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非看了看她,摇头笑笑,稍稍活动一番两手筋骨,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刀万勍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推开了房门。凌无非瞥了一眼那两个护卫,故作恐慌之状,起身退后。 “怎么还拖家带口的?”沈星遥大步上前,便要将门关上。 “干什么!”刀万勍眼冒精光,一把拍开门扇。 “这事不是早该说好了吗?谁的出价最高,我家娘子便与谁独处。”沈星遥一时改不了武人的习惯,稍有愠色,眼神便多出几分凌厉,便忙别开目光,缓了缓又转过头来,对刀万勍道,“看来这位官人便是今日胜出者,一份钱财,自然只能一人来看,更何况,您这两位随从,都佩着刀,怪吓人的。”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刀万勍说着,眼神上下打量沈星遥,渐渐变得迷离,“不愧是忠州第一的花楼,连个丫鬟都长得如此水灵……”说着,便抬手来摸她下颌。 “哎哟喂,刀官人。”玉罗敷摇着小扇从回廊入口一侧快步走来,按下刀万勍的手,道,“人家都说了亲自领您过来,您怎么自己就跑了?” “叫你那么多话,还得安慰这个,安慰那个。”刀万勍一摆手,道,“老子等不了!” “好好好,等不了等不了,”玉罗敷一面说着,一面堆着笑容,掰开那两名护卫扶在刀万勍胳膊上的手,道,“可是呢,这赏舞、听曲儿,也有咱们这儿的规矩,更何况,官人方才不是还说想要……”她说着说着,已然凑到刀万勍耳边,细声细语说完后头的话。 刀万勍一听,笑容立刻添了几分猥琐,飞快点头,推开那两名护卫,道:“对对对,都退下,别扫兴!听见没有?”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却还是拗不过他,一先一后跟着玉罗敷离开。 “哎哟小娘子……”刀万勍跨过门槛,一把推上房门,不迭跑去桌旁,便待拉过凌无非的手,却被他避开。 “怎么不说话呢?小娘子?”刀万勍凑上前,道。 “是这样的,官人。”沈星遥上前几步,道,“前几日您也都看见了,我家娘子受了风寒,一时半会儿还没好转,嗓子仍哑着,说不了话。” “那老伎婆还骗我说她能唱曲儿呢!”刀万勍骂道,“奶奶的……” “曲儿是唱不了了,不过玉娘说呀,今日可以破例一次。”沈星遥说着,已然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望向凌无非,眼色颇显意味深长,“那么,娘子啊,我便先退下了。”说着,即刻向后退出门槛,轻轻合上了门。 “可惜……可惜……”刀万勍看着门扇合上,失落不已,“这小娘子也是赛天仙之貌,要是能够一起……”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已然被凌无非一手按住后脑勺,将脸压在桌面上。 “哎……哎……”刀万勍手脚并用挣扎一番,方觉此人手底劲力大得很,竟怎么也挣扎不脱。 “不是吧?”凌无非面露诧异,“就这点本事,当年还敢去玉峰山?” 他并未刻意遮掩,所用正是自己原本的声音。刀万勍一听傻了眼,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谁在说话?小娘子,小娘子有人偷袭,你先走……” “这里就只有我和你,还有谁啊?”凌无非按在他后脑勺的手又添了几分力,令他正脸紧贴桌面,五官几乎都被压平。 “什么?你是男的?” 刀万勍话音刚落,窗外即刻传入几声锐器破空之响,直奔二人而来。凌无非不慌不忙,一把提起刀万勍衣领,纵步避开暗器,同时足尖挑起一张矮凳,踢向窗外,只听得一声巨响,矮凳破窗飞了出去。刀万勍也吓破了胆,要不是被拎着衣领,此刻定已瘫坐在地。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刀万勍结结巴巴问道。 凌无非不言,侧目冷眼瞥向窗外。 此时此刻,窗外墙边檐角,沈星遥一手扣着墙头凸起的椽木,一手执玉尘,指向同在小楼墙外的另一个人影。月光照亮那人模样,正是许久不见的李温。 “竟然是你……”李温恍然,“那想必房里那位,便是……” 沈星遥冷笑不言,提刀纵步,斜切而上。 月色之下,清影翻飞。二人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便从三楼院墙之外,到了六层屋顶。李温武功杂而不精,面对这冠绝天下的玉尘宝刀,越发力不从心,斗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抛出一把石灰粉,向后撤去。沈星遥扬刀挽花,荡开粉尘,抬足踢飞一块瓦片,正中已逃出二丈开外的李温后腰,却不想这厮竟强忍着痛,步履全无迟滞,飞也似的逃远。 与此同时,雅间的刀万勍也被凌无非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自己坐在桌旁,拿起一只梨子,啃了一口。 玉罗敷非说女子得有杨柳细腰,能作掌中之物方为尤物,他这身段实不适宜,活活饿了两日才肯授舞。如今人已逮着,不必再装,对他而言,首要之事当然是填饱肚子。 “你是白落英的儿子?”刀万勍仔细打量他一番,啧啧两声道,“像……真是像呐……” “说正事,”凌无非咽下口里的梨,道,“那盒子在哪?” “啥?啥盒子?”刀万勍装傻,道。 “你不知道?行。”凌无非起身,从桌下抽出啸月,朝他走了过去。 “别……别……陆公子你行行好,我这……” “你叫我什么?”凌无非目露讶异。 “陆公子呀,”刀万勍许久不混江湖,根本不知凌无非名号,“你爹不是陆靖玄吗?” 凌无非闻言,一时愕然。 “怎么?你不信陆?难道姓白?”刀万勍愣道。 “随你怎么说,”凌无非提剑直指刀万勍喉心,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声称是最后一个见过我娘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那个盒子是怎么回事?” “我的乖乖,原来你不知道啊?”刀万勍惊道,“那可不就是我从那姓陆的手里偷……不,抢来的嘛,不是……你这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些事一概不知?等等你该不会是……” 刀万勍刚要表达疑虑,颈上已被啸月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疼得哇哇大叫起来,当即哀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开赌坊的,当年无意见了你娘一面,便带着一帮人追去了玉峰山,谁知才见着面呢,就看见她带着陆靖玄走了,后来……大概过了好几个月,我又遇见了姓陆的,可只见着他一个人……我就……” “就把我娘留给他的东西偷走了?还拿在手里招摇撞骗?”凌无非抬腿将他踹翻在地,“然后呢?那东西在哪?” “哎呦喂,小祖宗,那盒子非金非玉,非木非石,我又没钥匙,怎么打得开它?前些日子有人来追杀我,我就顾着逃命,东西早被抢走了。”刀万勍说着这话,低眼瞥见啸月剑锋再次贴上他颈侧猪皮,当即嚎了起来,“苍天为证,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就饶了我吧少侠……” “是李温。”沈星遥翻窗而入,瞥见这情形,微微一愣,看着那刀万勍一副屁滚尿流的模样,扑哧一笑,指了指仍旧未卸去伪装的凌无非,道,“哎呀,这位叔叔,梦寐以求的红颜知己,不就在眼前吗?怎么还能吓成这样?” “阿遥。”凌无非无奈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随口说说,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沈星遥走到他身旁,问道。 “被李温拿走了。”凌无非叹道,“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说着,即刻上前一步,反手以剑柄重击刀万勍耳侧穴道,令他昏死过去。 “什么收获?”沈星遥问道。 “我大概……知道我爹是谁了。”凌无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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