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阿珂先打了父亲秦东的电话,然后报了警。 而事情却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派出所轻飘飘一句:证据不足,建议私下调解,把阿珂一家打发了。 秦东回来后,也想了不少办法。但问题并没有被解决。上门来要债的变本加厉,还把秦东打了一顿。 秦东被打受伤住院去了,那会儿流氓便冲到医院去闹事。 王慧在家又哭又闹,她责怪阿珂:“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不把事情闹大,现在会这样吗?他们也只是催催债砸砸东西,至于打人吗?” “现在好的了,事情越闹越大,我们不仅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还把脸丢光了。明天怎么活呀?我还怎么去上班啊?” 王慧又气又恼。 阿珂叹气:“妈,不是这个道理。不管报不报警,事情闹不闹大,都一定会走到这一步的,因为他们要逼我们拿钱出来呀。” 王慧疲倦地说:“还不都是怪你!现在怎么办呀?钱是拿不出来了,还也还不上了。” 阿珂:“怎么就都怪我了,钱是我去借的吗?” 王慧:“我去借钱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吗?” 阿珂疲倦地说:“现在就别为这事争吵了,没有意义。快想想怎么办吧?” 王慧:“还能怎么办呢?还有办法吗?没了,等死呗。说不定明天我撑不住了,便也跳楼去了。” 阿珂听了,急火攻心,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在能想办法的时候,你怎么总想到最坏的结果呢?要是您抱着必死的决心,那就更不用怕了。咱们就把这事情闹大,他们要是能弄出人命来,我就不相信警察不管。” 王慧气得发抖:“你好狠的心呀,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我去死吗?我真是命苦呀,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阿珂叹气:“说要跳楼的也是你,说过不下去的也是你。我劝你想想办法吧,你又在这说没办法了,只有死路一条。我喊你振作一点,抱着最坏的结果,做最好的打算,你又觉得我无情无义,和你沟通怎么这么困难呢?” “妈,今天这事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想想办法总是能解决的,我们不至于真的被逼死,但是你抱着这种摆烂心态绝对会被对方拿捏,并扒一层皮下来的。” 王慧沉默不语,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阿珂:“经过这次事情后,希望您以后别再折腾这些幺蛾子了,好好过日子吧,要是日子太无聊,您就拿着钱去旅游,我宁可您去外面乱花钱,消耗些精力,也不要再去找事情了。” 王慧闭上眼睛,眼泪缓缓从她脸上滑落。这张带着些皱纹的脸。此刻显得那么的弱小无助而又有些滑稽。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阿珂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王慧是个平庸的人,她很难把事情考虑周全,经常头脑一发热就做出一个冲动的决定。 倘若用现代的管理学思维来思考这个事情,假设阿珂是老板,王慧是员工。王慧这个员工不能委以重任,更不能给她管理者的权限。只能让她干点买菜、管小钱之类的琐事,既要让她有的忙,又不能让她太狂妄。 电话响了,阿珂接起来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是秦珂女士吗?有社会上的人冲到了医院闹事,你们快点过来处理一下吧。” 阿珂连忙带着王慧往医院冲,临出门前王慧急急忙忙说:“锅里给你爸煲了汤,我去拿一下。” 阿珂着急,拿起背包先行一步。 等到了病房中,她看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围着秦东的病床跪了一圈,身上还穿着血衣。 秦东的病房有两三个病人合租,另外几家人见秦家带来这么多麻烦,对秦家嫌弃的要死。 阿珂和王慧刚出现,就被家属拉到一旁。 一个和王慧差不多年纪的阿姨说:“哎秦家人,要不你们去住独立病房吧。或者你们搬走吧,你们惹的这些人成天上病房闹。你们自己也休息不好,还连累周围的人,住院的病患本来就是身体虚弱的人,再这样一折腾一惊吓怎么办呀?” 其他几个家属义愤填膺,痛打落水狗:“是呀,自己惹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来擦屁股呢?你们搬走吧,我们不欢迎你们。” 王慧不服:“这怎么能只赖我们呢?医院有保安,他们没有把这些人拦在外面,这又关我们什么事情呀,而且我们交了钱,凭什么不让我们住院?” 其他家属听到这厚颜无耻的发言,简直要被气炸了。 “你们怎么这么自私?本来就是你们惹的事情,我们凭什么要被拖累!” “卑鄙无耻!” 王慧撒泼,她哭嚎道:“你们要逼死我们吗?我的家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你们要把他赶走。”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眼看两边越吵越剧烈,阿珂拦下王慧,把她推到了边上空置的候诊室。 她一个人留下来,低眉顺眼地再三道歉。 “叔叔阿姨们,对不起,真的对不住,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了,这个事情是我们家没做好。今天内,我们家会挪走的,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慧刚才点了一大把火。这些家属心里还生着气,对阿珂的指责属实刺耳。 阿珂默默承受着怒火,估计大概被围着骂了半个来小时吧,家属们的那口恶气也消了。 起先来找事的阿姨表态说:“小姑娘挺明事理的。她还背着书包,应该还在上学吧。” “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既然她都承诺了今天内会把事情解决,大伙儿就散了吧。” 阿珂走进病房里,对着那群披麻戴孝的人说:“我妈身体不舒服。这会儿由我代表她出面。你们都散了吧,我们家今天会商量一下,拿出一笔钱来。看看你们老板觉得多少合适。” 来闹事的那个刀疤,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阿珂,油腻腻地说:“你们家给我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哥几个看着邋遢,实际上也有的正经的工作,这算上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阿珂:“你提条件吧。” 刀疤:“我缺一个女朋友。” 阿珂听着非常恶心,但是没有人会保护她,她只能强制自己镇定的说:“那你们就继续跪吧。我爸没儿子,这事儿咱家不亏。” 三言两语间,刀疤暴怒。他忽然起身揪住阿珂的头发,往墙上撞。 阿珂只觉得热热的液体从头上往下淋,眼睛黏黏的,血糊了满脸。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对阿珂拳打脚踢,混乱之中,阿珂从包里抽出了一支尖锐的钢笔,混战中不小心扎进了刀疤的右眼…… 护士带着保安闻讯赶来,阿珂在昏昏沉沉中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见到了满面沧桑的王慧。阿珂清醒的第一句话,是交代王慧去娘家借点钱,给秦东换独立的病房。 王慧一听就炸了,骂骂咧咧:“这得多花多少钱呀?家里现在已经是弹尽粮干的时候了,你还来给我整这一出。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阿珂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头疼得厉害,艰难说:“妈,现在没办法了。人家摆明了不肯让我们住,您要是真的希望爸好咱们就得忍下这口气。” 王慧忽然爆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要是不报警,你爸也不会被打,现在也不用住院。你倒好,把你爸害的住院了,现在又要转去独立病房,咱们就是赖在那儿不走,其他人又能拿我们怎么办呢?他们受不了,自然会搬到其他地方去呀,也不一定非得是咱们挪窝吧。” 阿珂有气无力道:“咱们给医院惹了这么多事情,给周围的人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您觉得爸在这儿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吗?你自己平时最要脸面,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了,怎么在这种时候反而不在乎口碑了呢。” 王慧还要再吵,这时派出所的人过来做笔录的。 民警说刀疤的右眼瞎了,左眼也要被切除,他以后会成为一个瞎子。 阿珂流着泪说:“叔叔,具体的情况你也了解。我也不想这样。” 民警同情的看了阿珂一眼,小姑娘头上缠着绷带,手臂骨折,小腿骨折,脸上多处软组织挫伤。验伤报告显示是轻伤。 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道:“先挑事儿的和先动手的是对方,而且他们有了好几次案底,这件事情你不要太担心。责任肯定不在你身上。” 阿珂内疚道:“我也不想害刀疤叔叔变成残疾人的。我让我妈回家想想办法,咱家多少也给一点补偿,希望他后半生顺遂一些。” 做完笔录后,王慧几乎要疯了。 阿珂打着吊瓶,用沙哑的声音说:“妈,家里现在就你一个健康的人了,两个病号只能靠你照顾了。你要坚强些,不要动不动就发作,控制一下。” 王慧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了起来,但是阿珂累得很,她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再无精力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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