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主人,关着公主的屋内有人闯入!”
辛依尘闻言重重搁下手中的茶杯:“是谁,捉到了吗?”
“那人触动了屋内的机关,整间屋子已经锁死了,主人放心,待会儿属下便把人带过来。”
辛依尘嗯了一声,刚要端起茶杯,又听一人来报:“主人,那人不知怎的在地板上破了一个大洞,顺着洞跑到楼下了!”
“一群废物!”辛依尘气得摔了手中的茶杯,怒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让人去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死活不论!”
“是!”手下正要离去,却听辛依尘叫住了他。
“去楼底下看看那三个中原高手走没走,没走的话告诉他们只要过来帮忙,银子翻倍,另外再准备人手护送我从暗道离开。”
“是!”
***
齐小斋抱着嘉仪公主从地板上的大洞到了二楼,正好落入一对正战至酣时的鸳鸯屋内。
床上的两人被房间里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人吓了一跳,又惊又怒:“谁!你们是谁!”
嘉仪公主还是云英未嫁之身,看了他们一眼便避过头去,靠在齐小斋的肩上挡住自己的眼睛,兀自羞恼:“这些人,也太不知羞了!”
齐小斋倒是有些好奇,还想再看上几眼,但床上的人立刻警觉地用衾被遮掩住自己的身体,对着他们大喊大叫。
此情此景,齐小斋只好离开,她两只手腾不出空,便只能用脚踢开门。
但由于没有收住力道,一整扇门都被她踢倒了。
大部门的门倒在了地上,还有小部分受力过猛顺着楼道坠入了楼下大堂的舞台之上,楼下先是一静,继而激起了一片直入云霄般的尖叫。
“救命啊——”
“杀人啦!”
“滚开,别挡道!”
……
原本歌舞升平的芙蓉楼里顿时乱作一团,人们不分男女老幼高低贵贱奔走嚎叫,在出口处堵做一团。
“这楼的质量怎么这么差啊!”齐小斋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出屋子,一边跟怀中的嘉仪公主商量:“公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嘉仪公主眼尖地看见前后各有几十个身体精壮的大汉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向她们跑来,慌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什、什么事?”
齐小斋却好似没有看见那些手中挥舞着长刀和大棒的大汉,避都不避地朝着楼梯处走去,只低着头看着嘉仪公主的眼睛,神情真挚,眼神专注:“你回去之后,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救了你啊,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会武功好吗?这会给我带来很大麻烦的。”
嘉仪公主面朝着齐小斋的后方,眼睁睁看着当先跑得最快的一人已经近在咫尺,齐小斋却好像还没注意到,她快吓哭了,声音又短促又尖利:“我都答应你,后面、有人!”
齐小斋闻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那就这么说好啦。”
眼看最先冲出来的人的刀尖都快要触碰到齐小斋的头发丝了,她还背对着他们笑看着自己,嘉仪公主心跳突然停住,几乎绝望地在刀锋袭来时闭上了眼睛,
齐小斋见状唇畔露出一抹笑意:“公主,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搂住怀里的嘉仪公主向前方倒去,正好避过了袭向她后脑的长刀。
嘉仪公主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痛意,睁开了眼,正好撞入了俯在她身上的齐小斋含笑看着她的眼睛。
同时齐小斋左腿撑地,右腿迅捷而利落地朝后一踢,正中那人拿刀的手腕。
明明她那一踢看着不像用了多少力气,但那人的腕骨却传出清晰的一声脆响,持刀人立刻扔下刀滚地抱着自己断裂的手骨哀嚎。
嘉仪公主呆住,整个人失去了呼吸,却见齐小斋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如白鹤振翅般腾空而起,双腿悬在半空中完美地劈了个竖叉,正好踢飞了前后方接踵而来的两人。
被踢中的两名大汉人口中吐血,直直倒飞出去,竟带倒前后数十人,被带倒的人也像被直接踢到一般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护栏受到波及碎裂了一大片,碎裂的部分坠落楼下,楼底寂静了一瞬后立时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嘉仪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两三个个呼吸的工夫,原本被她视作洪水猛兽的数十大汉就这么轻松地被齐小斋解决了?
她明明看起来还没宫里的太监健壮!
嘉仪公主颤着声音问:“结、结束了?”
“没有哦,只是开胃菜结束了。”即使刚刚打倒了这么多人,齐小斋却依然很平静,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还有心情笑眯眯地给嘉仪公主解释,“刚刚那些都不算什么,接下来上的应该就是对方的主力了。”
嘉仪公主悚然一惊:刚刚那波居然还只是开胃菜?
她全身发颤,已经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齐小斋见嘉仪公主一连抖了好几下,以为她被吓到了,便安慰她:“公主,不要怕,你数到五,一切就都结束啦。”
嘉仪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眼前什么人都没有,她怎么敢说数到五就都解决了的?
但她看齐小斋姿态放松,脚步轻快,一点都没有嘉仪公主之前见过有些人吹牛时的不自然。
那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和自信是只有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的胜利后才能滋生出来的底气。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齐小斋的掌握之中,她笃信她说的便是真理。
嘉仪公主竟真有些相信了,颤着声开始数:“一。”
什么都没有发生。
齐小斋就这么平平无奇地抱着她走下了楼梯。
嘉仪公主接着道:“二。”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又似乎有了变化。
嘉仪公主看见前面几级台阶处跪伏着一个美貌的□□,她似乎在之前的那场骚乱中腿部受了伤走不了,看着齐小斋过来便眼泪汪汪地朝后缩着。
嘉仪公主本不该对这种人产生同情的,但她今天的遭遇实在太过于离奇,自己也险些成为了曾经看不起的风尘女子,因而,她竟有些能体会到这名□□此时内心中的惶恐与无助。
就和她方才一般。
她心里想着事,口中的报数就慢了:“……三。”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原本惶恐后缩着的□□在齐小斋接近时眼神一变,手中陡然冒出一柄雪亮的短剑,直直地朝着齐小斋的心口处刺来。
齐小斋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一脚踢飞了短剑,匕首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恰似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射向天花板某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半空中短剑垂下的刃尖锋利如雪,闪过的寒光照亮了齐小斋专注的侧脸,一个蒙面黑衣人应声而落。
嘉仪公主瞳孔扩张:“四——”
她看到了五六个人,通通黑衣蒙面,身形犹如鬼魅。
他们沉默无声地突然出现在四周,从四面八方杀向齐小斋。
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嘉仪公主眼睛实在受不住,被逼眨了下眼。
再睁开眼时,她便只能看到这些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像天女散花般坠向四方。
嘉仪公主的震惊无以言表,口中却还是由于惯性,正要喊五。
但她忽然感觉自己全身都腾空飞起了,她被齐小斋抛了上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头顶上方忽然刺下一柄剑。
握剑的人极擅潜行和刺杀,存在感被压到近乎于无,即使同伴接二连三被击倒也没有贸然出现,而是寻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时机果断出手,寂静无声地朝齐小斋的天灵盖刺去。
陈仁会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
三个人中,只有他留了下来,只因为他对自己的剑术有着足够的信心。
在门派的时候,他便是门中小有名气的用剑高手。
他的前途本该是一片光明的,直到他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把他所有尊严全都打垮却还是轻飘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女人。
他自此一蹶不振,最后更是沦落到叛出师门,用自己向来自豪的剑术刺杀暗算他人。
他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把那些事都忘了。
可今天,他又再次遇到了那个人。
虽然她蒙着脸,可就算是她化作了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她是燕天骄。
那个在一天内,一人一剑从崆峒山脚下一路挑到了宗门大殿的燕天骄!
仇恨驱使下,陈仁辉没有退缩,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他已经完全想不到以后,想不到重病在床等着他买药回去治病的母亲。
他想到的只有二十五年来日夜不停练剑的曾经,那个一腔热血要踏遍山河会挽天倾的少年时的自己。
他要为曾经的自己报仇!
这一次,在情绪的作用下,他手中的剑比前二十五年的每一次都要快,都要稳。
他甚至冥冥中感觉到自己突破了一层薄膜,在梦寐以求的剑道之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齐小斋轻巧侧身半步避过剑锋,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明明是上升却比他下落的速度还要快。
就像是慢放了无数倍一样,陈仁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视线落点从她的发顶到眉毛,再到含着笑意的眼睛。
快到以陈仁会的反应速度,这时才刚要变招。
但已经来不及了,齐小斋轻松夺了他手中的剑,点了他周身大穴,提着他的衣领,另一手正好接住了落下来的嘉仪公主,像一根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在地上,眉眼弯弯,周身清爽。
“……五。”
直到这时,嘉仪公主口中的那个“五”字才刚刚吐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