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并且这小子是用她的人送她的人情,未免太不真诚。 可梯子都铺到这里了,拒绝了实在有些浪费。 齐小斋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值得。” 刚好控制在沈凤岐大概能听到的音量。 司空小星拱手笑道:“看来你未婚夫和你有话要说,我就先告退了。” 下一刻,他就像害怕被人事后追责一样掠过墙头消失地无影无踪。 齐小斋慢悠悠转身,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正怔怔站在门边看着她的沈凤岐。 齐小斋努力做出惊讶的表情:“阿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糟糕,好像演过头了。 幸而沈凤岐太激动了,并没有发现异样。 他眼圈似乎有些泛红,快步走过来,然后重重搂住了她:“小斋,你何必——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的……” 沈凤歧搭在她后背的双手隐隐颤抖,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 他真可爱。 齐小斋眨了眨眼,回拥住他,笑道:“不,阿岐哥哥,相信我,你值得。” 这一波操作的后劲有些大,直到回到屋内好一会儿,沈凤岐还沉浸在感动中无法自拔,一刻不松地攥着齐小斋的手不放。 齐小斋此时多少有了一些心虚,轻咳了一声,看到桌上被特意剩下来的那一个又大又红、色泽饱满的石榴,忽而来了主意。 她拿起那个石榴,一边像撕纸一般轻松地撕开了石榴的表皮,一边状似随口问道: “阿岐哥哥,石榴你吃过了吗?” 沈凤岐一愣,诚实摇头:“没有。” 齐小斋便轻笑道:“那我喂你吃吧。” 这——多少有些太轻亵了。 沈凤岐只在学堂读书时看到同窗和贴身丫鬟躲在角落里调情时用过这样的喂食方法。 他当时很是看不惯,只觉得亲狎龌龊,之后便暗自疏远了这名同窗。 如今齐小斋却要这样…… 沈凤岐呼吸骤然一紧,还没想好要不要拒绝。 齐小斋已捻起了几枚晶莹剔透如玛瑙般的果实,观察了几眼,自然而然地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冲着面露震惊之色的沈凤岐弯起眉眼一笑。 沈凤岐面露狼狈之色,头微微侧开。 他再次愠怒且无奈地意识到,他又被齐小斋耍了。 她为什么总喜欢这般戏弄他? 沈凤岐完全无法理解,可下一瞬,少女的胳膊勾住他的脖颈,他被压着低下头。 随后唇瓣便接触到了熟悉且柔软的东西,与他午夜梦回时不自觉回忆了许多遍的触感一般无二。 沈凤岐眼睛睁到最大,甚至可以在对方眼瞳里看到自己惊愕到了极点的缩影。 与他鼻息相触的那个姑娘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黑浓的眼睫甚至打到了他的眼睑上。 然后,她熟门熟路地撬开他的齿关,将那几枚果实渡了过来。 “唔……小……斋……” 沈凤岐全身僵硬,呼吸屏住,脑中像是有千万场烟花一齐炸开一般。 他没想到她说的喂是这样的喂法。 不知过了多久,齐小斋终于放开他,笑道:“阿岐哥哥,记得呼吸。” 沈凤岐大口喘着气,双眼睖睁,眼睫因窒息略有些湿润,听得她这般说,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身体便先下意识怔怔地看着她。 他极缓慢地眨了一下长睫,眼神茫然:“……小、斋?” 齐小斋笑容微滞,眼神变得幽深,不等他缓过神来,又一次按下他的头。 唇齿纠缠中,沈凤岐昏昏沉沉,如坠梦中,只隐约听得少女有些不满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阿岐哥哥,呼吸啊……” 他勉力抽出几缕意识,想问她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可还没来得及吐出第一个字,唇又被人覆住。 地面上,两人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 深夜,太师府,残灯如豆。 尽管已经是快要飘雪的日子里,书房内仍是一片温暖。 金贵且雕成祥瑞兽形的无烟煤在屋角静静地燃烧着,为屋子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量。 可宋太师依然觉得很冷,那种冷意像尖矛一般刺透屋内重重密密的热浪,不断侵入到这名年老体衰的老人的骨髓深处。 宋太师耷拉着眼皮,整个人都陷到了厚实毛裘所包裹着的扶手椅中,状若打盹。 但在书房内伺候的老仆却知道,他的主人并没有睡着。 主人只是太老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早已不像年轻人一般有着充沛到令人嫉妒的精力,可以肆无忌惮、不知节省地挥霍着,永远不用担心明天是否够用。 宋太师已至风烛残年,他的精力只剩下拇指和手指快要阖上间那么一点,所以一天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安静地闭目养神,连吃饭都要老仆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如此一个虚弱无力的老人,却任谁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他同样年纪不小的儿子,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来陪伴父亲,讲述自己这一天内在朝中的经历,以求获得老父寥寥几字的指点。 宋太师,三朝元老,大安的肱骨之臣。 他兢兢业业辅佐安高祖一十余年,深受信任,又以顾命大臣的身份辅佐安太宗,同样君臣相得。 先后成为两任皇帝心腹,即便是在大安的朝堂上,也是十分罕见的。 足以见得宋太师拥有极为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才能。 但就算是宋太师,也无法继续顺延这个奇迹。 在当今圣上即位后,他因为一些不可多提的原因,迅速地失去了帝心。 这些原因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他跟错了人,站错了队,他一手栽培投入了极大心力的先太子因一场风寒突然病逝。 而原本谁都不看好的五皇子却因为其后一连串的变故,幸运上位。 宋太师知道虽然新帝表面上对他们这些先太子残留势力似乎一视同仁,但他不能真以为新帝不在乎。 于是在五皇子刚即位没多久之后,时任丞相的宋太师便激流勇退,几次上书乞骸骨,并举荐五皇子的心腹傅辰接任丞相。 新帝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挽留,改封了三师之一的太师之位给他,特意恩准他不用上朝,在家荣养,向世人展示皇帝的宽宏与体恤。 宋太师刚在家荣养时,身体还没有现在这般差,当时是他的幼子在旁陪着他。 幼子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老妻遗腹子,又最为孝顺,所以最受宋太师的宠爱。 可惜没过多久,幼子便因为外出骑射时不慎遇上惊马被践踏而死。 跟幼子去的人只带回来了一滩被布料包裹着的碎骨残渣。 老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在书房里呆坐了一整天,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便像开了大坝的水一般流逝。 要不是长子在新朝举步维艰需要主心骨指点,宋太师可能撑不过几年便要随着那可怜的幼子一道离去。 时已深夜,宋太师如往常一般抱着手炉闭目养神,却忽然听见了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寒意像洪水一般倒灌到他身上。 宋太师本以为是风把窗户吹开,可等了一阵子都没有等到老仆把窗户关上。 他便有些不悦地撑开眼,却看到眼前站了一名陌生的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身形修长,眉眼清隽,手中拿着一个信封。 宋太师安静地等着他说明来意,却听到了险些让他目眦俱裂的一句话: “您想知道您幼子的真实死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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