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登入（5）（1 / 1）

因为球形飞船的内部空间本身与船体同步加减速，所以司乘人员并不需要特别的坐稳抓牢。

其实，如果一艘真正的星际飞船无法实现这一功能，那么其急剧的加减速传递给船内人员，后果将是十分可怕的。

当然，作为这艘任务飞船设计中唯一的使用者，大安仍然会被安全带固定在驾驶位上，以防出现意外的颠簸。

从透明的舱壁向外张望，如如同繁星的城市灯光已经不见踪影；举目所及，到处是黑黢黢的凸起与凹陷。

一弯新月随着夕阳一并落入了地平线以下，但残存的暮光仍能让起起伏伏的沙丘清晰可辨。

有那么一瞬间，加拉和皮姆确定这艘飞船永远也飞不出环绕绿袖城的荒原了。

因为第二次登出的时候，加利昂先生给加拉明确解释过：一名真人玩家若是尝试离开游戏边界，就会陷入沙漠地貌的简单叠加，直到管理员将游戏者定位、找到并带回到现实世界。

“嗨，”加拉忍不住开口了，“我必须向你们坦白一件事情。”

她接下来想说的，当然是将实情和盘托出：“其实，这个看上去真实的世界无非是一场虚拟游戏；我跟搭档并非来自未来，而是登入到NPC身上的真人玩家；而你们俩，很抱歉，就是两个暂时无人代入的NPC罢了！”

但是，加拉的素手，被一旁的皮姆狠狠掐了一下，让她呲牙咧嘴起来，还以为他在报上次被她掐的仇。

“姐姐想说什么？”莉莉丝莫名其妙地看过来，“咱们正在穿过中部大草原，很快就要抵达东海岸了！”

皮姆也将手顺势一指。加拉这才看清，船体外那一片片飞速后退的起伏，已经不再是光秃秃的沙丘，而是郁郁葱葱的草山！

也就是说，飞船已经离开了绿袖城周围的沙漠，向东进入了大草原！

“天啊！”她不由得惊叹出声。那只被搭档握住的嫩手，也被汗水浸湿了。

“你身体不舒服，是吧？“莉莉丝在旁关心问，“虽然并没有颠簸，但是景物飞速后退，容易让人感到晕眩。我带你俩去生活舱休息一下哦！”

说着，莉莉丝就将加拉和皮姆领出了驾驶室，独留大安在太空椅上操作飞船。

两个搭档被领进了两间生活舱中的一间，这里并排摆放了两台大罐子式的休眠舱，还有装备了马桶和淋浴的卫生间。

“飞船只能由一人驾驶，”莉莉丝解释，“但是考虑到可能会拉上一些成员，休眠舱却有四台，分置在两间生活舱里。你们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息，或者，在休眠舱里面躺一个十几秒钟的循环，就会立即恢复体力。喏，这是开关键。”

莉莉丝介绍完，便离开了生活舱，还十分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生活舱的舱壁无法像驾驶室那样变得透明，但是也有一面舷窗，可以看到太空船正在飞越暮色中的大草原。

“已经能下结论了！”加拉跟搭档说，“五层楼公司的确不惜血本地模拟出了绿袖城以外的世界，但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选择隐藏这一事实！”

“不出意外的话，”皮姆思忖着说，“咱们接下来不仅能在纽约参与抽奖，而且在拿到车票之后，甚至可以登上明天中午十二点发车的超级高铁首航了。”

“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加拉忧心忡忡，“五层楼公司既然不想公布他们对绿袖城之外世界的模拟，那肯定也不想让真人玩家离开绿袖城。一旦通过定位发现游戏者试图穿越沙漠而出城，肯定会派管理员前来拦截。”

“而咱们此行，”她继续说，“因为乘坐了一艘每分钟飞行数百公里的太空船，所以公司的人想拦截也拦截不了。但是咱们到达纽约之后，五层楼弄不好就会派人来围堵咱俩了。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

“有道理，”搭档皱眉说，“尤其是考虑到，你角色的家人说不定会在纽约市发布寻人启事，因为毕竟，贝西·帕斯利赢得了车票抽奖活动的入围资格！”

这时候，舷窗之外的景象又从一望无际的草原变成了密布丛林的崇山峻岭。

加拉和皮姆从生活舱出来，回到了驾驶室，很快就看到了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海边那座无比繁华的都会。

“我们平安抵达‘大苹果’了！”莉莉丝兴奋道。

大安操纵球形飞船，飞临了钢筋混凝土丛林中一片真正的森林，占地约四平方公里、外形呈正长方形、东北西南走向的中央公园。

最终，飞船停在了公园靠南位置一片人迹罕至的空地上方，距地面大约三米的安全高度上。

“我们上次来抽奖，”莉莉丝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就是停在这里的。”

四人出了驾驶室，站在飞船中厅的中部。大安手捂着身份卡，让局部的空间下移，将两男两女放到了地面上。

左顾右盼，四下无人，四人小队就从西南口步行出了公园。每周的“幸运星期二”开奖，以及这次的赠票抽奖，都是在著名的卡内基音乐厅举行。后者距离中央公园西南口也就是不到三百米的距离。

两男两女来到音乐厅的正门，见这里早已经门庭若市。不仅55座城市各出了四名入围者前来参与开奖，而且其他民众也可以买票入场。

前者将被安置在大厅二层、三层的包厢，同城的四人共享一间包厢。

而其他见证者则只能坐在一层的观众席上了。但无论是哪种身份，都需要出示资格证书和门票才能入场。

“现在，”大安压着声音发话了，“我要将皮姆从某个窗口送进大厅的后台，用咱们特制的四枚数字球替换开奖机中的数字球，以便操纵开奖结果。”

“被我替换掉那四个不含铁油漆的号码球，”皮姆盘算着说，“我随手就将其冲进马桶好了。带在自己身上，万一入场后被搜出来，那就糟糕了。”

“还有就是，”莉莉丝叮嘱说，“你完成了任务，一定要从窗口原路返回，不要直接从后台上到属于绿袖城的包厢。换言之，要让别人看到咱们四个都是从正门进到大厅的。”

“皮姆，”加拉最后说，“你上一次警务年检的时候，‘潜入大楼’这个项目拿了多少分。”

“95分，”皮姆很自豪地回答，“之所以扣了五分，是因为系统判定我走路的声音，尽管没有被假想敌发现，但仍然偏大。”

“说实话我很委屈，”他一脸无奈，“因为我是故意模仿敌方的那群壮汉走路的。如果蹑手蹑脚的，怕是早就引起对方怀疑了。”

“很棒！”加拉赞许，“这次就这样发挥！”

当然，四人小队继续呆在大厅的正门位置，是不能将皮姆送入后台的。

两女两男便绕到了四四方方的大厅后外墙处，这里位于舞台的后部，对应幕后的所在。

卡内基大厅的后外墙也分了上中下三层窗户。其中一层、二层的窗口可以隐约窥视到房间里的陈设，都是化妆间、休息室、办公室之类。但最上层的窗户因为离地太高，无法直接看到内部的情形，只能看到这一层窗户全都透出了黯淡的光线，仿佛灯源在距离窗户很远的位置。

“我跟大安上次领奖，”莉莉丝回忆道，“进到了后台。这第三层其实就是一座上层平台。我亲眼看到，开奖机在完成开奖之后，就被送到了上层平台。那么可以推断，开奖开始之前，开奖机应该也是放在这一层的。”

“那就把我从三层窗户送进去吧！”皮姆说着，就脱掉自己的皮外套，然后从大安手里接过一件浑身都是兜儿的马甲。

这薄薄一件马甲自然不足以抵御夜晚的寒凉，但是却能将皮姆完美地打扮成一名剧务。

“考虑到你角色的年龄，”加拉跟搭档打趣说，“就更像一名任劳任怨的幕后英雄了！”

那四只精心准备的号码球，就分放在皮姆马甲的众多布兜里。

莉莉丝和大安还采购了四件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就能实现远距离通话。

最后，皮姆戴上了分指手套，以免在小球上留下指纹。

准备就绪，皮姆就摸到墙根的一块昏暗之处。大安与前者保持距离，但看准档口，就提着皮姆的腰带扣，让其一跃十米，稳稳送入三层窗户。

“请汇报情况！”加拉在蓝牙耳机里说。

“如何进入卡内基音乐厅？”皮姆一面小心张望，一面还有闲心开启了玩笑。

“多练！”大安对地球文明如此痴迷，以至于立即答出了这个歇后语的后半句。

“我看到开奖机了，”皮姆继续汇报，“三十五个号码球都在里面，而且也无人值守！”

“抓住机会，”加拉催促说，“立即行动！”

“07、19，”对讲机里传来了皮姆的喘息声，“04、25！四个号码球都被我替换了。现在，只需要将替换下来的小球冲马桶了！”

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马桶冲水的声音，标志着这场偷梁换柱的行动大功告成。

只不过，楼下的三人完全无法看到顶楼窗户后面发生的真实一幕：为了保证抽奖活动的公平，纽约市当局派专人时刻看守着开奖机。而皮姆压根没有接近开奖机，更没有置换其中四枚代表绿袖城的号码球。

磨蹭一番之后，他径直进了三层的洗手间，直接将大安亲手交给他的那四枚号码球冲进了马桶之中！

为了操控开奖，皮姆根本无需偷梁换柱。主办人帕尔帕廷先生按照他的要求，一开始就将07-19-04-25四个号码球用了含铁涂料，而且重量也是按顺序轻微递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