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漏风的楼梯拐角处,苏诀站了一阶,姜议语在平地,脑袋抵着他背,因为走路速度不快,撞上的力道并不大。 “对,对不起。”她连忙往后退。 苏诀转过身,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胆子这么小。” 姜议语又退了两步,说:“我在想小分,没看路。” “你再往后退,掉下去了。”苏诀往台阶上走。 姜议语回头看了眼,距离下面那层台阶,只剩下三步路了。 她说:“谢谢。” 苏诀表情很莫名,“我帮你了?” “……习惯。”她应。 声音还是那样,又轻又柔的,刚好能听清。 手上拎的粉红猪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旋转,这玩具质量挺好。苏诀想起它的主人,那就一混球,问:“你们那边的,都这么礼貌?” 姜议语没听明白他意思,抬眼看他,偏深的棕色瞳孔带着疑惑。 他却没再提这个,“剪纸的事,你还没说。” “我奶奶做的。”她回。 苏诀“哦”了声,抬步朝上走。 “每周六晚自习考数学,周三考英语,考得好都能得分。”他的声音传下来。 姜议语反应了两秒,追上他,问:“今天晚上我们不是要罚站吗?” 距离只剩下一步,苏诀评价道:“气球胆子。” 姜议语:“……” “田老不会让我们去罚站,顶多搬个凳子在走廊上考试。” “嗯。”姜议语突然觉得这人还挺好的,并不像同学口中那样凶。 “你进度跟得上?”苏诀问。 姜议语点点头,“暑假在家里自学了。” “哦。”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五楼,拐个弯就是高二一班的前门。 教室里很安静,田晓军演讲完,就安排他们做作业。 他们班的人虽然爱凑热闹,该玩的时候也没落下,但都是小班的人,学习效率高,该认真的时候,谁也打扰不了。 这也是田晓军对他们纵容的原因,该玩玩,该学学,劳逸结合,只要不耽误成绩,怎么都好说。 至于手机,他一般会在放月假的时候还给他们。 姜议语定在楼梯的最后一阶,不太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进去,但老师在里面,走后门又不太礼貌。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还有十五分钟下课。苏诀把猪扔到一个柜子里,这是他用来装书的。 走廊上柜子很多,靠着墙,一字排开,教室里面也安排了柜子,都用来给学生装东西。 这些柜子本来都没柜门,全是开放式,后来苏诀的书莫名其妙一本接着一本丢,田晓军说查监控,苏诀懒得找,还说什么丢了最好,给田晓军气得扣了他五分。 由于失主本人没那个意愿,田晓军也不愿意倒腾,就给这些柜子都装上了门,他自己做的,歪七八扭,虽然丑,但安全性能高。 转回去就看到姜议语还站在那里,罚站似的。 “我是听漏了什么,老唐说的不是晚上。”他往下走了格台阶。 五楼的最后一格台阶总是会做高一点,刚好二十厘米。 姜议语抿了下唇,还是决定,“我跟你一起去擦地吧。” 楼梯处站着的两人头顶在一个水平线,苏诀偏头与她平视,“谁跟你说我要去擦地了。” 姜议语头上冒着问号,“老师不是说让你现在去擦地吗。” “随他扣。”苏诀头转正,插着兜靠在墙上。 姜议语:“……” 这人真是,分多了不起。 “找你们干什么了。”田晓军幽灵似的飘过来,突然出声。 姜议语短促“哎呀”了一声,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还挺会演。 一个小时不到,这是第三次了,老师怎么都喜欢搞突然袭击,她心中暗想。 苏诀掐头去尾地说:“晚自习在下面罚站。” “什么?”田晓军一听这话就急了,晚上的考试卷是他出的一套新式题型,必须得让苏诀做出来。 看到这反应,“妥了。” 姜议语点头,她现在觉得这人实在是太靠谱了,传言不可信。 田晓军在这边来回踱步,问:“你俩违什么规了。” “我挂了个物理器材在雕像上面,她挂了个剪纸。” 田晓军:“……” 他眉毛皱成一团,镜片下的眼睛满是无语,又隐约带了点沧桑。 “中午我去找唐主任说,你俩现在回班。” 姜议语听话走了,从后门进。 班上的同学并没有转头看,全都低头思考,沉浸在题目中,她的担心没有发生。 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只剩下几分钟就要吃午饭了。 奇怪的是,她靠谱的后桌还没回来。 “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田晓军问。 苏诀把手表掏出来,“等下课。” “你卷子写完了?晚上六点前全都要交过来。” “完了。”他昨晚做竞赛卷之前就是拿那些练手的。 田晓军实在是不懂,这人整天睡觉,哪来的时间写题,“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昨天才布置的六张。” “熬夜。”苏诀做题时很烦被打扰,课间时间很短,干脆就回去一起写,学霸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回去做题,来学校睡觉是吧。”田晓军指着他。 “没……” “叮——”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苏诀闭嘴,不打算再说,给田老招招手,转身下楼。 差点就能问出来他问题的答案,田晓军略带遗憾地回班上,招呼学生出去,“都去吃饭,午自习再写。” 小班这些人,做起题来没完没了,经常不吃饭或是在教室随便啃面包。 姜议语同样是这么想的,她来得晚,刚才田晓军趁她跟苏诀下楼的时候,把她没领的书全搬到她桌子上了,包括那六张卷子。 而且,她初来乍到,想把这些书都整理好。 眼看着班上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个姜议语。 田晓军喊她,说了句方言,“还坐到搞莫斯。” 姜议语经常听奶奶说云城话,一般都能听懂,“我早上吃过了,现在不饿。” “下午就饿了,小心把胃搞垮。”田晓军不赞同地摆手,接着说:“你是不是不知道食堂在哪,我带你去。” 比起麻烦老师,姜议语说:“不用了,我现在就去。” 随即,从包里拿了新饭卡往外走。 这时,教学楼里的学生都出发去食堂,零星几人站在走廊上吃泡面。 校规上说不准在教室吃味道大的食物,可没说不能在走廊吃。一中的学生都很会找bu,这是苏诉起的头。 姜议语仍是不打算去食堂,准备去找找小卖部在哪,随便买个面包就好。 结果,下楼的时候碰上了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怎么这么慢,我在下面等了你老半天,都没看到你人。”姜沐晨语气颇有抱怨。 “你不是不跟我一起吗?” 姜沐晨撇撇嘴,“你因为我才转学,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被谁欺负了。” 姜议语推了下他头,“你现在都高一了,还把初中那套带进来,一中校规很严的。” “知道了,知道了。”姜沐晨加快速度,“我听同学说食堂的饭会被抢完,快走。” 姜议语的计划又被打乱,只得一起去。 食堂在最后面,离教学楼有很长一段距离,还有一个大斜坡,堪比爬山。 现在里面挤满了嗷嗷待哺的学生,尤其是高一新生,他们的教学楼离食堂最近,高三的楼其次,高二的最远。 新入学的高一生总是对新环境有好奇心,其中不乏成绩好但品德不行的人,刚来就想在学校立威,人都没认全。 严望枉就是其中一个,他初中时就爱对漂亮的女生动手动脚,忌惮他的混子身份,不敢反抗。 “一中女的好他妈漂亮。”跟他一路的人指着在隔壁窗口排队的女生说。 严望枉斜了一眼,果然,腿长腰细的,还白,侧脸一看就是美女,把兜里的手机摸出来,调到摄像模式,颠着脚过去插队,站到那女生后面。 被他插队的女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往后退了点,心里直骂,但忍下去了。 童伊凡非得拉着苏诀过来尝尝食堂的新品,苏诉去窗口看了眼,不是她的菜,就自己走到别处打她以往吃的。 这个窗口是整个食堂最好吃的,菜品也很符合她的口味,唯一的缺点就是阿姨打菜太慢,苏诀他们都坐好位了,她才排到一半。 苏诉兴味索然地在这站着,人太多,本来就烦,后边不知道是谁老往前面挤,她往旁边站了站。 突然间,她感觉到后面那人的咸猪手摸到她腿了。 严望枉偷偷把摄像头对准她的裙底,想着这里人多,手也开始往下摸。 “你有病?”苏诉转过身,压着怒火骂道。 严望枉看到正脸,脸上的表情更痴,“美女,认识一下呗。” 苏诉翻了个白眼,这张脸对她这个颜控来说伤害太大了,余光突然瞟到他手上拿的手机。 这个角度…… 反应过来,瞬间炸了。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严望枉脸上多了片印。 在这边排队的人迅速散开,跟他一路的赶紧跑过来看。 严望枉指着苏诉吼:“我他妈第一次被娘们打。” 苏诉冷着眼又踹了他一脚,他踉跄了几下,“嘴放干净。” 食堂面积很大,这边小范围的事故吸引了一部分人看,严望枉站稳,伸手往她那边挥,但却被后方人制住,胳膊钻心得疼。 “怎么?” 苏诉抱着双臂,斥道:“偷拍我裙底。” 这人多,公共场合,但有些事天生不能私下解决,苏诀把他手上的手机踹出来,“打开。” 跟着严望枉的俩小弟默默潜水了,混在人群中看。 严望枉被制着胳膊动弹不得,费力挣扎着,嘴里还在骂,“你他妈……” 就是些骂爹骂娘的话,脏得令人作呕,骂人都骂不出新鲜的。 站在旁边的童伊凡和罗契,默契对视了一眼,眼里的情绪都是,这新生挺牛逼。 偏他初来乍到,惹着了学校最刺的俩刺头,苏诀想揍人的时候不怎么用招式,直接把他掼到地上,又是一脚踹到他脸。 严望枉往前滚了几圈,喘着粗气,嘴角流了点血出来。他爬起来,涨红着脸挥向对方。 这种小鸡仔,苏诀随便打打都能拿捏,根本不需要兄弟出手,罗契边看边点评,“当初他揍我的时候,还是收力了。” 童伊凡啧啧两声,“脸肿大了两圈,阿诀对我们还是好的,起码没打脸。” “他还能撑几回合。” 看到从侧门跑来的人,童伊凡遗憾道:“打不了,保安来了。” 最后一脚踹到他肚子,带出来的冲劲直接让严望枉摔到大门旁边的餐盘区。 叮铃咣铛一片响,这人也是倔得慌,还想接着打,直往右边冲。 地上很滑,撞倒了刚进来的姜议语。 膝盖,手肘直接擦着地,带出几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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