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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都是缪泠说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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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佳才下去赈灾几天就把新州折腾得够呛,灾民没盼头了,像蚂蚁搬家一样缓慢地向仓州移动。先登军驻扎在城外,自然负担起拦截和安置的工作。

灾民肚子不饿,心情便放松下来,打趣着说:“魏国公半年没打进京城,我们两天就走到了。”

很多人既没去过京城,也不认识仓州,反正皇帝在地方就是京城呗!

欧阳墨果然言而有信,带着曹四郎登门道歉。曹四郎似乎是情愿的,亲自拎着礼物,红纸包着一大捆,外观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先登军给他们指明了林晟所在的方位,但他们进来却找不到人。灾民一群,士兵一堆,所有人很凌乱地聚集着。

安置帐篷还没完全搭好,活儿干到一半遇上开饭,众人很随意地席地而坐。每个人看上去都是灰扑扑,没一个像是有大王的气质。

林晟不讲究排场,穿着也不与旁人不同,乍一看确实不显眼。曹四郎笑说:“这就是拿着画像搞刺杀都不一定能找对人。”

欧阳墨没有立场教育曹四郎,只是玩笑似的提醒一句:“难怪你能跟世子打起来,没一句是她爱听的。”

曹四郎说:“她眼光不行,这些年还跟着学得野了,以前很乖的。”

以前他又不跟缪泠深交,大场合上遇见了笑一笑行个礼问声好,怎么会不乖?

曹四郎四处探看,却不是找林晟,而是找缪泠。没找到人还挺失望地说:“她不是哭着喊着要去新州吗?灾民走到眼前了,又不见她来,虚伪得很。”

本来没人注意他们,但听见说缪泠坏话,旁人就不乐意了。灾民维护道:“世子一早已经派人来过,送了毛巾、皂角,还有驱虫的香囊。”

另一位灾民后知后觉道:“那些都是世子送的?”

那位主动维护的灾民肯定地说:“自然是了,你分不清琼州军和先登军吗?衣冠整洁、言行斯文的是琼州军,挽着袖子和裤脚像是割完十亩麦地归来的是先登军。”

被他这么一总结,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缪泠没有来到安置点,王荇之却来了,就是原来那位被大少夫人安排着与林晟议亲的永定侯府的姑娘。她对林晟称得上一心一意,没少在暗中相帮,无论林晟顺境逆境。

而且她聪明有分寸,从来不与林晟谈情爱,只是在出力的时候及时出现,然后默默退场,一点儿也不烦人。

譬如现在,她就是恰如其分地出力,带来一些梳子、发绳与簪子,在大夏天里这些东西对女人来说简直就是救星!披散着头发多热啊!

缪泠做事已经够细致,她比缪泠更用心。

“见过欧阳将军,曹四郎,你们来找大王吗?”王荇之看着曹四郎手里的礼物发笑,说,“你们太认真了,倒是世子做事莽撞,幸而遇上你们宽宏大量。”

永定侯原来是县侯,爵位改制时就应该撤掉,是因为克州情况特殊本就没几个高门,因此一直保留下来,但也没有升待遇,是独一档的县侯。

因此,王荇之虽然出身侯门,但与其他权贵子弟都不相熟。

曹四郎不认识她,但直觉不喜欢她。以缪泠现在的风头,就是亲娘都不会公开说她的不是,王荇之算什么东西?缪泠莽撞吗?皇上都不怪罪,而是派一个内史侍郎来熄火。

皇上没说莽撞,那就没莽撞!

欧阳墨礼貌地问:“可否请荇之姑娘代为领路?”

他时刻关注大尚权力更迭,知道王荇之是皇后身边的人,挺亲近的样子。只要是大尚权力中心的人物他都喜欢,一个也不会得罪。

其实欧阳墨见过林晟,但这里实在人多嘈杂,目之所及一大半都是后脑勺。他们找过几个先登军问路,对方都是随手一指,然后各忙各的。

晚上可能会下雨,所有人都在抢时间。

如果欧阳墨自己一个人过来,他可能就撸起袖子跟先登军一起搭帐篷,但现在身边跟着曹四郎就不方便这么做了。曹四郎可不会搭帐篷,而且还有“道歉”这件正事急着办。

王荇之微微笑道:“他们诓骗你了吧,大王不在这儿,进宫里去了。”

先登军确实是故意的,他们既是来道歉,耍一下怎么了?

缪泠此时也在宫里,皇上不要亲儿子,但天天把缪泠带在身边。没事儿就逗逗她:“不让你回琼州气不气?不让你去新州气不气?”

缪泠不知道皇上几个意思,谨慎地咨询太爷爷:“我可要防着什么?”

信武侯哈哈大笑,说:“防着点儿你自己的脾气!”

皇上这人有时候真是挺讨嫌……

其实缪泠大概知道自己有什么作用,她从前就常常进宫,对宫里严苛规矩的弊端深有体会,皇上想改革,从她这里可以很好地收集意见。

她在朝中的“势力”也大,最清楚哪些人是在认真做事,皇上想用人,也可以问她。

陈国公和赖大运一心打仗,除了兵部其余都缩减用度,各部门便转而向琼州争取支持。太史监想要研究擒纵系统,是把一部分图纸送去琼州,请缪泠拨款。

太史监甚至想辞官,因为擅自观测天象是谋逆之罪才作罢,除非缪泠当皇帝。

朝中干实事的部门大多都与琼州保持联系,一是缪泠真的会大方给钱,二是琼州贸易发达,无论什么东西都能搞到。

朝廷既不分配也不能调度资源,很长一段时间这一部分功能是由琼州顶上。

熟悉朝中官员的人不止缪泠一个,但像她一样坦诚的就不多了。缪泠也会说人坏人,但她自己不觉得那是坏话,而是中肯的评价。因此,皇上很爱问缪泠意见,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不用猜来猜去。

“钱俊做过你的老师,是不是?这人如何?”皇上问。

钱俊是前兵部尚书钱昊的哥哥,钱昊入狱的时候他受牵连,信武侯便请来家里做老师。那时候钱嵩已经出嫁,缪泠年纪也不小,根本不需要启蒙教育,但钱俊就是这么教,从《三字经》开始……

老师念:“人之初,性本善。”

学生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双方都不高兴,钱俊就“妥协”了,说:“看出来你不爱读书,这样吧,你有钱吗,去给老师打点儿酒。”

那一阵儿钱俊酗酒厉害,所以太爷爷不肯给他钱,而是把钱直接给他妻子。

钱俊酗酒,还要挑最好的喝,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拿去换酒。那时候京城有个特有名的「醉仙酿」,一听就是唬人的东西,但钱俊每回都要去竞拍。

如今这酒早就不知所踪,果然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钱俊曾坦白地说:“我也不爱喝,就是要让京城的人都看到,我,钱俊,被罢官了也还是牛逼哄哄,能跟他们抢酒喝!”

缪泠不喜欢钱俊,钱俊知道,后来还主动道歉,说自己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段时间都展示给缪泠看了。

皇上听罢哈哈大笑:“原来钱俊这么混蛋啊!就算是信武侯安排,缪侍郎没意见吗?”

缪泠撇撇嘴,闷声说:“没有,父亲让我看清楚了,混蛋男人就长这样,以后不要被骗。”

钱俊也不是什么都没教,他会教穿衣打扮歌舞享乐!别人家老师上课前检查作业,钱俊不是,他围着缪泠转一圈,点评今天服饰搭配妥不妥……

“哦?”皇上惊讶,转念又问,“钱俊与妻子感情好吗?他要是好好当着驸马,也不至于全家遭难,可有埋怨妻子?”

说来荒唐,钱俊本来是张星的女婿,后来死活折腾得离了。

公主看上钱俊,张星便强硬招婿,也不管他老婆孩子一堆。可钱俊是真的不愿意,每天呼朋引伴睡在花丛里。他可谓生冷不忌,连公主身边的宫女都染指。公主再也受不了,终于主动提出和离。

钱俊仍然嬉皮笑脸,说:“休夫也行,休夫多体面。”

那位公主后来还为钱昊求情,张星勃然大怒将其禁足。再后来陈国公、赖大运等人来来去去,皇宫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渐渐被人们淡忘,公主也不知所踪。

缪泠万分感慨地看着皇上,希望他的皇位坐久一点儿,否则林晟的下场也会很糟糕。

皇上回望着缪泠,说:“我看钱俊现在也是闲着,招来给林晟做老师怎么样?”

当然不好!但皇上显然已经有了决定,而且这不是缪泠应该管的事儿。皇上教育皇子呢,一品大员都得斟酌着开口。

钱俊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事实上他还有很多拥趸,旁人多羡慕他,觉得他风流潇洒。

皇上又问一句:“觉得合适吗?”

缪泠闷声回答:“臣不敢妄议。”

俩人正聊着,林晟正好走进殿内。他仍然一身戎装,上殿时把佩剑摘了,剑璏挂在腰带上,因此他解开过腰带,现在有点儿松脱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要紧,因为他全部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腰带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处凌乱而已。他的裤脚上甚至还带着泥,走一步掉落一点儿。

林晟挺不耐烦父亲喊他进宫,城内不能骑快马,从军营来回一趟得耗费大半天,啥事儿都不用干了。他是故意这样邋里邋遢,既是不想浪费时间换衣服,也是无声的抗议。

看到缪泠的时候就有点儿后悔了,怎么总在她面前失礼?

反观缪泠穿戴得跟天仙似的,彩衣飘飘,发髻高耸。她今天簪一朵鲜花,牡丹或者芍药吧,反正他也分不清,总之非常好看。

“父亲安好。”林晟没行大礼,就是简单问候一声。

太监赶忙张罗着搬来一把椅子,然后上茶,再蹲在林晟身边帮他清理裤脚。

“灾民安置那边事儿多,今日要赶在落雨前搭好帐篷呢,是不是?”太监特别上道,努力地替林晟解释为什么他会这么脏。

缪泠有时候想起来真是费解,不知道大尚为什么会混乱这么多年,因为她看着国内根本没有坏人。梁帝、张星、陈国公和赖大运这些皇帝都不坏,太监宫人有些小奸小恶,但大致上都很维护皇权。比如现在,就是努力维护皇室家庭成员之间的和谐。

宫人依附皇帝而生,怎么会想要皇帝不好呢?

官员也挺好,朝廷没拨钱就自己往里垫,实在垫不上还会辗转去琼州请求支持。大多数人跟冼钟的想法一样,当不当官无所谓,该他们做的事情绝不推辞。

凌国在观测天象上有进步,太史令就觉得大尚也得发展,在看破天机一事上不能落于人后。朝廷不拨钱,他就去找缪泠讲道理,不管皇帝怎样,总之这事儿不能拖。

几支义军也挺好,传言中最凶猛的离云寨,只要你不欺负他,万事好商量。王城桀骜不驯,但只要跟他说带你走正途啊,他就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即便被坑过一次两次,下次你去找他,他仍然愿意相信。

当然,他归顺快,叛逃也快。

君臣民都没有不好,即便国内有几个小人,又能翻得起多大风浪?怎么就会混乱至此?

缪泠胡思乱想着,皇上在一旁自作主张地说:“我跟缪泠商量着给你请一位老师,是钱尚书的兄长,以前也教过缪泠。”

缪泠缓缓转头看向皇上,没有夸张的表情,但不满的情绪传达得很到位。

她哪有参与商量?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晟当然是误会了,俩人一起从殿内退出来,他去一旁取佩剑,便喊缪泠:“等一下。”

她才不想等,林晟肯定要骂她!

果然,俩人走了一段路,等到宫人渐少时林晟就忍不住开口:“怎么?觉得我没规矩?将军会打仗不就行了?”

其实林晟也不会打仗,他靠一身孤勇和胆气,还有先登军的衷心以及幕僚的尽心辅佐。

“钱老师不是那种古板的先生,他挺好玩,你也许会喜欢。”缪泠冷静地说。

皇上要她背锅,她还能甩掉不成?

“你现在是大王,幕僚中本来就应该有王师、王友。请老师是正常的,不要多心。”

林晟确实挺生气,觉得自己又被看不起。

好端端的凭什么看不起他?也不是他自己非要回家,是晁刺史把他从岛上接回来。在琼州没有立足之地他就去乌城了,乌城容不下他,便立刻去菀州,从来没有赖着谁不肯走。

他在菀州生活得挺好,还想自立门户,是父亲又去劝他啊!

劝他回家,又嫌弃他,这群人真烦!

林晟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有一位规规矩矩的太子吗?管我做什么!实在不行把先登军还我,我回菀州。”

林晟说完就有点儿心慌,怕惹缪泠不悦。结果缪泠却轻轻笑起来,说:“从文都不这么闹了,一不高兴就想离家出走,是吧?”

林晟放心了,神情也放松一些,停下来站在廊下等培忻。培忻应该在殿外等着他,但这会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张进却很踏实,背靠着柱子休息,看见缪泠就第一时间迎上来。

“今天回去这么早?”张进惊讶。

往常陛下总是留缪泠到很晚,接见大臣批阅奏章等等都让缪泠跟着。本应该太子跟在身边学习,但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段时间很有点儿守丧的意思,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百官都看出皇上有意栽培缪泠,便经常去信武侯府走动。想要推动什么重要的政策都会先去侯府跟缪泠言说一二,好探探口风。皇上会不会允,会不会生气,如果实在不行那就以后再说。

其实缪泠根本不懂皇上喜好,他刻意藏得深,跟林晟完全不一样。

张进力气大,但老背着大剑也吃力,何况现在这么热,休息时便把大剑卸下来放在一边。他现在要重新佩戴,独臂动作不便,缪泠自然地走上前去帮忙。

俩人靠得很近,此时缪泠的模样有点儿像帮丈夫整理衣冠的小妻子。林晟看着觉得碍眼,本来就没消的怒气更往上窜。

他生气,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张进断臂是为了他。

“我来吧!”林晟也过去帮忙,把带子一勒死紧,害得张进差点儿把隔夜饭吐出来。没吐,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嘴里酸酸的一阵反胃。

“闹呢!”张进好笑地说。

缪泠没有领会,只当这是男人间“友谊”的表达方式,她“懂事”地不插手,走去一旁发呆。

其实这处皇宫也挺好看,仓州崇尚麦子一样的金黄色,建筑上多有体现,因此外观上显得富丽堂皇。京城的皇宫以玄黑色为主,大气沉稳,是另一番景致。

缪泠闲话道:“前些天听大臣们跟陛下说本朝应当以黄色为尊,金克木。引经据典得滔滔不绝说一通,听着时觉得特别有道理,后来冷静一想简直狗屁。陛下其实挺辛苦,每天听这些云里雾罩的话术,一不小心就被绕进去。”

林晟却说:“不辛苦,父亲喜欢的。”

确实是他鼓动父亲称帝,但那也得是父亲自己愿意不是?

譬如林晟自己不愿意,在菀州时众人怎么起哄他都不会心动。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当什么皇帝?能让几个人服气?能让缪都尉顺从吗?

缪泠都不理他,他当什么皇帝,如何号令天下。

缪泠虽然不乐意,但在父亲面前绝对顺从,若换他当皇帝就不一定了。

午时难得有一点风,却是带着热气的,缪泠绕着柱子挪一挪,站到最背阴的地方。

“这天气热得太反常。”林晟说。

缪泠忍不住笑起来:“你才经历过几个夏天?”

林晟无奈地笑:“灾民们都这么说,没见过这样反常的天气。蛇都出洞了,翻着肚皮在马路上晒死也不愿意待在地下,想是实在闷不住。”

这事儿缪泠知道,事实上太史令对此有推论,他说会有大震。皇上就是因此才没有着急攻打京城,他想利用天灾。

要让西部联军没有防备,那么百姓也必须蒙在鼓里。到时候天灾降临,百姓再一次变成一群无助的蝼蚁。

缪泠觉得这样不对,但说不出反对的意思,若是强攻京城,损失不见得更少。林朗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夺回京城,对方早就做好充足准备,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

西部联军伤了可以回老家,林朗伤了却可能连乌城都回不去。

譬如魏国公之流,怎么可能不在半路拦截呢?为什么要放虎归山?

“林晟。”她轻轻唤一声,但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林晟看她神色痛苦,走近些关心地问:“怎么,晒得难受?你先回吧,我再等等培忻。”

“陛下让我陪你去找老师。”

“没关系,找不到就算了。”

典型的一句屁话,缪泠不会不去,林晟也没法就这么算了,但俩人显得很高兴,都说不找了。

站着不动本来就很热,说说笑笑更热了。林晟转个身站在缪泠面前帮她挡阳光,他身材高大,挡得密密实实,但缪泠并没有因此变得更舒服,因为伴着阴凉而来的还有林晟身上的汗臭味。

所有的汗臭味应该都是一样的,但因为是林晟身上发出来的,她就觉得好像没那么恶心,还能稍微忍一忍。

林晟找好角度就没再动,乖得像一块屏风。这次换张进看不顺眼,说:“要不去屋里凉快着等等,培忻可能让哪只野猫勾走了。”

俩人没站太久,便有一位宫女过来传话,说大娘子唤缪泠过去。

缪泠有些不放心林晟一个人去找钱俊,真怕他俩处不好。

她问:“你进宫时见过大娘子吗?要不要同去?”

林晟一直挺愿意粘着缪泠,这一次却拒绝了:“安置点上许多事忙,母亲能够理解。”

哪有那么忙?他不是在这里等了培忻老半天?有这功夫也能去后宫走个来回了。

林晟知道这借口不成立,缓了缓再次解释道:“母亲要为我张罗婚事,我不爱听。”

缪泠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笑了笑,说一声:“哦,好。”

好什么?

林晟想要反问,却最终忍住了。

缪泠不喜欢他,他不应该自讨没趣,也惹得缪泠为难。

他现在是大王,先登军仍然效忠于他,父母对他的关爱也不少,他可以自己过得很好,不必要非扒着缪泠不放。心里有一些不舍,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缪泠又不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缪泠会关心他,他们还能这样平静地站着聊天,不是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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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吧,别站这儿晒!”林晟拍拍她的肩膀催促,说,“代我向母亲问好。”

缪泠始终不放心,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语重心长地说:“钱俊这人……你若觉得他荒唐时,不妨换一个角度看待,也许他也称得上浪漫。”

林晟没听懂,于是他点点头说:“好,记下的。”

缪泠不安道:“我不想你们不好。”

林晟就笑开了,承诺着:“行,不为难他。”

张进不能去后宫,又去廊下坐,半躺着双脚交叠,特别没规矩。

林晟看着眼红,不爽道:“怎么你不用学规矩?”

张进笑道:“三娘身边总得有人不讲规矩,我把这活儿揽下来了。周非也想学,但他豁不出去,做不好。”

这是常辛研究出来的一套方法,他们都当金科玉律一般遵守。缪泠其实很容易心软,身边得有“坏人”保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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