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气喘吁吁地跑完,艾加还在跑圈,伊恩冷眼看着,“嗤”地笑了一声。 “A级——是被上天眷顾的,最顶级的人种,”他爸爸曾经对他说过。 他们穿行在闹市,一个E级乞儿讨食的手指快要抓住他的衣摆,他爸爸皱着眉抱起他,嫌恶地给了对方两枚银币打发,乞儿饿到皮包骨,谦卑感激地低头,“谢谢谢谢!” “真搞不懂,人口削减这么多,E级居然还这么会生。”年轻的男人脸上扬起轻慢的笑,“他们能活下去,完全是我们的仁慈。” 他们是C级的富豪,等级不上不下,战场上不缺他们冲锋,这些年全用钱买了平安。 回家后,他妈妈也对家里E级的仆人不满。 “他们可真脏,”她微皱鼻尖,“居然可以好几天都不洗澡呢!” 顺服的长发仆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女士,因为洗澡的热水需要银币。” “那又怎么样?”她伸指吹吹新做的美甲,绕了绕头发,在这个美甲和理发师奇缺的时代,他们大手笔的买了两个,可以随时换新造型。 她傲慢地抬起下巴,“我给你们发的工资难道连洗个澡都不够?” 仆人的嘴唇抖了抖,眼框微红,“我们需要吃饭,我女儿病了……” “哈,你不会想让我可怜你吧?”她扯着尖嗓嘲笑,手指上珍奇的戒指闪闪发光,“诡计多端的E级!” 旁边的爸爸一边用刀割开血淋的牛排,一边点头补充,“永远有借口的E级!” 仆□□头紧握,最终低头,更顺服地伏低身体,“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哦,他在心里补充一句,“没骨气的E级。” 他是因为发烧忽然变成A级的,不同于他的兴奋,他父母其实并不希望登记他的等级。 “为什么?”他瞪着眼睛坚持,“我可是A级,是最顶级的人种!”他奇怪地望向发愁的父母,“你们不为我高兴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高兴。” 他无比期待入学,却在开学前得知,居然还要和劣等的E级同班,哈?E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 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迟早要赶走她。 罗纳看着瘫在地上的格林,提醒:“最后一个可没饭吃。” 格林瞬间鲤鱼打挺,腾地从地上弹起,像踩着风火轮一样跑向食堂。 景舟望向操场上还在跑的两人,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肚子咕咕唱起了空城记,“呜,饿了。” 他一秒叛变,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唱着不成调的歌走向食堂。 -- 天色渐渐擦黑,等艾加跑完堪比马拉松的全程,全身就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跑完是不能马上休息的,瑞莹从他背上滑下,扶起他慢慢走。 月光穿过透明的穹顶洒落一地,“艾加,以我的身体素质,永远不可能以你刚才的速度跑完。 我刚刚一直在想,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艾加的呼吸很沉重,他沉默地听着。 “耐久度和爆发度是指望不上了,其他呢? 近攻不适合,只有远攻,踢掉对力量要求太高的,只能从敏捷类里选,所以我想到了射击。” 她的视力不错,似乎可以一试。 “我不喜欢这种使不上力的感觉,”她皱起眉,“你不可能永远守在我旁边,我得学习怎么自保,你明白么,艾加。” “……我知道了。” 看他缓过神,她松开他的胳膊,走到罗纳面前,“我想学习射击。” 罗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你以为这样艾加就不用加倍训练了么?” “如果加练能让他的实力变得更强,我不觉得那是惩罚。”平时训练越严格,才能在战场上少流血。 她抿起唇,“我需要学习自保。” 本以为罗纳会为难她,但他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他翻了个白眼,“枪和子弹是被严格管控的,弓箭倒是容易拿到。明天开始,他们跑步的时候我会教你射箭。” 她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道谢。 “啧,你们不饿么?”罗纳很是不耐烦这种场景,挥了挥手,“快去食堂。虽然不能吃饭,但明天还要上课,准许你们喝营养液!” “是!” -- 两人抵达的时候,食堂阿姨正在收拾准备下班,看到两个小萝卜头,她撩开后厨的布巾探出头来:“是罗纳让你们来的吧。” 她拿出两管咖啡色的液体,“呐,这是营养液。” “我还没喝过营养液呢,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瑞莹有些期待,迫不及待地喝了一管,“恶……” 她就不该对这世界的食物带有滤镜,味道就跟魔药一样奇葩! 艾加倒是尝都没尝,面不改色囫囵吞了。 “那个……”今早迟到的赛特还没离开食堂,他一脸拘谨地拿起准备的面包,“我想你们可能需要吃这个?” 还没等到道谢,他已经飞也似的跑了。 她已经饱了,感慨地拿起面包递给艾加,“是个好人呢。”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正常人。 艾加打量了下他的肤色,“可能是因为他是离波人。” “离波人?”她立时意会。 这片土地上虽然没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但把原来的东亚怪物房和欧洲列强放在一块,想当然不可能一直保有和平。 豪强辈出的欧亚千百年间斗了个天昏地暗,谁承想最先倒霉的是原非洲,它先被捶碎了。 原来的非洲人被称为“离波人”,意为离开原本国度的人,他们或被当作战利品大肆买卖,或成为社会底层的难民。 在没有异能分级前,他们就是社会最底层。既无法受教育,也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厄运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穷者愈穷,恶者愈恶。 媒体乐此不疲地报道,偷盗、抢劫、杀人……他们几乎做了你所能想到的任何坏事,离波人像是天生的恶人。 直到异种入侵,离波人中也产生了宝贵的A级,所有人都心情复杂。 而长久以来被偏见加身的离波人,自此分化为两个极端。 一种是极端的“黑命贵”,不停地抗争着想要争取更多权利;另一种则是讨好型人格,立志于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种族善良无害。 她唔了一声,赛特显然是第二种,论迹不论心,“那他也是好人。” 两人回到宿舍各自洗漱,上床的时候景舟眼睛忽闪地望向他们,“啊,我忘记等你们了。” “没事。”景舟性格天然,有点像她前世遇到的孩子,她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是我们去的太晚了。” 得到原谅,景舟立刻心满意足地铺被。 所有人都累极了,几乎都是秒睡。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不知道是认床还是不习惯,这天睡到一半,忽然清醒,耳边听到悉悉嗖嗖的布料摩擦声,她不以为意地正想再闭上眼睛,耳边又传来细弱的哭声。 ?! 心跳怦怦加快,她精神抖擞地睁大眼睛,睡意跑得精光。 循着声音侧身,她揉揉眼睛,确信看到一团颤抖的白被。 失序的心跳落回原位,好歹是人,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吐出一口长气,她爬下床走到那块小山包前,轻声问:“你怎么了?” 江琳背上披着被子,双手环抱膝盖,整个人情绪很低落,眼泪盈盈地怯怯抬眼,“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有些听不太清楚,她下意识撑床,手掌碰到了一片濡湿,江琳受惊地上身后倾,双肩紧缩,熟练地朝她露出讨好的微笑,嘴巴呢喃,“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一下子心软了。 “我知道。”她朝江琳伸出手,“下床,我们换下床褥好不好?这样睡不舒服。” “……”江琳表情迟疑,像是在考量她对自己有没有威胁,好一会才依言下床。 瑞莹让江琳先去洗澡,江琳在浴室安静地脱下衣服,背上是道道未恢复的伤痕。 自从她爸爸在战场上断了两条腿后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极度敏感,暴躁易怒,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是他发火的导火|索。 他时常愤怒地挥拳,又在事后抱着她痛哭,“爸爸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想原谅他的,他曾经是最好的爸爸,笑着让她骑大马,带她买了最喜欢的那条金鱼。 但他那天打她的时候摔破了鱼缸,金鱼无助地在地上弹跳,渐渐不动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金鱼。 “啊!!!” 那天是她第一次暴发异能。 因为是A级,她获救了,但他好像成了她的梦魇。 看什么都像要伤害自己,而她还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她在浴室无声地哭了。 -- 等江琳出来,床褥已经换了一套新的。 “……谢谢。” 她拍拍松软的被子,“好了,明天还要上课,赶紧睡吧。” 见江琳依旧呆呆的,“要我陪你一起睡么?” “哎,可以么?” “当然。” 悉嗖声渐止,同样被吵醒的沃尔特睁眸瞥了她一眼。 她想做什么? 攀附A级,再利用A级的资源跨越阶级? 他冷淡地垂眼,那她的算盘可打错了。 被窝里的江琳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睁眼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地更挨近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好温暖…… -- 第二天依旧是上午头脑风暴,下午挥洒汗水。 其他人的任务还是跑圈,让她惊喜的是罗纳居然给她单辟了一小块空间出来,在5米处立了个靶子。 对上她感激的脸,罗纳臭着脸,“那是怕你乱射扎到别人!” 她精神抖擞地应声:“是!” 射箭前,她先戴上全套防护用具,防止被抽拉的弦打到。 罗纳简单做了姿势讲解,再示范了一遍便不再管她,她深吸一口气提弓。 弓把由枫木所制,是幼儿专用,只是材料再轻便也是为A级设计,入手沉甸。 她双脚分出与肩同宽的距离,站直身体,食指和中指使力,将箭尾卡在标示的箭口,虎口推弓把,第一只箭尚未瞄准,肩膀便微抖起来,箭羽飞了出去,落在约3米处。 她再试着拉弦,发现想复制弯弓如满月是奢想,她现在的力气仅能拉到小半,初学倒也足够。 第二只她吸取教训,将弦羽拉至唇边,瞄准、松弦,“崩”,弦惊,弓如一道射线飞出,啪地刺中箭靶,尾部的翎羽剧烈震颤,脱靶了。 她想了想,因为重力的关系,在箭飞出去的时候会呈抛物线坠落,所以她需要往上瞄准。 吸取教训后,第三只箭射中2环。 怎么才能正中靶心? 她沉思着又试了几次,最好的成绩是4环。 昔日的物理学知识逐一浮现,她凝向双手,是发力不对。 怎么控制双手力的变量? 似乎,只有熟能生巧。 阳光渐盛,不知不觉,后背已经被潮汗打湿,因多次举弓,她左手带动左肩轻轻颤抖,右手也有些脱力。 到极限了么? 她吐出一口长气,她的恢复力不如A级,如果太劳损,明天可能会连手都举不起来,她当机立断地决定休息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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