看到皮姆不辞而别之后竟然又去了五层楼游戏大厅，加拉都有点气笑了。 “这是沉迷上瘾了吗？”加拉嘀咕着说。 她加快了监控视频的播放速度，从将近十点一直加速播放到现在的十二点多，最终将录像变成了实时监控画面。 到目前为止，皮姆一直没有走出大厅，似乎是独自登入游戏了。 可奇怪的是，带他来的那辆车子也静静停在停车场上，要么是因故不继续做网约车生意了，要么可能压根不是网约车。 加拉退出了当前视频，然后就瞥见搜索结果中大约有十几个视频。这些视频都是系统根据搜索条件，从若干摄像头的录像中拼接起来的，连贯地展示了搜索对象在城市中的行踪。 而且，视频里面的皮姆全都穿着警服。毕竟，加拉提供的搜索条件就是搭档身着警服的形象。 十几个结果中，时间最早的是在整整一周前的。在这狭小的调阅室内，加拉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那天早上，她刚刚跟昨天晚上认识的Mr. No_Na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对方似乎梦游症发作，不仅把一晚的风流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不辞而别后径直去了百年老店“红磨坊”，还被这家夜总会的伙计们当成贼给扣下了！ 刚拉黑了前者，系统就给她分配了新的任务和搭档：跟这位刚入职的“皮姆警官”前往城外沙漠中的核掩埋场调查辐射超标的问题。 “难怪没有这天之前的结果了，”加拉心想，“毕竟，这是皮姆被分配的第一个任务，是他第一天穿上警服。” 加拉想起了更多的往事：当时她觉得，突然被系统安排了一个搭档，已经够添堵了；这还没完，对方是一名男性自然生，而且长得还贼磕碜！ 于是，在那个沧凉的早上，加拉不惜用最恶毒的手段甩掉这个新搭档；具体说，就是设局下套，让警务指挥系统通过但片警监测到皮姆警官的失职行为，从而解除两人的搭档关系。 加拉给皮姆的第一个下马威，就是将在超铁站汇合的时间定在了三分钟之后。等于说，让骑着自行车的搭档跟驾驶飞行摩托的自己，进行一场极不公平的龟兔赛跑。结果，令加拉大跌眼镜的是，当她骑着摩托慢悠悠抵达火车站时，搭档已经立着自行车在等她了！ 加拉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皮姆气喘吁吁地跟警阶更高的她解释，自己恰恰是因为骑着自行车，故而才能抄近路：“先扛着单车翻过了公园山丘，然后沿着人行道骑了一条街，就进了地下道。出了地下道，继续往前骑五百米，就是超铁站。” 加拉听了这条路线，觉得基本正确。只是她从来也不知道从自己公寓到超铁站的途中，还有一条缩短路程的地下通道。当时，加拉着急登车执行任务,就没有去再想地下通道的事情，将其搁置到了现在。 “现在有了交通监控视频，”加拉坐在全息电脑前盘算着，“不妨一探究竟，看看皮姆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下通道。” 加拉便点开了一周前的视频，也就是搜索结果的最后一个。 视频中，就见身穿警服、梳着飞机头的皮姆，将两轮自行车扛在肩头，艰难地翻过了绿油油的小丘。然后放下单车，骑着它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里并没有交通监控，所以只能从巷口摄像头的视角，看着皮姆一直骑到了巷子尽头——可这分明是个死胡同！ 下一秒的影像，让加拉一度以为是监控摄像头出了故障。因为，她眼睁睁看见皮姆连人带自行车飞升了起来，飞到了数十米的高空，然后越过了这条死胡同！ 当她将这几秒钟的影像放了无数遍之后，终于确定这并不是Bu,而是真实的记录！ 换言之：那天的路径上根本没有什么“地下通道”，皮姆骑自行车之所以得以抄近路，是因为他能够用某种方式飞升起来！ 加拉便呆坐在椅子上，就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一不小心就会把五脏六腑呕出来。 她留意到，皮姆飞升之前，将右侧车把松开，将右手伸入自己敞怀穿的警服衣襟，仿佛在捂着什么物件。 严格说，皮姆的这一动作对于加拉来说并不陌生：在五层楼的虚拟游戏里，在大安将身份卡传授给皮姆之后，皮姆就将卡片挂在脖子上，然后又塞进衣服内兜里面。使用身份卡操作时，无论是生成超导磁场打开各种门，还是通过艾罗伊语口令控制飞船，皮姆都是将手伸进夹克的内兜里面，捂住身份卡的。 “难道说，”加拉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游戏里的物品竟然被他带回到了现实之中？而且，需要时不时用手接触内兜里的身份卡，也能解释皮姆为什么要敞怀穿警服夹克。” “不对，”她马上把自己给否了，“首先，虚拟世界的物品绝不可能被带到现实。其次，视频里的这个早上，我俩刚刚开始行动，根本没有进入游戏！” “如果，”她继续默默分析，“皮姆连人带车飞升时，用手捂住的物件的确是艾罗伊监视员的身份卡，那么这张身份卡只能是从百年前的绿袖城传下来的！想想五层楼游戏里的结局，这张身份卡落入了骷髅帮手中，进而落入了魁刚之手。后者用其办完事情之后，这张‘夜金’材质的卡片不知道又经历了怎样的曲折，最终落入皮姆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手里……” 到这里，扑朔迷离的现象、繁琐复杂的分析，已经让加拉的脑壳都快炸开了。 长吁一声，她把一双攥得紧紧的拳头狠狠砸向写字桌。拳头穿过了全息投影出来的键盘，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把半球形的主机都震跳起来了。 假如此时加拉是跟其他一众查询人同在调阅室里，那么肯定会把其他人都吓一大跳。 如果她用的电脑键盘不是全息投影出来的，而是物理键盘，那么早就将输入设备砸坏了！ 不过，加拉这么狠劲一砸键盘，倒是让屏幕显示出来的结果乱了套。眼前的交通监控视频闪退了，甚至之前搜出来的十多个的结果也不见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点击的，总之全息投屏上出现了若干“近似结果”，前后竟然有好几百页，每页都有二十多个视频结果。 加拉收拢了一下情绪，直接触控显示屏，读懂了“近似结果”的含义。 之前显示的十多个视频，都是严格按照“穿警服的皮姆”搜索的。加拉见到搭档时，是对方第一天穿上警服，但是皮姆之前也生活在绿袖城，故而还会被交通摄像头录下其他行踪。 出于好奇，或者干脆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心烦意乱的加拉点开了这些“近似结果”。 果然，里面的主人公正是入警之前的皮姆。他骑着自行车，在偌大的绿袖城里乱转，但最终都会去五层楼游戏大厅。 而且，皮姆就算不穿警服，也习惯于敞怀穿着外套，时不时将手伸进上衣的里面兜，捂住那件十分重要的宝贝。 对于这些“近似结果”，加拉也不会去细看，而是将上百页的视频链接一页一页往回翻动，只是浏览那些缩略图。 她很快发现，就算回到一年多前，五层楼游戏大厅还在建设过程中，皮姆就屡次出现在施工工地上。 “看来，”加拉寻思道，“这家伙跟五层楼公司还挺有渊源！” 一晃，加拉翻到十多年前的交通监控录像，里面的皮姆出现在了尚未被拆除的老城贝克街一带。 “这家伙，”她看着视频中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的确是在贝壳街长大的。而且看这些被额外加固的老楼，也都十分干净整洁，一点也没有脏乱差的样子。真不知道，皮姆为什么会跟我卖惨！” 忽然，加拉发现有个地方很不对劲儿：出现在贝克街老楼下面的皮姆，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十来岁的少年，依然是现实中的青年模样。 “不对吧？”加拉嘀咕道，“只要贝克街还在，那肯定就是十多年前的视频了。里面的皮姆这家伙，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长得实在是太着急了！” 加拉继续往前翻着视频页面。刚才不对劲儿的地方，很快就变成了诡异，甚至是灵异。 因为，视频上的时间已经退到了将近三十年前。这时候，无论是加拉还是皮姆都还没出生，但是系统却依然搜出了以后者为主人公的交通监控录像，里面的皮姆多次出现在彩票店，中了价值连城的大奖！ 眉头紧锁，加拉直接点击了最后一张编号130的页面。这上面的监控视频已经是整整五十年前的了。而五十年，也是绿袖城交通委保存数据的上限。 可这画面中，依然能找到皮姆的身影，那复古风十足的风机头，那双眼袋明显的鱼泡眼，那副扁塌塌的肉鼻梁，就在世纪之交的绿袖城四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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