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二月底，刘果果都没有见到惠笙，她不敢直接联系她，只好问周湘湘。 周湘湘正在筹备婚礼，百忙之中给她回复说，惠笙要在澳洲过圣诞。 刘果果想，澳洲的圣诞有什么好过的？大夏天的一点气氛都没有，圣诞节自然是和雪天最配了。 惠笙当然不这么想，她在澳洲和姜婧汇合。姜婧同学终于从非洲走了出来，除了大钻戒的诺言没有兑现外，至少她还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传染病。 “在非洲大草原上呆久了，都不太适应这钢铁森林了，还有这随叫随到的外卖。”墨尔本的一间公寓里，姜婧举着个盛有炸鸡的纸袋子说。 惠笙正和这间公寓的主人艾米丽一起装饰着圣诞树。 艾米丽是姜婧在非洲认识的联合国义工，她热情地邀请姜婧和惠笙住在她家。姜婧无所谓，惠笙却不太适应住在别人家，她另外开了一间酒店房间，白天同她们厮混在一起，睡觉还是回到酒店去。 姜婧向艾米丽说，她这个朋友从小就是这么个怪脾气，不用去管她。艾米丽也不介意，依旧同她玩得好，还将自己的朋友们介绍给这两个中国女孩认识。 当姜婧自豪地向他们说起惠笙是一位有名的女演员时，惠笙害羞得都想钻到桌底去。 可艾米丽的朋友中却有人认出了她，拍着桌子大叫：“哦，我知道你，那年在戛纳，我有看过你的电影。不得不说你演得真是太棒了！”他边说边鼓掌。 做了这么多年的演员，惠笙依旧不习惯这种热情。 圣诞节惠笙和姜婧都没有安排，所以由艾米丽做主，平安夜在她家做圣诞晚餐，然后一群人去酒吧嗨。 晚餐上还有个小仪式，所有来吃饭的客人都要准备一份礼物，然后大家抽签，谁抽到哪份礼物，礼物就是谁的。若是抽到了自己的，当然是要放回去再抽一遍了。 惠笙不知道准备什么好，考虑到晚上的客人有男有女，礼物还得选择中性。中性的礼物，她只能想到钱。这个世上无论男女，总是都喜欢钱的。可直接在礼盒里放一叠现金，未免也显得太庸俗了些。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她只好去问姜婧。 姜婧却不以为意，她耸了耸肩，说：“随便买个小玩意就行啦，大家就图个热闹跟气氛，至于东西是什么，没人会在意的啦。” 惠笙一想也是，从酒店出来的路上，她在精品店里挑了一组圣诞摆件，看着店员灵巧地打包好，她拎着就往艾米丽家去。 艾米丽的朋友里有学过几年厨师的，圣诞大餐自然就是交给了他。其他人一边装饰屋子，一边倒上香槟酒开始庆祝。 每个人都喝得很高兴，结束了家里的一餐，又欢呼着出门往酒吧去。 街上处处都亮着彩灯，燥热的空气里到处都浮动着圣诞的音乐。这是惠笙第一次在南半球过圣诞节，没有寒冷做伴，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这里的人们依旧欢声笑语，她就又觉得是自己矫情了。一个节日，有没有下雪有什么重要呢？意义都是人类赋予它的，只要这一天过得开心了，那就是个好日子，是值得的。 酒吧里比街道上还要热闹，男男女女涌到舞池里，随着音乐疯狂摇摆。 姜婧一度想要拖惠笙下场。惠笙死活不肯，只叫他们下去玩得开心，自己守着卡座，饮一杯冰可乐。 期间不断有人过来搭讪，黄皮肤女子在这边还是很受欢迎的，正常老外也不是那种眯眯眼审美，一个人生得漂亮与否，他们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当然了，惠笙坚守阵地，既不让人进来，自己也不会出去。大部分人都很识相，看她不肯，也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也有人死皮赖脸，粘在她对面不肯挪动。 “不跳舞？不跳舞也没关系，光喝可乐有什么意思？不如尝尝我们这个。”对面的白人男子不断向她推销自己手里的小瓶子。 惠笙知道那里头装着什么，只怕她这一瓶下肚，以后就离不了这玩意儿了。 她不耐烦对方的纠缠，抬手想叫安保人员。 对方却眼疾手快，探身过来一把摁住了她，脸上是狰狞的笑：“小姐，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他浓重的口气喷在惠笙脸上，她皱眉屏息。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气是难以挣脱这人的，她想开口呼喊，可对方衣袖里露出一截匕首来，叫她又闭上了嘴。 “喂，你们在干什么？”白人男子的手被人绕道了背后，“干什么勾当要离这位女士这么近啊？” 白人男子痛得龇牙咧嘴：“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对方笑：“好啊，你叫啊，看到时候被抓的是你还是我。” 白人男子一听也就消了气焰：“算我这回倒霉行了吧？快放我走。” 对方显然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里是酒吧，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白男肯定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息事宁人才是上策。因此他松开了手，看着对方落荒而逃。 “怎么样？这是我第二次帮你解围了吧。” 宁斟在他对面坐下。惠笙却不领情，她说：“我又没求你。” 宁斟看了她：“你可真是一个冷酷的女人。” 惠笙环视四周：“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宁斟两手伏在桌上笑：“如果你希望我是一个人来的，那么我现在就是一个人。” 惠笙若是还在十七八岁，看对面英俊的男生说出这种话，绝对会感动，立马就同他走。可惜他来得晚了点，她已经二十八了。 “别待会儿又有你的女伴追过来，我可不想被人骂是狐狸精。”她说。 “你这人真是……”宁斟哭笑不得，“我现在就可以同你发誓，我并没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 惠笙挑了挑眉：“没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那就是说，女朋友不少了。” 宁斟还要说什么，她抬手示意他打住：“你也先别急着辩解，我知道，现在中国也在向国际靠拢，一个人可以同时约会好几个异性朋友。我也不是要批判这种行为，更不是说会因此瞧不起你。只不过我不是这种人，我早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搅和到一起，免得日后生怨，相互指责，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处事之道？”宁斟突然笑了，“别的也就罢了，那么多真理当中，我只信奉一句话。” 惠笙看着他没说话。 他说：“实践出真知。任何一件事情，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那就是不适合你的呢？这位同学先入为主，要不得。”他故意摆出老气横秋的口吻。 真有意思，他还给她上起了哲学课来。更有意思的是，惠笙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实践一下？”宁斟冲她伸出了手。 惠笙抬眼看他：“你是跟你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宁斟哈哈笑了：“我才没那么幼稚呢。” 惠笙也想不通，她究竟是怎么从酒吧里出来的。此刻宁斟就走在她身侧，手里端一杯西瓜汁，那是刚从街边小摊上买的，惠笙要了一杯芒果汁。杯沿上插着小伞，颇有热带风情。 “我不喜欢冬天，所以天气冷的时候总要飞过来这边待上一阵子。好几年圣诞节都是这样过的，本来觉得今年会同样得无聊，可没想到会认识你。”宁斟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 惠笙没怎么搭理他，孜孜不倦喝她的芒果汁。 宁斟于是问她：“你也是过来度假的吧？可别告诉我，你还在读博士。” “怎么？你害怕高学历的女性啊？”惠笙问他，口气略带嘲讽。 “当然不，”宁斟笑，“只是你要是在这边读书的，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像你这样的美人。”他称赞道。 惠笙不吃他那一套，这些年她可没少听这种话，早已免疫。 “我倒是想读个博士。”她说。 “那为什么不读呢？”宁斟又问。 惠笙耸了耸肩：“没办法，工作太忙了。”光是话剧排练就占据了她大半的时间。 宁斟好奇地问：“你是做什么的？” 惠笙抿着嘴想了想：“其实我是个中学老师。”她撒谎说。 宁斟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可惜：“以你这样出色的外表，不做演员可惜了。” 他像是有了个绝妙的点子，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两眼冒着光：“对了，你要不要试试演戏？” 看来这还真是一个没看过她任何一部作品的人。惠笙将计就计：“怎么，你有渠道？” 宁斟就笑了：“何止是渠道，有我为你保驾护航，你绝对会是一颗新星。” 惠笙更觉得有趣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个本事？” 宁斟咧嘴笑了：“聚星娱乐你听说过没？现在我是新任总经理了。” 这倒是出乎惠笙的意外：“聚星娱乐的老总不是林总吗？” 宁斟赞赏地点头，一时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今年就被收购了，现在是我们家的产业了。” 惠笙怕多说多错，于是恭维他：“原来你是财阀公子。” “财阀倒也算不上，”宁斟是真实地谦虚，“只不过在做生意这一点上，我自问还是有点天赋的，所以我家老头肯把它交给我打理，也算是磨炼我吧。” 惠笙还是忍不住，她试探地问：“既然你现在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那对圈里的人都很熟悉喽。” 宁斟摆手：“前几年一直都在国外读书，今年才回去，要把整个圈子都摸清，还是要费些时间的。” 惠笙就明白了，他应该是真不知道她。这两年她一直都忙于话剧，唯一拍的一部电影尚在制作中，电视剧也只是角色客串，没什么可说的，自有新晋小花小草男团女团掩盖她的风头。 “那你能接触到最顶级的俊男美女了。”她笑着说。 宁斟的视线却停留在她的脸上：“最顶级的美女，恐怕不在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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