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在担心她呀，因为他的父母就是... 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席无咎当即回了条语音，言语间故意表现的很轻松。 “才一个小时，这么快呀湘湘！你要只出去一个小时就好了，我现在就想你了，你可要快点回来呀~” “嗯嗯！我最多待三天就回来了。” 繁湘蒙在被子里，难得用语音回复，承诺在老家过完元宵节就马上回来。 为了赶一早的飞机，她很快便睡下了，反观席无咎，凌晨已过却依旧无法入睡。 黑暗中，手机屏幕上的光反射到了他的脸上，他漆黑眼瞳紧紧盯住某一页面，在反复思量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早上，繁沣开车载着妹妹来到了机场。 “到地方了一定先给我来个电话！看见舅舅他们代我问声好，他的车牌号和手机号你都记下了吧？千万别认错了，他的近照我也给你发过去了，一定不要认错人上错车了...” 男人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妹妹一个不小心就被坏人拐走了，只恨自己不能同去，谁叫他是越来越忙的派出所民警呢。 “哥，你放心好了，我都记住了...” 繁湘让哥哥不必担心，她这趟远门说远也不远，要去的另一座城市就在省内，中午之前就能抵达。 “唉...谁叫这是你第一次自己出门呢...” 繁沣忍不住叹息一声，在他眼里，妹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走路的小姑娘、他唯一仅剩的至亲，他怎能不为她时刻操心着，只是他也明白妹妹长大了，是个大学生了，也该独立些了。 “好了好了，哥哥不说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进去吧...” “嗯！哥你快去上班吧，记得按时吃饭，我走了！” 最后，繁湘挥手跟繁沣告别，只是她正要转身检票之际，却无意中瞥见不远处好似站了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她正待细瞧，那人又突然没了踪迹。 应该不会吧？他没说要来送行。 繁湘疑惑地摇摇头，最后只当是自己看错了，接着便走向安检处准备登机。 之后的行程一路顺利，她很快上了飞机，在座位上坐好，与她并排坐着的是一位中年阿姨，也是外出串亲戚的，一上来就热情地聊东聊西。 “小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呀？我也一个人，你说这飞机咋看着这么小呢？我还合计能有多大呢！头一次坐飞机坐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感觉不比公交车大多少...” 阿姨多少有些夸张了，但繁湘也觉得飞机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大，于是接话说：“阿姨，可能我们是短途，好像短途飞机都不大呢...” “哦！是这么个理儿，还是年轻人懂得多...” 她们就这样聊起来，身旁过道上是来来往往找座位的乘客，不想很快，其中一个突然停了下来。 繁湘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上，她侧着身子与那位阿姨讲话，所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有人停留，她还以为是最外侧空位上的乘客来了，不想抬头一看却吓了她一大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 “嗨湘湘~” 席无咎勾着手指，下拉脸上的黑超，浅浅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不过紧接着，他却主动跟身边的阿姨说上了话。 “阿姨您好！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和我换下座位，我是商务舱的，唉...这飞机太小了，要不然我一定让您换去坐头等舱。” “啊？换座位呀...”阿姨还处在迷茫状态，不过面前的年轻人长得帅又懂礼貌，让她情不自禁就要顺嘴答应了，“小伙子，那商务舱大不？” “还行，比这里宽敞一些，还有餐点可以吃。” “那行，那咋去呀？座位咋找？” 见阿姨同意了，席无咎立刻请空姐帮忙，带其前往商务舱，就这样，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他就顺利地坐在了繁湘身边。 “湘湘~~~” “......” 眼前人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女孩却默默无语隐含不满，接着她一把拿掉了他脸上的墨镜，借题发挥埋怨起来。 “真是的，大冬天又晒不着戴什么墨镜...” “哎呀，我这不是怕遇到熟人吗？” 繁湘白他一眼，心说戴着墨镜岂不是更显眼了，随即恍然大悟，“刚刚在机场，我好像看见你了！” “嘿嘿是我！我从候机室溜出来看你。” 这下子，惹得她更加不满了，“所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不早点告诉我？” 席无咎好声好气地跟她坦白，“湘湘，我也是昨天半夜才定下来的，这不一上飞机就赶来找你了嘛！” “你，你就是为了送我？” “呃...也不全是，主要我也没坐过飞机，正巧你也是第一次坐，我想着要和你共度这个第一次，就订票上来了。” “......” 听见这样的奇葩理由，繁湘一脸无语，只是事已至此，连座位都换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眼见她没再说什么，席无咎立刻换上副笑脸，湘湘长湘湘短地不停叫她。 “湘湘，舱门都关上了，看来这排座就只有你和我了，Lucky~” “湘湘，安全扣你系上了吗？椅背也再调整一下吧...” “湘湘...” 终于，繁湘在声声呼唤中不堪其扰，只是当她抬眼看向他的一瞬间就怔住了，随着飞机即将起飞，席无咎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虽然强撑着在笑，但额角渗出的冷汗却出卖了他，显而易见，他很紧张。 “无咎，你还好吗？”繁湘顿时心软了，连忙拿出纸巾给他擦汗，“要不，要不你还是下去吧，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席无咎却摇摇头，缓缓握住了她拿纸巾的手，“没事儿，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就一个小时没问题的，我总不能因为...一辈子不坐飞机吧，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还有你陪我...” “嗯，我陪你，我们马上就到了。” 她鼓励着他，伸出左手与他的右手交握在一起，静静等待飞机起飞。 双语广播响起，飞机终于起飞了，随着高度不断攀升，第一次乘坐飞机的他们明显感受到了气压的变化。 尤其是席无咎，此时的他正承受着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力，自觉内脏仿佛被压缩了一般，耳中也像被塞了团棉花，闷闷的，堵得难受。 他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沉沉呼吸着，紧绷住身体默默忍受着一切，一旁的繁湘触到他湿冷的手背，一下子握的更紧了。 女孩的手温软如绵，熨帖了席无咎的心，有她陪伴，他渐渐放松下来，终于熬过了起飞阶段。 飞机终于趋于平稳，他们两个也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接着，当空姐走过来时，繁湘要了水，递给席无咎。 “无咎，喝点水吧。” “谢谢...” 他接过水浅尝一口，缓解些许喉咙的不适，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表，郁闷地发现才过去不到十五分钟。 唉，继续熬吧... 不过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他的状态却越来越好，繁湘一直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主动说了许多话，她还打开遮光板，指着舷窗外让他看。 “你看，好白好厚的云层呢！” 席无咎顺着方向看过去，从那扇小小的椭圆形舷窗外看见了一片云海，他们所处的位置还能见到一截机翼，这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现在正在天上。 云海之外更远处则是一轮太阳，它越升越高，光辉四射，金芒染透云层，壮观无匹。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让他与她都看的出神，仿佛太阳入梦，遍照心房，再无一丝阴霾。 他们欣赏着美景，越发轻松惬意，都以为这趟旅程会如此安稳度过，不想仅剩十多分钟飞机就可以降落了，那原本纯白一片的云朵却突然变得晦暗起来，接着更是有电闪雷鸣接踵而至。 繁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目睹过闪电，那参差耀眼的一道霹雳仿佛近在咫尺，让她立时慌乱地关上了遮光板。 待她回头看去，果然眼见席无咎变了脸色。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前方突发雷暴，请您务必马上回到原位，系好安全带...” 突然响起的广播声让机上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紧绷，接着飞机开始大幅度起伏，更是让众人不由发出惊恐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不是都到了吗？这都什么事呀...” “哎呦！我的头！” “妈妈妈妈我害怕！” 身处晃动颠簸的飞机上，繁湘与席无咎也同其他旅客一样，对抗着头晕目眩和惊恐不安，在突如其来的危急时刻，他们彼此依偎，十指紧扣，默默坚持。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席无咎难免会想起不好的往事，他的思绪越发滑向痛苦记忆，而这一回，是否他也要经历大难了呢？ 他的父母因空难离世，那之后，随着他渐渐长大，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去浏览空难相关的新闻，每逢这时，他都会陷入长久的悲哀，为了爸爸妈妈，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 如果真的在劫难逃，他希望自己能坦然面对，但是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已是呼吸沉重，浑身僵硬，身体对抗着乱流，在一片混乱嘈杂中仿佛在做诀别，“湘湘，对不起，对不起...” 他莫名地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现让这架飞机染上了厄运，他很后悔，非常后悔，但也正是此刻，他的耳畔忽然响起—— “无咎，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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