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世子府灯火通明,热闹得蚊子都不敢靠近。 缪泠怕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把常辛留下连夜计算竣村生产力。 “想给二公子装备一个旅。”她出手大方。 常辛打趣道:“那也不着急呀!真是女生外向,得一件好东西就要想着情郎。” 缪泠:“没有的,分手礼物。” 众人吓一跳,最惊讶的当属凝竹,想着世子这么说是不是为了唬她。不对呀,她已经答应培忻“被收买”。 常辛最先回神,笑说:“如此也好,乌城不毛之地,要啥没啥。真在这里长居,容易被人甩在后头。” 凝竹忍不住开腔:“乌城人杰地灵!” 毕竟是东都,哪有那么不堪?只是这些年被战争拖垮而已。 常辛兀自说道:“何况小姐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小脸都粗糙了。” 凝竹歪头看,哪有?明明白嫩得像刚切面的豆腐! 周非拍一下常辛,不让他继续说。小姑娘失恋哪有那么容易过去,没看到小姐快哭了吗? 常辛依然故我,问道:“小姐要不要看徐三娘表演?最近新排一个节目,可厉害!” 他看着缪泠长大,只当小女孩失去一件心爱的玩具,便不走心地逗一逗,哄一哄。 凝竹也看不下去,聊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在失恋神伤一事上打转?因此打岔道:“世子这时候怎么还能从琼州运武器出来?” 缪泠感受到心意,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陀通守只能守着琼州城门,哪有精力把外围乡村也控制起来?” 她培养的势力都在城外。 “哦,世子真有先见之明。”凝竹生硬地夸一句,然后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众人大多有点儿拘束的样子,怕惹失恋的小姐更伤心。缪泠喜欢快乐的氛围,便故作松快地表示:“我没事啊!”说完自觉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算了,不装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宵刺史出去活动,我也不能干等着,想去王诚的地界转转。”缪泠转而聊点儿正事,“王诚是打过照面的,就算被抓到一次两次,也不至于丢掉小命。” “哪来的自信?”常辛吐槽。 “我放过他一次!”缪泠说得肯定,“他们不是最讲义气吗?” 周非:“按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万一咱们见不到王诚就被噶了呢?他们可是出了名的见官就杀!” 缪泠:“那我们扮商人!” 懂了,小姐就是想离开乌城。 离开的那天,缪泠磨蹭很久,但左等右等也不见林晟来送行,倒是等来一个告密的樵夫。说是山里最近出现一群奇怪的人,操外地口音,日日让他送吃食。 “草民越想越不对劲,不会是俞国奸细吧!草民无意做卖国贼,请世子明察!” 缪泠皱着眉,这事儿是乌城事务,不该她管。 “怎么不去国公府?”缪泠问道。 “去过的,不让进。”樵夫老实回答,“有那热心的城里人给草民指路世子府,说世子心善,说错话也不打板子,还给送熏鸡的。” 他抬头看缪泠一眼,特别认真地说:“世子妃菩萨心肠,救救草民吧!草民上有老下有小,一直老实本分,断没有背叛尚国的道理。” 一屋子全员大笑,笑得樵夫莫名其妙。缪泠解释:“不是世子妃。” 乌城的世子府里住着的不是乌城的世子,在世子府主事的女人不是世子妃,这事儿外人看着确实容易糊涂。 缪泠突然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好像是被林晟当棋子。当初说开府,看似为她的任性打圆场,实际上是打大公子的脸!在乌城里开什么世子府? 女人真是奇怪,一旦不爱就会豁然开朗,变得聪明起来。 樵夫仍然忐忑着,缪泠随便解释一句:“从古至今没有‘世子妃’这个头衔,也不知民间怎的误传开。” 樵夫可怜巴巴地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缪泠自然不想教他喊“世子夫人”,打岔着说:“我正好要出城,便随你去看个究竟!” “呃……夫人……小姐只身前往吗?那伙贼人有十几个。”樵夫担忧道。 “不怕的,我带上十倍人马。”缪泠逗他。 临行时缪泠真的让人去后厨拿两只熏鸡,既然名声已经打出去,那就再添把火加强些。以后百姓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世子府,消息换熏鸡,双方都高兴。 缪泠出城前跟国公夫人请安,凝竹早就“告密”,夫人并不惊讶。夫人只是说:“外面毕竟危险,世子身边虽然能人多也要当心些。若遇到麻烦便回来送个信儿,千万不要客气。时桦下月中旬大婚,世子别玩得忘了时间,一定回来观礼!” 夫人总说“回来”,把缪泠当乌城的孩子似的,后来干脆说:“世子若不嫌弃,认我做干娘吧!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奈何肚子不争气。” 缪泠看不出夫人这话有几分真心,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想彻底了断她跟林晟之间的可能? 国公夫妇俩人都有点儿装,脸上永远温和,让人看不透情绪。 “好啊!求之不得呢!”缪泠轻快地应承,但扯个借口拖延,“这是大事儿,待晚辈禀明母亲。母亲定然欢喜多一位长辈疼爱缪泠,但我不能背着她老人家认干娘呀!” “是这个道理。”夫人温婉地笑着,又说些闲话才放缪泠离开。 城南郊外50里新建了一座兵营,林晟的。 他从郭客至和赵恒帐下各调一千兵,反正这两支部队跟他脱不了干系,都是他的人,没必要装,直接摊牌。另外又从社会上招兵一千人,正如火如荼进行着。 部队番号略微随意,叫“先登军”,抢险登陆的意思。 林晟正在旁观新兵资质,培忻在一边絮絮叨叨: “缪小姐今日出城哦!” “已经去夫人跟前辞行!” “这会子要到城门了!” …… 林晟始终充耳不闻,培忻便说几句猛的:“缪小姐活泼可爱又心软,看似聪明,其实最好拐骗。这一点将军深有体会吧!” 林晟终于有反应,说:“我以为你也是反对我们在一起。” 培忻笑道:“我觉得入赘侯府挺好,多省心呀!” 林晟扯一下嘴角,笑得很勉强:“她值得一位伟岸的丈夫,侯府没想着招赘婿。” “我知道,”培忻大笑,“我能跟那些傻子似的被申先生哄骗吗?” 这里的“傻子”包括大公子,当然也包括林晟身边的护卫。护卫们不爽,一把把眼刀射过来。 “将军去把人追回来吧!”培忻怂恿道,“心心念念几十年,哪有到手又放弃的道理?何况缪小姐也不是无情。” 林晟和缪泠认识的时间总共也不到十年…… “不了吧,让人受罪。”林晟自嘲道,“我现在就像个瘌痢头走狗屎运娶到千金小姐,看官们便觉得小姐能便宜了癞痢头,怎么不能便宜我呢?” 什么见鬼的比喻!培忻的五官皱得好像风干的橘子。 “哦,这么形容不太贴切。”林晟继续胡扯,“应该说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娶到一个厉害的媳妇,那位总欺负农人的地主就担心厉害媳妇进门之后不好再欺负,因此先欺负没进门的媳妇儿……” 林晟点点头,对这个比喻很满意,接着说:“总之,没本事护着人家,何必招惹人家吃苦呢?” 以前是他太天真,觉得个人实力摆在那儿,一时退让些又有何妨?可知这一退,身边的人都跟着受苦。显而易见的就是跟着他的人官职都低,俸禄和地位明显与实力不匹配、与付出不对等。 以前大家能忍,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把俞国赶出去。为了这个远大理想,别的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有点儿庆幸缪泠的“不堪忍受”适时地推他一把,否则原来支持他的人会跑光吧! 如今与俞国休战,已经没有继续忍受不平等待遇的耐心。 “张进是不是追出城了?”林晟神情略微不爽。 “是!”培忻偷笑,“说是要帮他兄弟追嫂子!” 林晟不满地撇嘴,缪泠老爱做这个动作,他不知不觉也养成习惯。 缪泠做这个动作可爱,腮帮肉乎乎地鼓起来;林晟做着却有点儿装可爱之嫌,东施效颦大概就是这效果吧! “跟着也行。”林晟不情不愿地说,“既能保护她,也能让‘嫂子’不被别人抢去。” 林晟和培忻的对话没避着人,于是先登军里很快传开,得好好操练强大起来,不然将军娶不到老婆! 别说,这破烂流言还挺激励士兵。男人就这点儿爱好!而且还因为将军跟他们一样“窝囊”,倍感亲切…… 另一边张进并没有追上缪泠,他迷路了…… 周非提前知道这事儿,好半天没看到张进出现心里觉得不踏实,不安地跟缪泠坦白,天马行空地猜:“二公子不会把张大哥杀掉吧!” 缪泠吓唬他:“有可能哦!男人被抛弃了,性情大变。” 陈颖不让小姐胡说,安排着:“全体都有,原地休息!周非和常辛各带一队,分别从官道和小路寻至城门再返回。” 樵夫热心提醒:“不止一条小路,草民知道还有一条更快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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