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日,半月临空,是个晴夜。 白若月提了烛面手帕为礼,应约来到临安城东的李府,李府外红灯招摇,好不热闹! 夜里不冷不热,李员外开了正堂轩窗,里里外外在东阁周遭摆了二十桌,恨不得将邻里街坊都请了来。女眷总有二三十人,算是不少。 许宣近日与李用走得近,自是被请到了上座离他近的地方,这样一来,原本是许宣邀请的白若月,就与他分开坐席,同其他女眷一桌。白若月觉得这样刚好,不必挨着那李员外,也不必离许宣近了,她想着人到礼到了,凑个热闹,筵席罢了就回家去。 可没想到许宣多此一举,非让李员外家的老仆李妈妈照看白若月,李妈妈是个好张罗事的热闹性子,这一餐席下来,一直招待着白若月,她不好佛人面去,就一直礼貌地应承着。 原来那李用上回在李记药铺瞧见过白若月一回后,见小娘子生得白里透红,心里暗暗就惦记了。没日没夜地就盼着自己生辰这日,央着许宣将人带过来,想着盘一盘是何样的娘子,可是他能得到手的。 有了这个想法,他时时与许宣亲近,只为了许宣不会食言去。这一厢又筹谋着,如何让这小白娘子入了他李府,顺道将人留下。 筵席之上,各各传杯弄盏。 酒饮半酣时,李用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心领神会,即刻退了席,暗暗与李用在耳房一叙。 李用一边擦着汗,一边问着:“妈妈,怎么样?可有法子将人留下?” 李妈妈一旁看着,那李用目不转睛只看白姑娘,可见心痒的猴急样藏都藏不住,她笑着应承:“好个伶俐的娘子!十分容貌,温柔和气,本分老成。” 李用道:“我自是晓得,这小白娘子生得俊俏至极。妈妈,可有法子?速速说来!” 眼见饮酒罢了,众人纷纷离去,白若月也起身同许宣道别欲回。 李员外探头瞧着院中情景,恐怕将人留不住,忙求着:“好妈妈,如何得这小娘子共宿一宵?” 李妈妈眉头一簇,计上心来,道:“不要慌,教这妇人着我一个道儿。” “如何才好?” “你凑过来,我细细同你说,该这般……”李妈妈凑到李用耳边,将一番伎俩如此这般说来…… 白若月见李员外走出厢房,才欲拜别主人家,就被李妈妈拉住,李妈妈再三央求,只说:“姑娘再陪我这老妈子吃最后一杯再走,不然员外必会说我怠慢娘子!” 她挨不过李妈妈嘴甜,伸手去接酒,哪知李妈妈心有算计,偏将酒杯一歪,酒水尽数洒到白若月穿的青织金衫长褙子上。 “可瞧瞧!老人家手笨脚笨的,怎地弄污了娘子衣袍?”李妈妈拉住白若月胳膊,“我们府上有给宾客备下替换的干净衣衫,娘子与我去,就在后面一处僻净房内。” “妈妈不必客气,小事,这点酒水不消我回到家里,便会干了。” “那如何使得?”李妈妈沉了脸,“小白娘子可是嫌弃我的鲁莽?还是觉得我家备的衣衫,瞧不上?” 白若月无声一叹,“并无此意,烦请妈妈带路了。” 那李员外早就设计已定,先自躲在房外回廊的柱子后面,只想着稳做偷香窃玉人。 李妈妈将白若月引到后面一间僻净房内去,说是去外间拿衣衫,让人稍作。 白若月察觉事情不对,既然李妈妈说备好衣衫,可这房间里如何空空如也?她才要转身出去,就瞧见门外有男子粗.喘.气.息的动静。 原来李用心中□□,捉身不住,不敢便走进去,却在门缝里张望。 白若月背对着房门,站在屏风后,将外面穿着的青织金衫长褙子挂到屏风上,这样一来,就遮住了她的身形。她屏声静气,使了法术,隐身出了房门。 就见房后的回廊边上,李妈妈扯住李员外,嘘声道:“小白娘子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若这般猴急,上去就硬来,怕是不成!” “妈妈,可要救救我,我几十年头一遭遇上这仙女儿似的标志人物。只让我销魂一趟,我死都甘愿!” “你且听我来。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如今美人脱了衣衫,就在屋里等着,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李妈妈叹了口气,“你也大半辈子的寿数都过了,怎的还这般没出息?” “行行行!妈妈你只说如何从长计议,我听你的就是。” “一来,这小白娘子是许宣带来的,他若来寻,这事十有八.九.要黄。得先差人去把许宣灌醉,凭他喝得个不省人事,别的也顾不上许多!” 李用忙叫人来办,让后屋里的舞姬出来陪酒,势必灌醉许宣。 李妈妈嘱咐丫鬟去拿衣衫,又对李用道:“等下拿来的衣衫,只有外面的一层,里头小抹、亵.裤我都不放。让丫鬟拿了晓白娘子的衣衫走,再把新衣服放下。让她出不去这屋子。如此能有十之二三的把握。” “只二三?妈妈可是闹我?” 李妈妈沉着嗓子,比着手指,“而后我去同她聊聊,将那油灯打落。再着人演戏,说许宣偏要来找白姑娘。若是白姑娘待许宣有真情,这事才得十之五六的把握。” “这又干他何事?” “你装作许宣入屋里,若是白姑娘待他有意,你趁黑云雨,就当捡了便宜。若是嘛……”李妈妈思忖着,故作难为,“若是白姑娘不肯依……这……这就不好办了……” “你妈妈莫要此刻装势!你在府上几十年,我何曾亏待过你?” “东家可别这么说,老奴哪敢?我这不是在想着法子?这几十年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奴可是如待亲儿子一般的赤诚之心对东家呀!”李妈妈故意将“儿子”两字拉长。 李用自是知晓这李妈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道:“前日你家儿子来找我,说要管院中花木采办的事,我今日才安排好,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呢。” “自是,自是!东家待我极好!我想着呀……”李妈妈低头凑到李用耳边,极小声地说:“一会子找人将门看死了,恁她是神仙、妖魔也逃不出去。那东家不就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这……可行?”李用恨不得马上践行,嘴上还在犹豫着利弊,“她家人若来闹,如何?” “我打听过的,小白娘子的哥哥是松鹤堂的大夫,有几个银钱,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如今在这临安城里讨生活,自是比不得东家势大人广。等今夜巫山.云.雨之后,黄花姑娘的身子都没了,她家里人还不上赶着要给东家送来做妾呢?到时候嘛,三书六礼备齐了,将人心收回来,以后她在东家房里,不是日日共进鱼.水.之欢的好去?” 李用搓着手,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哈哈大笑出来,“妈妈,快去!我等不及了!” 隐身在回廊边上的白若月,将一切听了去。 若不是亲耳所听,她都都不敢相信,人竟然可以坏道这个地步。要毁了姑娘清白之后,再把人收回屋里去做妾。 遇到这事的是她,她乃是修仙道的蛇妖,起码还有法力,可以治这人,可若是遇到这事的是个普通凡人的姑娘家呢?这姑娘的一生岂不是都要毁在这场算计里? 白若月咬着牙,恨得紧,这李用是个坏胚,李妈妈也是狼狈为奸的恶人,她想着势必要好好教训两人一番。又想着回头定要同许宣说一说,这李用可不是能交之人。 虽然她已同许宣表明心意,两人不过相识一场。可毕竟她曾欠许宣一恩,还是要提醒他,远离这样的烂人才是。 白若月隐身回了房间去。果然,不多时丫鬟来送衣衫,还要拿走她的衣裳去洗。白若月只说:“我才发现里头的小抹也湿了,如今脱不下来,还烦请拿个新的来才好。” 丫鬟一听,与李妈妈交代的不一样,就退出屋门去。 李妈妈见时候不早,没法子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就跑到屋里来,扮作无意,推到了烛台,让屋里乌黑一片。 她解释着:“姑娘稍作,我这就派人点银灯烛火来。哎呀呀,今日真是手忙脚乱了,可莫要见怪。” 老妈妈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在院中喧哗:“许宣公子,可莫要闯进来啊!小白娘子在屋里换衣衫呢!” “你们快拦着许宣啊!” “小白娘子!许公子说与你好着呢!要进去一同吃杯酒!” “我们可是拦不住啊!” 白若月在屋中坐定,冷笑着听着屋外的纷纷众人唱着一场大戏。 果然,叫嚣一顿后,屋门被人推开。 “何人?”白若月问。 来人不语,只往里冲。 不必猜,是那色心大起的李员外。 他扮作醉醺醺,左右横走,边走边东拉西扯周围的物件,噼里啪啦做出醉酒坑碰的模样。 黑暗中,又极准确地拽住了那屏风上白若月的青织金衫长褙子。他将衣服放在鼻间,深深地嗅了一下,而后,一脚将屏风踹到,整个人朝着床上坐着的背影扑去! 只听“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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