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发去卿冉宗还有十几日的时间。 这些日子里,楚日半跟着易寒,学会了很多东西。 她画符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流畅。 叶阳拿着她的符咒感叹道,“你这画的可算像个人了,你是不知道你之前画那个,比半面蛇还难看点。” 楚日半夺过他手上的符咒。 这结界咒,怎么长得就像个人了! 萧然宗里人人都强。 楚日半努力了很久的符咒训练,也不过是勉勉强强跟得上平均水平。 但有一点,她发现自己格外有天赋。 她对短剑的应用可谓是日益精进,炉火纯青。 单看她现在的惯用的招数,双手剑花绚烂醒目,不逊色于宗门里的任何一人。 短剑是她唯一一个自学的课程,却也是她最好的那一门课。 她求易寒教他时,他百般推脱。给她的借口是,“我不会短剑。” 他素来是用长剑的,楚日半也就信了他的托辞。 可后来每日自己摸索训练时,易寒总在一旁看着,眸光落寞,不言不语。 仿佛在透过那把剑,注视着什么人。 楚日半几乎全靠自己摸索出来一套剑法。 说来也怪。 之前她画符咒时颤抖不稳的双手,耍起短剑来却利落的很。 易寒就那么在她身旁看了很多日。 直到有一天,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走到她身边,为她修改了最后一个招式。 “你要反手握剑,这样,才能锁住对手的喉咙。” 易寒握住短剑骤然换了方向,一个漂亮的剑花闪过。 他不知不觉,将刀把抵在她的下巴上。 楚日半仰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他半垂的发丝。 他把自己高挺的身影藏在了过往回忆里,只留下一个躯壳。 无法触碰。 教完她招数,易寒又回到了树下阴影里。 目光悠长地落在楚日半身上。 剑花绚烂如星辰,身姿轻盈如彩蝶。 易寒望着她,总会幻视那个很久不见的少女,叶晚嘉。 幼年的他被欺辱之时。 是叶晚嘉拿着短剑站在他面前,替弱小的他挡去所有阴霾。 恍惚间,记忆里的身影开始与现实重合。 他爱一个用短剑的少女,很久了。 * 很快,到了两人启程去卿冉宗的日子。 临行时,叶阳嘀嘀咕咕地在她身旁抱怨着,“日半,你走了,谁还能陪我一起上早课啊。” 对他来说,起床便是一大关,上课又是另一大关。 剑修阁这么多人里,只有楚日半肯听他念叨。愿不愿意另说,但至少,她能把他的话照单全收,已经算个好人了。 还是个,忍耐度很强的好人。 楚日半望了望身前的阁主大人。 “易寒走了,你应该也不用上早课了吧。” “你说的对啊!那我不担心了,你们在卿冉宗再多呆些日子吧,别着急回来。”叶阳整个人好像活过来般,说话间都格外有活力。 楚日半无奈,“你变脸可真快。” 叶阳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你和阁主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他灵力那么强,砍个妖灵估计和玩似的,你就可以在后面躲着偷懒了。” 楚日半瞥了他一眼,“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去?” 叶阳连连摇头。 没有阁主没有晨课的美好未来,我来了! * 拜别了萧然宗诸位,楚日半和易寒终于踏上了去卿冉宗的御剑之行。 楚日半站在短剑上,百感交集。 上次,去半面蛇的时候,她还只能靠着雪玥的御剑出行。 回程,被易寒颠得快吐了的时候。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学会御剑,求人不如求己。 时至今日,竟真被自己给实现了。 楚日半很开心。 她暗暗发动周身灵力,想追上前面人的脚步。 易寒却抢先一步放缓速度,御风来到她身边。 御剑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身形丝毫未晃,捏出结界咒便平了周围呼啸的风。 “有几件事我得和你嘱咐下。”易寒沉声开口道。 楚日半偏头看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卿冉宗,是排名倒数第一的宗门。所以往年,点神大会都没有他们的份。甚至可以说,他们是被禁止参加点神大会的宗门。” 楚日半心里有些震惊。 这些,是她之前没有了解过的事情。 按理说,点神大会是所有宗门都聚集的大会,即便实力再差,也总有参加的资格。 为什么这卿冉宗竟如此特殊? 易寒知她心中疑虑,接着说道,“五年前,他们曾在点神大会上,以禁术伤了其他宗门的弟子。三年前,他们又私下囚禁了一名很被看好的弟子,害那人疯掉再没办法参加比赛。” “后来,他们就再没参加过点神大会。只不过,虽是禁止参加。明面上也只说是他们没有资格,各宗门面子上都好看。” 楚日半问道,“那我们……” 她只想知道,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宗门,为何掌门还要让他们去拜访。 “你还没明白吗?只有派我们这种有蛇王鳞片的人过去,才能镇住他们。防止他们在点神大会开始之际闹事。”易寒淡然道,“只是,他们应该没想过,这个拿到蛇王鳞片的人,是个连符咒都需要临时现学的人吧。” 楚日半:“……” 见易寒给她讲了这么一长串卿冉宗的历史,她还以为他难得正经起来了。 果然啊,这才是他。 易寒收起眸子里的笑意,认真嘱咐道,“总之,一会到了卿冉宗,你要万分小心。不要吃他们给的任何东西,也不要轻易和他们搭话,听我的就好了。” 楚日半乖乖点头。 她突然觉得叶阳说的有些道理。 有易寒在,她就可以躲在他身后偷懒了。 卿冉宗离萧然宗的距离并不远,大约午时,两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虽说卿冉宗是宗门中的最后一名,可它正门的牌匾,甚至比萧然宗的还要大。 楚日半抬头看了半晌,有些感叹。 若是在山下,这么气派的牌匾,怎么也得是个国公府将军府才能用的。 仙宗果然是不一样。 她对着易寒说道,“看来这卿冉宗还挺有钱的。” 易寒没搭话。 他自入了卿冉宗的地界内便开始万分警惕。 这种臭名远扬的宗门,能做出来点什么,他实在保证不了。 若他自己还好。 他看了眼身前少女,还带着个她,这就逼着他必须万事小心了。 吱呀。 木门开启的声音骤然传来。 易寒几乎一步便跨到楚日半身前,盯着卿冉宗逐渐开启的大门。 卿冉宗掌门叶燃修脸上挂着笑,带着他身后诸位弟子出来迎接。 “这两位便是青衣兄常提起的易寒和楚日半吧。这一路赶来辛苦了。”他将手臂自然地搭在易寒肩膀上,没有半点生分的样子。 易寒指尖悄悄散去紧捏的符咒,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的接触。 他望着面前众人冷冷说道,“叶掌门,久仰久仰。” 易寒没说半句多余的寒暄。 只是冷冷地,立在众人面前,不肯让。 楚日半望着他。 那个凛冬般的少年,回来了。 易寒如此冷淡,害得叶燃修悬在空中的手蓦然有些尴尬。 他的注意力从易寒转向楚日半。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大约是比那少年好拿捏得多吧。 他将左手伸向楚日半面前,意欲和她握手,却被那凛冬少年直直挡住。 易寒沉声道,“叶掌门,我师妹她性格内向,害怕生人,就不和您握手了。” 他说道“生人”两个字时咬字格外重。 他是故意的。 叶燃修倒也没生气,只收了收脸上堆着的笑容,把两人往屋里请。 一路上,他不停说着,“我都和青衣兄说过好多次了,让你们萧然宗的人来我们这看看,也好让我们的弟子学习学习。说来,还是他太小气,最后竟只派了你们两个人来。” 易寒开口回道,“叶掌门说笑了。有我们两个人来,就够了。” 有些话他不想挑明。 只是听着叶燃修一路上反反复复的念叨,他心里烦躁的很,装都不想装了。 他转头看了眼楚日半。 白衣少女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任谁和她搭话都不理。 身旁的卿冉宗弟子窃窃私语道,“她不会是个哑巴吧。” “那还是个挺好看的哑巴。” “就是这么个小丫头拿到了蛇王鳞片吗?” “我不信。” 楚日半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眸子如井水般幽冷。 不过很快,她又垂下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种陌生得让人慌张的氛围里,她只相信易寒。 与萧然宗不同,卿冉宗内里并不大,几乎没走几步便已到了会客堂。 楚日半和易寒作为被请来的客人,被安排在了上座。 一旁的弟子给他们端来了茶水。 但过了半晌,仍没有人动。 叶燃修又摆出了那副客套的微笑,“两位别客气,尝尝这茶,可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呢。” 易寒抬手碰了碰杯壁,声音既冰冷又疏离。 “不急,这茶还有些烫,还是过会再喝吧。” 叶燃修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 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他很想做些什么,但身上不停颤抖的罗盘却在提醒他,眼前这人的灵力究竟有多强大。 他唯一敢肯定的是。 这人,很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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