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年达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姜天懂年轻人这种头脑发热的装模作样,非常愉快地前来配合加班,他按照姜思宇的要求把公司所有账目和进行中的项目资料送到办公室。 还指出其中几份需要她签名的文件。 “小谢,你多帮帮她。”姜天拍了拍谢祁的肩膀,故意说,“你应该懂怎么经营公司,我听说你很早就帮你义父打理公司了。” “他懂什么啊。”姜思宇抢先回答,“他才刚出院,就跟一群朋友出去嗨。” 她话里带着似真似假的埋怨,姜天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一眼,“那你们俩自己看,我先出去?” 他给姜思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把空间留给她假公济私。 坐在老板椅上的姜思宇连人带椅转了一圈,笨拙地固定好椅子,朝他比了个“OK”。 姜天出去后,谢祁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阅,“为什么撒谎?” “我哪有撒谎,”姜思宇一脸无辜,“你那晚不是跟朋友出去玩了?” 谢祁看她一眼,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搬起桌上一叠资料来到沙发区,认真查看起来。 姜思宇从被自己调高的椅子上蹦下来,“你来坐这。” 谢祁把视线从文件上抬高,“不用让。” 不用让,我自己会来取。 好一个一语双关。 姜思宇摸了摸鼻子,重新坐下来。 一整个上午,总经理办公室的气氛还算宁静。 谢祁熟悉公司业务,姜思宇感冒还没好全,整个人恹恹地趴在办公桌上乱涂乱画。 虽然身体不怎么舒服,心情却是穿越以来最放松的一天。 小姜总的身份像一个搭在她肩膀上的重担,在这之前每天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今天好似把这个担子甩了出去,浑身轻松。 而接她担子的人正在沙发上认真看文件。 姜思宇把画的乱七八糟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头枕在胳膊上放空自己。 出神间,一份文件丢在她眼前。 姜思宇呆呆地抬眼,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拿过文件大致浏览一遍后从善如流地在签名栏签下原主的名字。 这已经是第三份了,签第一份的时候她差点把名字签错。 这次谢祁拿到文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靠在桌边,曲指轻叩了两下桌面。 姜思宇仰头,“怎么了?” 谢祁说:“有个事跟你报告一下。” 姜思宇一改刚刚懒散的姿态,火速坐直身子,“嗯,你说。” “公司账目有几处明显的漏洞。”谢祁看着姜思宇的小学生坐姿,敛眉牵起唇角,“不用这么紧张,问题不大。” 姜思宇摇摇头,“我不紧张。” 谢祁半倚在桌子边缘,问:“那小姜总觉得该怎么处理?” 姜思宇两手拖着腮,沉吟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装作不知道。” 谢祁轻嗯了声:“怎么说?” 姜思宇:“千万不能暴露你的实力。” 谢祁眼里的意外一闪而过,正想问点什么却听见她略显急切地说:“不然他要把你换掉怎么办?” 乖巧的模样,充满信任的眼神,让人很难分辨她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猪。 谢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道:“我不是你的人么?” 这句话要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女孩听了,都可能变成调/情。 偏偏碰到了姜思宇,她叹息一声:“可惜你家小姜总没实权啊,” 谢祁倒也没那个意思,带了几分试探就不得而知了,“多少要找出一点问题。” “好,听你的。”姜思宇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那就麻烦谢助理帮我找出来了。” 谢祁偏了偏头:“你不打算去看一下?” 姜思宇语气理所当然:“我看不懂。” 谢祁意有所指:“我以为我是一个只管拿钱不用做事的助理。” “……哈。”姜思宇好似忘记了之前的说辞,笑得勉强,“一个星期怎么也要上一天班意思一下吧?” 谢祁跟她对视两秒,回到沙发上继续看资料。 姜思宇昨天白天睡太多,晚上很晚才睡着,这会哈欠连天昏昏欲睡,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薄荷味棒棒糖。 她咬着棒棒糖来到落地窗前伸懒腰。 “签字。” 没一会,身后便传来谢祁淡淡的吩咐。 姜思宇哦了声,转身走到沙发上后,朝前面伸出手:“拿来。” 谢祁反手把笔和文件递给她,扭头见她看也没看一眼就签了名,问:“不看看?” 姜思宇语气轻软自然:“你不是看过了?” 谢祁眼皮子动了动,缓缓抽走那份文件:“你就不怕是股权转让书?” 本以为会看到姜思宇错愕或者后怕的,怎知这姑娘无所谓地笑笑:“你不会这么快。” 谢祁整理文件手一顿,背对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姜思宇俯身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撑着脑袋,“如果你想要,不会以这种低劣的方式。退一万步讲,你要真想做什么,我还能阻止不成?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 谢祁不知夸她清醒还是笑她愚钝,“明知道我对你们公司有企图,还要选我当助理?” 姜思宇故弄玄虚:“不知道了吧?这是我的一种计谋!” 谢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反手准确无误地抽走了姜思宇口里的棒棒糖,“嗯?” 她说得含糊,他没听清。 姜思宇看着那颗还粘了她口水的棒棒糖,没来由地红了脸,“我说这是我的计谋。等计谋成功,说不定你就会让着我了。” 谢祁把玩着棒棒糖,颔首低笑:“什么计?” 姜思宇被他的笑晃了下眼,脱出而出话完全没过脑子:“美人计啊。” 她的嗓音带着黏糊糊的鼻音。 浅浅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扫过耳畔。 谢祁扭头看过来,“哪来的美人?” 这话挺侮辱人的,但姜思宇无暇顾及。 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近距离的面对面,就算本人内心没任何想法,也会自动生产暧昧因子。 姜思宇感觉到了,越来越密集的暧昧因子将她脸灼得发烫。 她眼睫轻颤,身子悄悄往后移。 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勾勒出他们的剪影,从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弯腰,一个扭头,两人好像在隔着沙发亲吻。 办公室门被敲响了三声。 下一秒,姜天推门而入,“诶哟哟哟……” 他看清沙发上的情况,直接用手里的文件挡住眼睛,作势往后退:“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见。” 含笑的嗓音带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刻意。 已经退到安全距离的姜思宇站直身子,叫住了打算出门的他,“没看见什么?我们在认真分析账目呢。” 姜天放下手,笑:“哦?那分析出什么了没?” “当然。”姜思宇绕过沙发走到茶几前拿起一份文件,“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对劲?” 她指着账目上某处,有理有据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姜天听完在她求夸的目光下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棒,还有什么?” 姜思宇清了清嗓子,“没有了,你先去把这件事处理了。” 姜天失笑:“行。” 他心想,果然没脑子,就看出一个这么明显的问题。 “那我们就下班了?”姜思宇拿上自己的外套,示意谢祁起身,“好饿。” 她走到门口,转头吩咐:“姜副总,你叫人把办公室收拾一下。” 姜天:“……” 两人走出公司大楼,才知道外面下雨了。 雨下得有点大。 谢祁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走过去势必会淋湿头发。 姜思宇站在门口,微微仰头看着雨幕思考。 直接跑? 或者进去问保安借一把伞? 冰凉的雨幕被北风刮成倾斜的角度,有部分溅到姜思宇脸上。 她瑟缩着后退半步,做出决定,“你在这等会,我进去借把伞。” 谢祁正在跟人讲电话,分神点了个头。 一楼保安没带伞,她跑回办公室问姜天要了把伞。 重新回到大门口,见到谢祁单手拢着风,在偏头点烟。 烟味随风钻入鼻息,被姜思宇吸进肺里呛得她一阵咳嗽。 谢祁闻声看过来。 姜思宇好不容易止住咳,指了指他咬在嘴里的烟,“介意。” “抱歉。”谢祁把烟捻灭,随手丢一边的垃圾桶。 轻缓的偏低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 姜思宇摇摇头,“没事。” 她撑起伞,高高举起盖过谢祁头顶,往外偏了偏头,“走吧。” “我来。”谢祁接过她手中的伞,跟她一同走进雨幕。 姜思宇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上。 男人五指指骨分明,一根偾张的青筋顺着食指往下延伸到虎口,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她无端想起文中谢祁的结局——因杀人入狱。 姜思宇放在口袋里的手碰到一个东西,等坐上副驾驶,她朝谢祁微抬下巴:“把手伸出来。” 谢祁不解:“嗯?” 姜思宇掏出一个密封透明袋,食指和拇指捏着封口边缘,“给你的出院礼物。” 谢祁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到透明袋上,里面躺着一颗用水晶树脂包裹的小菩提,菩提呈鲜绿色,仿佛刚摘下来,树脂捏成天使的形状,用一根红绳串着。 谢祁隔了几秒才接过来,“这是?” 姜思宇眉眼弯了弯,“这个可就厉害了,它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时来运转。还能招财招桃花招事业运,主打的就是一个全能。” “……”谢祁把菩提从透明袋里拿出来,手指勾着红绳,“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 “两边翅膀不一样。” 以为会听到夸赞的姜思宇眼里火苗熄灭一半,“吹毛求疵。” 谢祁听见她的嘟囔,视线转过去,“谢了。” —— 烧完三把火,姜思宇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去公司。 周四下去,姜天亲自到学校来找她签字。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家奶茶店内,姜天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文件。 他说公司最近资金有点周转不过来,让她抛售部分股份套点现来解燃眉之急。 姜思宇略一思索,问:“利息多少?” 姜天一愣,“什么?” 姜思宇身子往前,两手搭在餐桌上,“现在属于是公司遇到了困难,要跟我私人借钱周转对吧?” 姜天嗯了声,欲解释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姜思宇打断:“那当然要利息啊,还得签订借款合同。不过据我所知民间借贷的利率要高出银行商业贷款好几倍,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建议选择银行贷款。” 姜天脸都黑了,“还谈什么利息,你是总经理啊。”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私人财产为什么要充公?” “不是充公,是借。” “借就要利息啊。” “……”姜天被她绕来绕去,头都绕晕了,“算了,你先签字。” 姜思宇接过他递来的文件认真看了很久。 她发现这个项目明明有更好的合作商,姜天偏偏选了一家性价比最低的公司。在不耽误项目进程的前提下,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知道节约成本,她不信姜天不懂。 姜思宇当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家价格这么高,为什么不选其他家合作啊?” 姜天好声好气地解释:“这家公司更熟悉我们的业务,你不能只看价格,还要考虑很多其他因素。这是我们董事会开会讨论的结果。” 姜思宇一脸无知的诧异:“我不是董事会的么?” 姜天收走她签好的文件,“你在上课,我们怎么好打扰你。” 他想起什么,又问:“你助理呢?” “他这两天请假去北方滑雪了。”姜思宇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语气沉重地道,“哪像我,还要管理公司。” 姜天嘴角小幅度扯了下,顺着她安慰了几句。 他走后,姜思宇收起所有表情。 奶茶也不喝了,拿出手机给谢祁发消息。 她前面那句话半真半假,谢祁确实不在江城。 至于具体去了哪理、做什么,她一概不知。 前几天两人互加了微信。 姜思宇编辑了一段很长的消息把姜天找她事以及她的疑虑全发了过去。 最后还补发一条语音吐糟:“你说我脸上是不是写了个“傻”字啊?” 谢祁到晚上才给她回过来一个电话,“是。” 没头没尾的一个字整得姜思宇有点蒙,“啊?” 谢祁进入正题:“那家公司背后的老板是他儿子,接下来应该会有很多这种“高价”合作。” 姜思宇正从学校步行前往酒店,她左手握手机,右手抱着几本书,快速跟上他的节奏:“他要慢慢卷走公司的钱?” 谢祁说:“卷不走,只能说谋私利。”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渐次点亮。 姜思宇停在斑马线前红绿灯,“那怎么办?” 这种决策都在工作时间,他们开会通常不会通知姜思宇,美其名曰怕打扰她学习。 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先斩后奏。 姜思宇不愿意见公司落到姜天手上。 她心里有个坚定的认知,他不是好人。 她为什么信任谢祁,不怕他抢走公司呢? 一来,原书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二来,这家公司从成立起,有一大半就属于他们谢家。 谢祁比姜天有资格。 她站在一个路人的角度来看,原主爸爸害了谢祁爸妈,他报仇无可厚非。 “小姜总,”谢祁好像走在大街上,说话间能听到车流驶过的声音,“我只是助理。” 他声音疏懒,微微泛哑。 不知是感冒还是疲乏所致,好听之余多了一丝别样的性感。 “你也知道你是助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骂我傻。”姜思宇弯了弯唇,“你这是以下犯上。” 话落,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由远及近的少女音:“哥哥,哥哥,等一下。” “等我回来再说。”谢祁丢下这句便主动结束了通话。 哥哥???!他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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