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贱人……”壮汉见沈星遥与那三名红衣人斗得正酣,便悄悄捡起山羊胡子落在一旁的剑,一步一个踉跄绕到沈星遥背后,举起便要砍下。 而在这时,一支羽箭凌空而来,径自射穿壮汉肩胛,透骨而出。 壮汉惊惧回头,方愕然瞧见凌无非正拿着弓箭,从藏身的围墙后走出来。 山羊胡子等人见了,纷纷一愣。凌无非却不动声色,手持三支羽箭挽于弓上,直指那几名红衣人,指尖一松弓弦,只听“嗖”地一声,三支羽箭同时飞出,无比精准朝向那三名红衣人的肩背等空门射去。 沈星遥见状,当即凌空翻身跃起,退出战圈,其中两名红衣人躲闪不及,被羽箭刺中肩背,另一人似是他们的首领,见情形不妙,便屈指作哨一吹,带领两名手下离开。 □□摊的店家瞧见此间动静,连忙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凌无非把手里弓箭都放了回去,掏出一把铜钱塞进他手心,头也不回走开。 “你……你不是中毒了吗?”山羊胡子瞪着凌无非,道。 “中毒而已,我又没瞎。”凌无非嗤笑一声,神情颇为不屑。 “走吧。”沈星遥还剑入鞘,拉过他的手朝城外走去。 中箭的壮汉倒在地上,冲着二人背影狠狠骂了一声粗话。 凌无非揽着沈星遥走出城门,回头瞥了一眼,问道:“他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 沈星遥点头:“可他打不过,就算骂赢了有什么用呢?” 二人出了城门,又行了一段路,在一处树荫前停下歇脚。沈星遥揉揉手腕,道:“好在只有这几个人,不过这次见到我出手,心里应当都有了数,下一回……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下回再见到他们,我的身子应当能够复原。”凌无非道。 沈星遥略一点头,道:“对了,你方才动了人家弓箭,店家不同你计较吗?” “用了他们四支箭,算他一支五文。我给了三十文,当还有多。”凌无非道。 “说起这个,我一直想问你。”沈星遥拿起他给她的那只银囊,晃了晃,道,“我认识你也快一年了,从来就没见你缺过钱,怎么赚的?” “鸣风堂替人寻人问事,都要收佣金。”凌无非道,“我是掌门弟子,佣金自然不低。” 说完,他想了想,道:“不过这次不一样了,我现在这种身份,肯定不能再回金陵,也就剩这些盘缠可用了。”言罢,伸手从怀中掏出所剩的几张飞钱递给沈星遥道,“还有几张,你都收着吧。” “别了,现在这个处境,万一又走散了,你把钱都给了我,自己怎么办?”说完,她像是想起何事,拿出徐承志给的那两枚金铤,道,“再说了,不是还有这些吗?” 凌无非瞥见那两枚金铤,略微一愣,方想起这么回事来,不禁摇摇头,叹道:“敢情我就值一百两。” “谁说的?”沈星遥白了他一眼,撇嘴笑道,“就算真有人想出钱把你买了去,千金我也不换。” 凌无非听罢一笑,却不说话。 沈星遥将金铤装入一只空的锦囊,把他手里那几张飞钱也塞了进去,放在他手心,道:“不管怎样,以后流落在外,什么情形都可能遇上,得做两手准备。” 凌无非点头,将银囊收了起来。 沈星遥不言,便待站起身来,却忽然蹙紧眉头,转身望向不远处的一片林子,只瞧见一名穿着苍色劲装的青年从中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叶惊寒?”沈、凌二人俱是一愣,先后站起身来。 “沈姑娘上回不辞而别,可是有何要紧事?”叶惊寒走到二人跟前,淡淡问道。 “这话得我问你,”凌无非道,“你不声不响把不相干之人从金陵绑走,又是何意?” “我没有绑她。”叶惊寒神情淡漠,“是她为寻李温下落,自愿与我同行。” “即是如此,她自愿要走,也同你没多大关系。”凌无非淡淡说道。 叶惊寒听罢嗤笑,片刻之后方开口道:“伶牙俐齿,不改当年。凌少侠这张嘴,当值千金。” “多谢。”凌无非道,“不必拐弯抹角。你到这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听到消息,说施正明在云梦山的比武大典上,找出了当年天玄教一战,妖女张素知的后人。”叶惊寒道,“所以特来向凌少侠请教,想问问当年的事。” 凌无非眉心一动,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足下大概是找错人了。”言罢,当即转身要走,却听得“铿”的一声,回头一看,却见叶惊寒已亮出刀来。 沈星遥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中间。 “沈姑娘,”叶惊寒波澜不惊,平静说道,“江南风土养人,像他这样纤婉弱质的男人,还有很多。随便挑一个,都是身家清白。你资质绝佳,着实没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凌无非听到这话,眉心倏地一蹙,回身望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从小到大,听惯了这般嘲弄他相貌的言语,本已麻木,可听叶惊寒这么一说,心下顿时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既听得懂,又何须多问?”叶惊寒淡淡道。 沈星遥眉心微蹙,脸色一沉,将剑横在胸前,对他说道:“叶惊寒,我虽不了解你,却也看得出来。你这人真是自负得很,只当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你若是想过嘴瘾,不愿听到反驳,自可去找面墙、找棵树,它们不会说话,不管你说得多么难听,都不会反驳。可若是这些话,非得找个人来说,对不住,没人有空听你孤芳自赏。想要拿人,直接出手便是。” 凌无非看了看她,正待开口,却见叶惊寒手中刀已挺刺而出,未免自己成为沈星遥的负担,只好向后退开。 习武之人,兵刃在手,武功常用常新,只要不是天资过分愚钝,每日都会有所精进。叶惊寒此番出手,身法比起上回短兵相接,已迅捷许多。 沈星遥亦有不同,与他刀招对上,也不遑多让。她手中已染血腥,应敌经验比起初见时,已截然不同。叶惊寒也很快瞧出了她的变化,不禁摇了摇头,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惋惜。 二人出招迅疾,有来有往,短时间内难分高下。凌无非退到树下,仔细观察叶惊寒刀招,找寻突破之处,见他旋身一斩,腋下空门大开,便即朗声说道:“坎一坤二,他是虚招,不必理会。” 八卦方位,坎在正北,坤在西南,叶惊寒此时背对正是东方,这两个方位,分别所指的便是他的腋下与左腿。 沈星遥武功虽高,却因上回与叶惊寒交手落过一回下风的关系,因此出招过于谨慎,反而束手束脚,听了这话,手中啸月一转,当即攻向叶惊寒极泉、渊腋二穴。 叶惊寒眉心一紧,当即退开半步,侧刀挡格。场中局势,登时逆转。沈星遥从沈月君手里习得那套无名刀法后,一直未有得心应手的兵器,无处发挥,却记得这套刀法行的乃是刚猛一路,于是转了思路,以剑代刀,使出一记“渡千山”,震得叶惊寒虎口生疼,连连退开。 凌无非见她占了上风,长舒了口气,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忽觉脖颈一凉,斜眼一瞥,却见玕琪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拎着一柄长刀,架在他颈边。 与此同时,沈星遥亦劈手夺了叶惊寒的刀,疾点他胸前膻中、天池二穴。 叶惊寒不慌不忙,淡淡对她说道:“回头看看。” 沈星遥蹙眉回头,瞧见玕琪已将凌无非挟持在手,不禁一怔。 “兵不厌诈。”叶惊寒道,“我虽未真正与你交过手,也知道你的来历绝不简单。”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凌无非虽受钳制,嘴上却不饶人,“叶惊寒,还是你高明。” “把他放了。”沈星遥将啸月加上叶惊寒颈项。 “带他走。”叶惊寒冲玕琪道,“你不放人,她也不会杀我。” 凌无非闭目长叹,摇头不言。 “叶惊寒!”沈星遥怒视叶惊寒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星遥!”凌无非听她如此一说,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喝止她道,“别说了。” 沈星遥咬紧牙根,心中恼怒,当即横肘在叶惊寒胸前重重一击。叶惊寒穴道受制,无力抵挡,当即便向后跌倒,重重摔倒在地。 凌无非见此情形,脸上当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可他也高兴不了多久,下一刻,玕琪便收紧刀锋,将他单手反扣在身后,只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叶惊寒,便即将人押走。 他是杀手,行事自然干脆,沈星遥也拿他毫无办法。她恼怒回眸,瞪了一眼叶惊寒,却见他漫不经心似的一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放了你。”沈星遥俯身封了他督脉上的大椎、身柱二穴,回手解开胸前天池,道,“这样一来,你和他也一样了,只能走动,不可动武,等什么时候玕琪把人换回来,我再给你解开。” “你打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吗?”叶惊寒摇头一笑,“倒也不必如此。” “你说了不算。”沈星遥站直身子,道。 叶惊寒眼中含笑,也不多说什么,自行站起身来,问道:“那么,沈女侠现在打算去哪?” 沈星遥不答,只抬手推了他一把,淡淡说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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