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声绘色地,莉莉丝讲述着她与大安驾着任务飞船,离开沙漠中的监视点,前往纽约市操纵彩票中奖的经历。 这让加拉和皮姆双双大惑不解:NPC在离开虚拟世界的边界之后,本应在背景模式中只存在对事情结果的模糊认识,不应该生成如此详细的过程记忆。否则,五层楼公司的服务器早就过载宕机了。 “请继续说,”加拉握着莉莉丝妹妹的手,“我跟搭档都在听着。” 房间里下一个开口的,却并不是莉莉丝。 就听一个浑厚的嗓音,发出了一声拖长了的慨叹。 不知道是否会将本来就觉得1104户可疑的邻居们从睡梦中吵醒,但的确是将在隔壁屋熟睡的小宝宝惊醒了,发出了哇哇的啼哭。 莉莉丝连忙起身,跑进卧室,路上还瞪了一眼丈夫。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只听大安猛地抬起头,望向仍然留在沙发上的加拉和皮姆,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否定。 一时间,两个搭档还以为大安在说:NPC离开绿袖城、前往其他虚拟城市游历是不可能的,因为其他城市压根没有被虚拟出来。 “你们所说的,”大安解释道,“魁罡将会杀掉我、夺走身份卡、用它来控制任务飞船发出假的求救信号、伏击货运飞船,然后从货舱中偷走货物——凡此种种,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为什么呢?”两个搭档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身份,“我俩毕竟来自22世纪,亲身进入了被击毁并藏匿的货运飞船,亲耳听到了你同类的意识投影转述了整起事件的经过,甚至看到了潜水艇形飞船唯一工作的摄像头所录下的画面:那个穿着42码篮球鞋的嫌疑者!” 听到这些,大安用一双大手捂住了自己光秃秃的脑壳,仿佛快要被矛盾的事实逼疯了。 “因为,”他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我的身份卡,只有我一人才能使用,除非我自愿地将其传给他人!” “换言之,”加拉思忖道,“魁罡就算杀了你,夺走了你那张用‘夜金’制造的身份卡,他也操控不了你的任务飞船。因为,你绝不会将身份卡自愿地传授给他的!” 大安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们艾罗伊文化高度重视象征物,”他解释道,“自从魁罡被以四足动物的形式流放到地球,第一任监视员按照‘泰亚’的指示驻扎在今天绿袖城郊外的沙漠深处,这张镌刻了《驻地球监视员信条》的卡片就在前后八任监视员中代代相传。” “每次交接的流程是,”大安继续,“当一任监视员结束他八百多个地球年的任期时,新任监视员会带着退休通知书、驾驶新的任务飞船来到地球上的监视点。新任监视员和卸任监视员走出各自的球形飞船,在沙漠中面面相对。前者会将退休通知书交给后者,后者则将身份卡从脖子上取下,亲手挂在接替者的颈上。” 说着,大安就将手伸进自己家居服,从衣襟下牵出那张此时就挂在他脖颈上的银灰色卡片。 看起来,这张身份卡对于监视员是如此重要,即便他已经擅离岗位,但仍然将其随身携带。 “对任务飞船的一切操控都需要通过这张身份卡,”这个艾罗伊男人解释说,“而除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要想成为卡片的下一个主人,都需要我主动将自己与卡片的意念连结转移到对方身上!” “更何况,”大安看向加拉和皮姆说,“你俩所说的情况还有一些我认为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两个搭档反问道。毕竟,两人完全转述了从货运飞船里听来的话,并非自己杜撰。 “比如,”大安答道,“你们说,偷袭者操纵任务飞船,发出了假的求救信号。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任务飞船的运行,是由监视员通过其身份卡对船载AI发出指令,而我们艾罗伊任务飞船从设计图开始,就只能在真的发生损伤时向友船发出求救信号,不具备‘发出假的求救信号’这一功能!” “但是,”加拉迫不及待辩解,“货运飞船的确是在途经太阳系时收到了你的求救信号,然后才临时改变航线,降临到监视点查看,然后就被任务飞船偷袭了。” “那就只能说明,”大安回道,“当时任务飞船的确遭遇了某种危险,比如被地球人的武器袭击了!” 两个搭档听了,双双惊掉下巴。 “艾罗伊的任务飞船,”加拉和皮姆同时反驳道,“已经在地球上隐藏了一万年之久,怎么会轻易地被人类发现并攻击了呢?” 当然,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法回答,大安便继续阐述他所认为的疑点。 “还有就是,”这个艾罗伊人说着人类语言,“魁罡在被流放前,是一名摩洛克奴隶。他在艾罗伊行星背面太一山脚下的矿场上由同为奴隶的父母生养,长大后却凭着妖言惑众的天赋将其他矿工煽动了起来,制造了艾罗伊行星历史上最严重的内战。可是,就算魁罡用某种方式成为了身份卡的新主人,他也压根不知晓使用船载AI的步骤,因为他压根接触不到我们艾罗伊人的科技。” “而且,”大安望着两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你们俩提到,穿着A牌篮球鞋的袭击者还进到了货运飞船的驾驶舱,然后尽量躲着监控、顺着楼梯来到货舱,用我的身份卡开门进入,取走了其中的货品——显然是能够被单人搬运的小件货。” “可问题是,”艾罗伊人又用双手捂住发热的额头,“究竟是谁教给魁罡这些步骤的啊?他也绝不可能知悉货运飞船的内部构造!” “有没有一种可能,”加拉弱弱地提问,“我只是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并不是魁刚,而是大安你出于某种目的,实施了对自己人的偷袭和盗窃!” “不要乱泼脏水哦!” 一个女声突然传来。原来是莉莉丝刚刚把宝宝重新哄睡着,从卧室回到了客厅,还给自己的丈夫递来了一杯水。 “谢谢亲爱的,”大安接过水,对爱人的体贴和信任表示了感谢。 “但可是,”大安眼巴巴望向坐回到沙发上的妻子,“我内心里倒是有点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因为这是目前唯一圆满的解释!” “那也不圆满啊!”莉莉丝继续为丈夫辩护,“你们刚不是说,嫌疑者脚上穿着的是一双42码A牌篮球鞋。我老公碰巧也穿过A牌的鞋子,但全都是44码以上的!” “是哦,”加拉很赞同,“光是鞋子这点就能洗脱大安的嫌疑!” “也许并没有洗脱!”皮姆竟然坚持了搭档刚刚提出并且放弃的观点,惹得在场两位女士都有些不满。 客厅里,反倒是只有大安自己愿意聆听他继续分析。 “我们总是假定袭击者只有一个,”皮姆继续说,“但事实上,也许有两名以上的嫌疑人实施了对货运飞船偷袭与偷窃。驾驶舱监控拍下的那个穿42码鞋子的家伙,大概率就是魁罡,因为现在已知魁罡的确从贝克街的少年手中受到过同款同码的鞋子,并且穿着这双鞋子离开了贝克街。” “但是,”他接着说,“并不能排除还有魁罡还有一名一直没有露面的同伙。正是这名同伙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他知道如何操控球形任务飞船;第二,他还知道如何进入货运飞船的货舱;第三,他更知道货舱中有一样他所需要的宝贝!” “那这个同伙肯定不是我!”大安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因为,尽管我本人满足前两个条件,但我的确不知道那艘货运飞船究竟运送的是什么宝贝,值得魁罡及其可能的同伙费尽周折去盗取!” “有没有可能,”加拉转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魁罡的同伙,是另外一名艾罗伊人?” 一下子,客厅里其他三双眼睛齐刷刷汇聚在加拉身上,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她急忙解释说,“理论上,艾罗伊行星只往地球上派来了大安一名监视员。而且,距离下一名监视员前来接替他,还要等好几百个地球年的漫长岁月。” “但有没有这种可能,”加拉深呼吸着说,“有另外一名艾罗伊人,在其母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潜入了地球。他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大安的任务飞船,然后在争抢中让飞船受损,从而发出求救信号,诱使恰好路径地球的货运飞船前来查看,然后就实施了偷袭计划。只要此人将时机把握好,他就能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抢走货运飞船中的货品!” “尽管我们暂时还不知道那货品究竟是什么,”加拉看着其他三双或凝眉沉思、或写满质疑的眼睛,“它第一肯定能被单人搬运,第二对于魁罡、对于偷袭者以及对于货运飞船的两名驾驶员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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