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毕昉没有放在心上，没过几天她就忘记了。 毕竟深夜餐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毕昉压根没有那闲工夫管这些乌七八糟捣乱的家伙。 她最近忙着研究直播的事情。 一开始这只是一个想法，毕昉也不知道具体能不能实现。但是上次跟张九讨论过后，她觉得还是很有戏的。 只是她没想到，张九口中所谓精通幻象的妖怪，竟然是犀虺。 乌黑长发的男人睁着一双含情桃花眼，眼下的泪痣美得晃人。然而此时他站在毕昉面前，看着对方的表情，无语道： “你干嘛这个表情。我是蛇妖，精通幻象不是很正常的吗。” 毕昉连忙收住自己吃惊的表情，无缝衔接上一个甜甜的讨好的微笑。 她把自己专门烤好的黑森林小蛋糕拿了出来。 这个小蛋糕做得十分精致好看，奶油上面撒上了一层细细的巧克力碎，榛子粒点缀其中，还插上了巧克力小圆饼作为装饰。 外圈的奶油做了精致的裱花，香甜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 毕昉把小蛋糕摆在犀虺面前，露出一个大灰狼蛊惑小白兔似的甜美笑容：“犀三呀，尝尝~” 犀虺背上的寒毛不由得一根根立了起来。 他自打认识毕昉以来，还从来没见过毕昉主动对他露出这么甜的笑容。 此刻这笑容对着他露出来，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而且背上还一股凉意吹过。 更别说毕昉还专门为他烤了小蛋糕，推到他面前让他尝尝？ 天底下能有这种好事？ 这是什么意思？！他总觉得这阵仗就是炮弹外面的那层糖衣，里面总有什么令蛇恐惧的阴谋。 犀虺讪讪笑出声，转身想走：“我突然想起，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擅长幻象。不如你找别人……” “诶诶诶，别着急。” 毕昉见他要走，连忙上前挽住犀虺的胳膊，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犀三，你说，你是不是我们深夜餐馆的一份子？” 毕昉细细诱哄。 犀虺被毕昉硬拉着走不了，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却也不敢说不是，只好点了点头。 “作为餐馆的一份子，现在餐馆需要你出一份力，你说，你该不该尽这个义务？” 毕昉声情并茂，神色动容，像极了给员工画饼的PUA大师。 犀虺僵硬地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又点了点头。 毕昉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这不就得了！深夜餐馆的优秀员工，现在正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我听老板说，你的鳞片有实时传输幻象的功能？” 犀虺：！ 他内心感觉大不妙，连忙挣脱毕昉挽着他的手。 犀虺表情惊恐，面露防备地盯着毕昉：“你到底要干嘛？我只听老板说你想找个精通幻象的妖怪，别的可什么也没说。” 毕昉内心感叹。 老板果然是老板，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这话说一半的技巧真是炉火纯青。 这要是说了，今天可就逮不到犀虺了。 她对着犀虺，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和善微笑。 犀虺此时已经百分百肯定毕昉来找他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提到鳞片？ 想用他的鳞片做什么！这可都是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 他不由得下意识用手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鳞片，总有一种错觉，下一秒他的鳞片就要离他而去了…… 然而，等到毕昉跟他详细说完自己做美食直播的计划，顺便给他解释了一下直播是个什么意思之后。犀虺联系了一下上下文，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是错觉，他的鳞片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犀虺瞬间变出蛇尾，捂着屁股上的鳞片就要跑路。似乎生怕毕昉从后面把他的鳞片薅下来似的。 然而毕昉自从觉醒了大妖血脉以后，观察力和反应力都提升了不少。 她眼疾手快地又勾住了犀虺的手臂，迅速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犀虺，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泫然欲泣：“毕竟我们餐馆里，只有你精通幻象。你可是我们深夜餐馆幻术第一人啊。” “如果连你都不帮我，可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毕昉语气委屈，她皱起好看的眉毛，秀丽的小脸上流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犀虺不帮她，她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犀虺原本本性就爱美人，美人站在跟前，他都忍不住看两眼，此时自然看不得漂亮小姑娘难过。 再听到毕昉给他把高帽一戴，犀虺虽然为难，但是他不得不承认。 ——他还真让这小姑娘给拿捏住了。 犀虺原本变出来逃跑的蛇尾又缩了回去。 他期期艾艾，面色难看：“方方，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你要直播的话，用我的鳞片来做传输，那得要多少鳞片啊！” 他皱起眉头分析道：“我虽然在隗家村呆了很久，但是在餐馆工作这些天也多少接触了些人间的事物。你的那个直播，那是越多人看越好，但是我的鳞片总共就那么多，哪怕能长出来，也要花很长时间的。” 犀虺哭丧着脸捂着屁股上的鳞片，似乎生怕毕昉上来生拔似的，他睁大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面露惊恐。 “你就是把我的鳞片扒光，那也不够用吧！” 毕昉不由得想象了一下犀虺鳞片被扒光，变成一条光秃秃的三头蛇的模样，瞬间打了个哆嗦。 她扶着下巴思考，确实……变成一条光溜溜的蛇，对犀三来说的确太残忍了。 鳞片可以实时幻象传输，这是她听张九说的。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代替手机终端的绝妙工具，可以成为妖怪们看美食直播的媒介。 直播这种东西在妖界还没人搞过，不仅能为妖界的妖怪们创造新的娱乐方式，而且也能保持客户黏性，为餐馆创造话题和收益。 但这只是一个粗糙的想法，现在听犀虺这么说，确实有些问题—— 哪怕现在只是目前他们餐馆的老客户，少说也有一两百号妖怪。更别说火了以后吸引的新客户，他们有很大部分也是会成为回头客的。 这样下来光是他们目前的规模，就已经得薅掉犀虺大多鳞片了。如果以后更有进一步的发展，有更多的人来餐馆吃饭，鳞片是根本不够用的。 所以用鳞片这条路很难行得通。 刚找到的解决方法，瞬间又陷入僵局。直播计划又被迫面临停摆的境地。 毕昉为难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蹲下身苦苦思索。 她皱着眉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不用你的鳞片，那还有什么东西能传输幻象呢？” 犀虺也托着脸蛋，陪着毕昉蹲在她旁边。 只要毕昉不打算薅他的鳞片，他不介意尽力帮一下这个小姑娘的忙。 他挨着毕昉蹲了一会，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很突兀地说起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方方，你听说过妖界边缘的湖泊群吗？” 毕昉自从进了餐馆都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确实没怎么在妖界晃悠过。她其实很不熟，于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犀虺却突然讲起了故事：“传说妖界有十大诡异之处，其中一个地方就是妖界边缘。” “妖界边缘地带是个很荒凉的地方，妖兽、植物都很少，妖怪们也很少去那个地方。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湖泊，连绵在一起，就像是将妖界与其他地方隔绝的世界尽头。” “很多妖怪其实都想进入湖泊，看看湖泊的对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然而这些湖泊……” 犀虺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森起来：“他们会吃妖怪。” 毕昉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犀虺。 犀虺本来是故意使坏想吓一下毕昉，谁知毕昉根本没被吓到，还似乎很期待他继续讲下去似的。 犀虺只好顿了顿，才继续道：“很多妖怪进入了这些湖泊后，都诡异地消失了。又或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入口。有人问这些出来的妖怪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们的说法却各不相同。” “有的说看到了海妖，有的说看到了岛屿，还有的却说看到了火山喷发，每只妖怪看到的都不一样。” “说法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所以很多妖怪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毕昉听得入了神，她追问道：“所以这些湖泊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犀虺故意卖关子，说到这儿又停下了。 毕昉看了一会儿犀虺的表情，知道他在拿乔，也不戳穿他。她把刚刚的小蛋糕又端了过来，在犀虺面前晃了一圈：“你肯定知道的吧？” 犀虺接过小蛋糕，这才心满意足地清了清嗓子道：“那当然，别的妖怪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 如果犀虺有尾巴，此时他已经翘起来了。 他装模作样道：“这些妖怪功夫不到家，所以才会被迷惑。其实那些湖泊里面长的全是同一种花。这种花叫蜃生花，是生长在大蜃旁边的。那些湖泊其实是大蜃的栖息地。” “这种花常常会生成幻象，令所有进入那条湖泊的人都看到海市蜃楼，从而分不清东南西北、迷失在那条湖泊中。” 他翘起的唇角弯成一个得意的小弧度：“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就知道湖里一定长着会生成幻象的东西。那些花朵能迷惑得了别的妖怪，但却迷不倒我，我进去玩了好几圈。” 毕昉一听这种花能生成幻象，瞬间明白了犀虺说这些话的用意，一时间有了些思路。 她问道：“这种花是长什么样的，数量多吗？” 犀虺回忆了一下：“它的花朵是大红色的，有点像曼珠沙华，但是叶片要大得多。” 毕昉一双圆圆的杏眼转了一下，歪头问道：“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这种花可以用来代替你的鳞片？” 说起鳞片，犀虺又感觉背上一阵毛毛的。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对，这种花说不定可以拿来试一下，能不能做你直播的工具。毕竟那些湖泊里到处都是，不愁不够用。” 毕昉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她朝犀虺伸出手：“走，现在就去看看，那玩意能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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