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那天，许知知像往常一样，准备脱下那套乏味死板的工作服，换上自己张扬肆意的套装出去嗨，没想到还没进电梯，就看到群里部门老大提议，“今日部门聚餐，一个也不准跑。” 一排排“收到、收到”的附和语气，让许知知皱了眉头。 要知道她可是不爽随时走掉的人，没有人能强迫她。 但她那天心情好，觉得总是那样和大家唱反调也没有必要。 也就乐乐呵呵地在群里回了“收到”。 见一一回复了，部门老大在群里发了定位，“就这里啊，大家一会在楼下集合，坐老李的商务车去。” 品控合规部门一共7人，他们一行人坐商务车将将好，不多不少。 这时许久不言语的徐总在群里说了话，“这次我也去，刚好团建。” 徐总是许知知上级的上级，作为分管的大老板，这句“我也去”让众人陷入了尴尬，欢迎有些太过马后炮，不说话又有些排外，索性还是部门老大反应快。 “徐总就不用跟我们一块挤商务了，小许你今天就当徐总的专职司机，没问题吧。” 许知知看着群里的发言，一股怒火直窜脑门，这人真是干什么不好非凑这种热闹。 虽然不爽，她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在群里回复，“好的。” 又阴阳怪气地加上一句，“能为徐总开车是我的荣幸。” 附上经典的微笑脸表情。 众人已走，因换了衣服，许知知到地库的时间稍晚了些，个头不高的徐总早就在一旁等着了。 见徐总站在一旁，许知知也附上讪笑，“徐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徐远见到了穿着套装，一身精致妆容，迈着大长腿朝他走来的许知知，眼神骤亮，随即收了收挺起的肚腩，乐呵说道，“今天这么漂亮啊~” 许知知尴尬挂在了脸上，一边伸手去拉车门，一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按理来说，徐总应该坐在后排，没想到他径直走到前方，准备拉开前座的车门。 许知知眼疾手快，将后座堆着的衣服和包包甩到了前座，“不好意思徐总，车里太乱了，您将就一下。” 徐远开了车门，见杂物堆了一堆，只好作罢，坐到了后座。 吃饭的地离公司不远，是一家清静雅致的日式料理店。 众人脱了鞋，围坐在一起，因两人来的迟，徐总又身份尊贵，于是坐了上座，许知知刚好被安排在徐总的一边。 她那日里穿了一套香奈儿的套装，短裙太短坐下来不太妥帖，只好和店里服务员要了毯子，盖在了腿上。 落座不到几分钟，就开始喝酒，众人轮番敬酒，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屋内烟雾缭绕。 徐远也放松了下来，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许知知，她不卑不亢，挺有眼色，酒喝得也不错，他手里拿着烟，似是试探性的拿在一旁把玩，故意没有点着。 部门经理懂得，于是点了点许知知，顺便将打火机塞在了她手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啊？” 许知知又气又恼，但着实不好发作，她接过打火机，身子朝着徐远的方向，作点火的姿势。 徐远笑了，他的眼神在许知知脸上、肩上、腰上不停打转，火星微微燃起，他猛吸了一口，然后朝着许知知的一侧倾吐而出。 呛人迷乱的烟圈直冲许知知脸颊，她眼中怒火对上了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 在酒过三巡后，许知知起身想走，她实在忍受不了那样乌烟瘴气的氛围，“经理，徐总，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正说完，准备起身离开，突被醉醺醺的徐远环扣住手腕，“着什么急呢？” 一时间许知知又羞又愤，故意甩开了徐远的手，“徐总，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要走。” 徐远微微一笑，没再强迫，只是指着桌上的清酒说道，“行，喝完这些再走也可以。” 说着将还未拆开的将近600的清酒，倒进了许知知的杯子里。 原本吵闹的包间突然沉静了下来，大家仿佛被蜡封住了嘴巴，一个为许知知说话的人都没有，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小许，你看看你，干什么呢？你再忙能有徐总忙吗？今天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不要扫兴。” “就是，知知，徐总也是性情中人，大家在一起多好啊。” 见经理说话了，众人也就附和到，许知知知道她再刚下去，迟早吵起来，只好仰头喝下桌上的酒，而后面色冷淡地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说着捏着包，走出了包厢。 日料馆的灯光暗淡幽深，她从走廊一头歪歪扭扭地走至另一头，眼睛里藏着不甘心的愤怒和委屈，从小到大，她哪里被这样对待过，而后她点燃了一根烟，踉跄地撞开了卫生间里空着的隔间，在马桶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着，久久地发起了呆。 “这帮孙子。” 过了很久，她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包间里人已经酩酊大醉，原本醉意深厚的徐远，看到了许知知，便上前去拉她。 “小许，来，再喝一杯。” 许知知嫌弃地推开徐远的手，没想到却被他拿住，反手握在手心。 许知知只觉得一阵恶心，从他的手中挣脱开，却没想到，徐远丝毫不放松，整个身子的重量朝许知知袭来，双手环抱住了许知知，用他浑身的重量压在了许知知身上。 周围人都醉了，有的去别的包间了，有的东倒西歪地抱在一起，有的嗨了不停地在说话，有的睡着了，根本不会顾及许知知和徐远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背部胡乱地游走，而后朝下至大腿处，许知知猛地挣扎开，却被徐远的身子牢牢地压住。 她吓坏了，眼泪夺眶而出，在空白席卷而来的那一霎那，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徐远的身体，像一个呆子一样的跑掉了。 她跑出餐厅，跑至街头，整个人带着一种呆滞的木然，她只想快速地毫不犹豫地离开那个鬼地方，只想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 可总是徒然的，那双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反复地慢放就在五分钟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语气、笑脸跟平日里不大一样，为什么一个人在喝了酒之后会变得如此的不堪，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还是她做了什么让他误解的事情，她用近乎暧昧的语气讨好他了吗？她的肢体语言表示他可以亲近了吗？ 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她哪里做得不对了？让他可以这样光明正大，为所欲为在公众场合欺负一个女生。 夏日炎炎，九点钟晚风里夹杂着热浪拂面而来，许知知走在街头，哭丧着愤恨地朝下拽着裙子。 “都怪我那天穿得短裙。” 李光芒抱住了她，一点点拨开她潮湿的头发：“知知，不是你的错，跟你穿什么做什么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拿人渣犯得错惩罚自己。” 许知知暂停了哭泣，慢慢又讲了下去。 “我第二天去公司就提出调岗了，但部门领导没有同意。” 许知知继续讲道。 部门经理看到申请书时有些诧异，但他的眼神暴露了他是知情的，在看到许知知坚决的态度之后，他的脸色倏忽转变为虚假的挽留。 “小许，是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许知知别过头，她不想跟经理说话，昨夜里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想再看到。 “那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调出，要知道随意轮岗我可是要被扣绩效的。” “要是因为钱的话，你扣多少我补给你。” “你这小孩，说话挺有意思。” “我真的想去其他部门看看，你就允许吧。” 部门经理看到了许知知脸上闪过的不忿，也只好暂时收下她的申请书，“行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跟HR谈谈，不过最终还是要经过徐总同意才可以。” “不是负责人批准就可以了吗？” “唉，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同意就行了，那岂不是公然打徐总的脸嘛。” 又是徐总，她始终躲不开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李光芒问道：“那你去找他了吗？” “还没有，我不想见他，暂时请了一周的病假，就休息到现在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光芒，你帮帮我。” 两人的头靠在一边，仿佛形成了一个坚实的堡垒，她觉得知知身上原本那种嚣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突然不见了，这点让她有些担心。 黑暗中，她们都不再说话了，气氛由轻松变得无力，她们没有办法证明一个男人欺负了女孩子。 “知知，如你所说，部门经理若是知情的话，想必那个人渣是惯犯了，你要留意与你同样经历的受害者。” 许知知还在发抖，听到这里，她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还有跟我一样的人。” “还不一定。” “光芒，你知道吗，最令人恶心的地方在于我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做了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证明我受到了伤害，谁会相信我被那样摸了一下，又有谁会觉得被摸了一下叫做伤害。” 李光芒沉默了，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我们找他本人对质呢？要是能让他亲口承认最好了。” 许知知有些犹豫，“能行吗？” “你调岗时不是要找他签字？记得录好音，只要他承认了，就立刻将证据提交给公司。” “要是他不承认呢？” “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是的，她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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