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近十一点,因为阿姨明天才来,就由温澜下厨做了饭。 这是她短时间内第二次吃到妈妈做的饭了。 温澜前几天在房间的纸箱里看到了顾安小时候的画,想到这几年里没见她再提起画画这件事,便问道:“最近怎么没画画了?” “我想先把时间放在功课上。”她没敢看妈妈,怕会泄露自己的情绪,转而低头看碗里的饭。 温澜见女儿低着头以为她怕自己责骂,温言道:“嗯也好,妈妈支持你的决定。什么时候想学了就说,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知道了。” 看顾安乖巧的模样,性子比以前静了不少,她不由叹息,觉得这些年对她关注太少,前几天同事还在抱怨孩子青春期叛逆,而自己的女儿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懂事得让她少操了很多心,既心疼又难过,一时没法将涌上的情绪强压下去,“安安,妈妈真是、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我实在是、是没有办法。” 说话声带着哽咽。 她怎么能怪自己的妈妈呢。 顾安放下碗,过去到她身边,“我已经很幸运了,不愁吃穿,还能上学,妈妈,你做得很好了。” 看见自己从前一向爱美的妈妈一头黑发已然多了不少白丝,她抱住温澜,如果哭能好受,那就哭吧,连带着自己的悲伤也借由妈妈的眼睛哭出来。 温澜把纸对折起来摁了摁眼角,笑着抚摸顾安的头,把她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们安安,一转眼就这么大了,也比从前更漂亮了,如果他能——” 声音戛然而止,但顾安知道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如果爸爸能看见,一定会很高兴。 午饭后,顾安把买的板栗饼分成两份,用袋子装起来,一份给妈妈带到公司去分给同事,剩下的给朋友们。 妈妈先去了公司,她担心拿去学校没地方放会坏掉,就问丁冉,有没地方可以放。 丁冉:有!舍管阿姨那有冰箱可以借。 问了周森,他也回【有】,但没说明是哪里。 丁冉有地方可以理解,她是住宿生。但周森他是走读生呀,能放哪里? - 正是学生下课时,人流纷纷往食堂涌,别人都顺流而下,她逆流而上。 到班级时,正好碰上出去的丁冉。 丁冉看见顾安来,没精打采转而变得兴高采烈:“你终于来啦!!!” 同桌表情变化之大颇给她一种,小别胜新婚那感觉。 顾安把其中一袋给丁冉,提醒道:“要放冰箱哦~” “感谢同桌投喂!”丁冉接着说,“不过好羡慕你诶,少上这么多天课,后天就又放假了!” “是嘛。”她苦笑,想起这几天堆积的作业就头疼,要忙着补作业了。 她一进教室,视线自然被周森吸引,他平时不喜欢笑,总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此时和朋友聊天,笑起来冰雪也融化,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少年气。如果他能一直笑,不但会有很多朋友,连找他的女生也会很多吧。 顾安把袋子放在周森桌上,苏维凯等不及就想吃,陈起初假模假样地要推辞,一下被揭穿了真面目。 苏维凯:“哇哇,好像很好吃!” 陈起初:“哎你太客气了,给我们带这干嘛呢!” 周森:“不要拉倒,维凯,咱俩瓜分。” 苏维凯:“好啊。” 陈起初:“狗贼!放下你们的狗爪!都是我的!!!” 她忍住笑,小声说:“其实热一下会更好吃。” 少女笑意染上眉梢,模样娇俏,陈起初说句脏话移开眼,苏维凯也移开眼后又偷眼瞧,被周森捂住了眼。 “挡我眼睛干嘛!!我要窒息了!!” “.....维凯,我捂的不是口鼻,你还能呼吸。” 顾安本来要走了,见周森起身,两手揣兜,像要去哪。 周森看向顾安,“想不想吃刚出炉的板栗饼?” 学校食堂二楼有甜品区,除了食堂,她想不出其它可以热食物的地方。 难道,食堂是他家开的? “好啊。”顾安回。 丁冉本来要回宿舍,被顾安叫住,一起去那个神秘的地方。 他们路过食堂,往后门走。 “不是食堂啊?”顾安问。 “陈起初,你知道在哪吗?”丁冉问陈起初。 “当然,”陈起初摸摸后脑勺,“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不知道,卖什么关子。”丁冉又翻个白眼。 “阿森,你知道什么好地方,怎么不早说?!”苏维凯眼神发光。 “一家店,去了就知道了。”周森在前面带路。 从后门出去,是条宽阔大道,郁郁葱葱的树交错排列,树旁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径。 顾安跟着进去,树后居然有家咖啡店? 店有两层,面积挺大。一旁小片竹林为衬,周边点缀着几棵树,阳光闲散穿过,在地上留下斑驳树影,木架窗户边上摆着花卉植物,店外放着一些桌椅,几个客人坐一起谈天,面前有甜点茶品,氛围悠闲自在,像一个小型度假村。 一阵面包香扑来,几个没吃饭的人都饿了,丁冉和陈起初的斗嘴终于停了,仔细看能发现咖啡店旁边有家小小的面包屋。 “学校还有这地方?!!”丁冉连连感叹。 顾安新奇地四处打量,“好漂亮啊。”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靠坐在椅子上看书,看见几人,合了书过来,语气颇为熟稔:“你小子,来这上学了?也不早来看叔叔。” 周森站直身,打了声招呼:“我这不是来了吗。”随后又恢复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冯叔是爸爸这几年最为交好的朋友,也是之前周家困难时唯一伸出援手的人。 被周森叫做的冯叔的人,看见顾安几人,开玩笑说道:“还来了几位客人呢,是不是怕叔叔店生意不好,特地带来的啊?你们好啊小朋友。” 顾安他们看叔叔面色和蔼亲切,齐声说叔叔好,说得冯叔眉开眼笑。 周森说明来意,冯叔叫来店员,店员走后,说了句不打扰他们玩,又回刚才的地方继续看书。 他们热了两盒,二十个,甜咸各十个,白芝麻甜黑芝麻咸。 几人坐在离得比较远的地方,丁冉努努嘴:“那个叔叔,谁啊?” “明显是店老板啊。”陈起初回。 “没想到这里也有店。”顾安说。 “到南则之夜,这里会有条夜市街,到时店更多。”周森说。 南则之夜是学校为了庆祝元旦迎接新年而举办的晚会,一年一次,在十二月底的最后一周。 板栗饼一出锅香气四溢,店员戴着棉手套端着铁盘出来,香味引得隔壁桌的客人转头来看。 其中一个客人也想点一份,无奈店里没有。顾安他们慷慨分享了食物,得到了邻桌更为慷慨的回礼,几块蛋糕和一壶果茶。 “好幸运耶。”顾安看见蛋糕超开心。 “我可以坐在这一辈子。”丁冉舒适地叹息。 “嘿,不如就旷了下午的课吧。”陈起初怂恿道。 “你敢吗?别有贼心没贼胆。”周森说。 “我可不想当众念检讨书。”陈起初摊手。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年级脾气最差的老师上的,犯了错被抓到,就是八百字的检讨,写就算了,还得在课间当着班级同学的面念出来,这不是社死现场是什么。 大部分板栗饼都进了苏维凯的肚子,顾安因为吃过饭肚子里又进了块饼,颇为可惜地看着蛋糕被分食。 周森看见少女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由好笑,她似乎很想吃? 回去路上,大家商量着进军食堂解决午饭。 “我中午在家吃过了,就先回教室啦。”说完和大家在食堂分开,转身去教学楼。 食堂过了饭点,外面基本没人,周森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出神,她背影透着倔强,步伐坚定头也不回地走,好像要去的不是教室,而是另一条和他们全然不同的路,给他一种很强烈的距离感。 这时他才发现,顾安虽然平时看着好相处,但实际上,谁都无法轻易走进她的心。仔细想想,自己对现在的她好像确实一无所知。 “阿森,发什么呆,吃饭啊!”陈起初手拍了一下他的背。 眼见顾安走进回廊,即将隐身于拐角处。 “帮我买个面包,先走了。”没等陈起初回,就追上去。这条回教室的路很短,但是,他想和她一起走。 她在想先补哪科作业,周森追了上来,他气还没喘匀就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顾安惊讶,看向他,“你不吃饭?” “有面包。” “哦。” 短短几个字后是良久的沉默。 周森无奈,除了前几天她主动问了一次问题,其它时候都是话题终结者,让人不知道下一句该回什么,以前基本都是她说他听。 顾安似乎在想事情。 要不要问从见面起就困扰他的问题? “你之前为什么——”转学。周森还没问完就到十一班门口,这条路真的很短。 拐角处有两个女生走上前,其中一个问:“是周森吗?”说完看了眼顾安。 顾安心下了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我先进去了。” “什么事?”他问,又是那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我、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刚才说话的女生问。 “不可以,再见。”没给人半点念想,周森毫不留情转身进教室。 顾安上一秒刚坐下,周森下一秒就出现在走廊外,到后门进了教室。 她刚刚听见了他说的几个字,周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要问他那个问题???还是别的什么? 她看着抽屉里的试卷练习册,想到自己落下的进度,叹了口气。只能先将这个疑团放在心里,有机会再问了。 因为班主任李孝文周五有事,和地理老师调了课,于是周四最后一节变成班会课。 李孝文几句题外话后切入正题,“我只说三件事,一是国庆假期要到了,顾安作为宣委,记得组织其他同学一起出板报。” “终于要到国庆了。” “老师能少布置点作业吗?” “老师能不做作业吗?” 提的要求一个比一个离谱。 李孝文知道学生在开玩笑,说道:“这你们得跟其他科老师商量,我可做不了主。第二件事是国庆后的校运会,体委组织下同学把项目表填完,下周五前给我。校运会你们可得积极参与踊跃报名啊。”停顿了会,喝了口水,又说道:“最后一件事,校运会后的期中考——” 果然提到考试,学生都哀嚎起来,直接打断了老师话头。 “不是吧不是吧,我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怎么又要期中考了??” “我不听我不听!”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师一定要现在就告诉我们这么残忍的事实吗?!” ... 这帮崽子反应李孝文早就料到,“这是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准备啊,别的学校周末还得上课,你们还不知足。” 南则中学只有高三周六多上一天课,高一高二周末正常放假,也可以来学校自习,晚上每个班级有晚自习,除了住宿生必须参加外,不强制其他学生。在家还是来学校学习,选择权交由学生自己来决定。 “听老班这么一说,似乎好受了点。” “果然要比较才会有伤害啊。” “我们来到南则真是太幸运了呜呜呜。” “好了班会结束,剩下时间给你们自习。” 李孝文的优点就是说话简洁,从不拖课,班会总有多余的时间给学生自由支配。顾安和丁冉商量完周六来学校出板报的事,看了会书铃就响了,收拾完桌面各自告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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