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音攻的江琳小心地从嘴里吐出湿抹布，她畏惧地望向扔掉洋娃娃的葛路希和翘唇的沃尔特，再扫了圈其他人。 本想坐略面善的岚琪旁边，岚琪抹净黏手的绿色汁液，对始作俑者没啥好脸色，略烦躁地朝她竖起中指警告。 她畏缩地缩着肩，坐到无欲无求的秦灵均旁边。 刚坐定，忽然，“笃笃！” 男孩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濡湿的发紧贴额头，一看就是狂奔而至。 他五官秀美，有一对及肩的黑色头发，但他通身咖啡色的皮肤、坚毅的下颌线和执着的眼神让人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他平缓呼吸低头认错，“对不起，我迟到了！” 怎么还有一个？ 陈殊将疑惑的视线转向罗纳，罗纳才想起来，将一张插页递给她。 男孩临时进化成A级，故旧档案并未收录。 10号，赛特（变化系）。 罗纳示意：“你先找座位坐。” 赛特就近选了座位坐下。 “好了，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 其他几人的异能在刚才的风波中已经初见端倪，但多少还是演示了一番。 轮到赛特，他伸手摸向桌面，掌心发出暖光后，一片手掌大小的区域迅速变为积木，他伸指敲落其中一块，收回异能后，桌面清晰地破了一个洞口。 他复用异能塞回木块，破损的桌面又恢复如初。 罗纳表面面瘫，心里倒是暗自高兴。异能都不错，实战中应用的好，会发挥大作用。 他贴出课表，陈殊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课程，接下来由我负责你们的文化和理论课。 我会先教你们文字和大陆的地理知识，之后，我会跟你们详细讲解我们以往遇到的使徒和黑格军团。” 见她说完，罗纳接住话头，“我是负责体能训练的教官，我负责把先辈们总结的战斗经验传授给你们。”他用完整地手握拳，再度秀起跳动的肌肉，“我会不遗余力的操练你们，小崽子们，希望你们能活久一点！” 体谅他们第一天过来，上午先行安排了陈殊的文化课，下午才体训。 罗纳声音深厚地朝他们挥手，“下午见！”随后将讲台让给了陈殊。 陈殊进入角色很快，她打开课件，投影的幕布慢慢放下，“好，集中精神，我们开始上课了！” 瑞莹学得很吃力。 A级被誉为进化之巅，不仅仅是体质方面，他们的脑域也随之开发了部分，故而他们的大脑也很逆天。 陈殊讲课对她来说像开了2倍速，但周围没有一个人不适应。 她默默拿出笔记本奋笔，然而…… “所以当年XX攻陷了XXX，这块领地被XX势力控制……” 一节课上完，她的笔记本像是大型填空题。 “没听清么？”趁着休息时间，艾加接过笔记本，“我来帮你填。” “我也来！”景舟肩上的小福倒挂下来，睡得正香，不细看倒像个挂件。他兴致勃勃把笔记本往他的方向拉了拉，“我也填一部分！” 她咬咬唇，忍不住去问陈殊，“文化课我需要考么？” 陈殊弯起唇，“这么快就想放弃了？” 伊恩离陈殊最近，因此听得分明。他挑眉哼笑，“也是，E嘛！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教室安静，因而他的声音十分明显，但一看到是她这个E，很多又迅速神游。 伊恩嘴巴不停，“既不能参加体能训练，又不想上文化课，你既然想做废物，呆在自己国家不行么？” 瑞莹被说得一震，艾加双手慢慢搓起火球，被她手快地一把按住，火苗啾地熄灭。 景舟专注力惊人，还在专心填空。 艾加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就是欠教训。” “没事。”她垂头思考，“我发现他说的对。”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不管是周围还是她自己都在潜移默化：她是E级，所以比不过A级情有可原。仰身，什么叫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啊。 细想起来，她好像习惯了依靠。 不行，什么叫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打铁还需自身硬，最好还是靠自己。 之后上课她全神贯注，虽然笔记还是填空，但这次比第一次要少一点，她微微振奋，安慰自己好歹进步了。 上完早上的课程，她明显感觉肚子饿了。 接引的汉斯早等在门口，“我带你们去食堂。” 陈殊没跟他们一起，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不佳，打算随意吃点营养剂就去睡觉。 一群高矮不一的孩子们跟着汉斯走到食堂，里面提供的是套餐。 瑞莹看着餐盘：一小碗鸡蛋羹，两只鸡腿，一盘炒绿色菜，一碗豌豆混玉米，主食是一个拳头大的土豆。 随着人类人口大削减，战争又频发，很多农民尚且自身难保，又哪有心思种田？ 因而食物的种类少了很多，物资也变得缺乏，虽然不会饿到A级，但吃的东西比起前世还是贫乏。 因为缺乏油盐糖，导致同样的菜色做出来就很黑暗料理。 她第一次吃这里的菜差点吃吐了，活脱脱减肥餐，导致她后面几乎不怎么吃菜，就光吃主食充饥。 真不是不饿，是才尝一口就饱了。 她苦大仇深地吞下淡而无味的鸡蛋，土豆没盐倒还能吃。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样的困扰，由奢入俭难啊。 她痛苦地用筷子又挑了一口绿叶菜，依旧是清汤寡水的难吃。 “不好意思，”整个人比其他孩子大上一圈的圆脸格林羞涩地低头，“如果你吃不下的话，可以给我吃么？” “……如果不介意我吃过一筷的话，可以。”她把餐盘朝他的方向推了推，他迫不及待地抓起鸡腿啃，“谢谢！” 等把肉剔得干干净净，他端起几个小碗把菜拨到一处，后张开大嘴，咕咚咕咚都划拉进嘴里，“嗝！” 他拍拍滚圆的肚皮，脸上尤不满足。 “你经常这么饿？” “好像是哦。”他憨憨挠头，“我好像总是一下子很饿，一下子又很饱。”饥饿感如影随形，让他的胃袋像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他的国家，是从小用饥饿感来激发异能么？ 她在心里骂了通脏话，等心平气和后建议他，“你看，这里没人跟你抢，你要不要试着嚼几下再咽进去？” 格林虽然身体庞大，却年龄最小，仅有5岁。 她猜的没错，他所在的国家的确对孩子进行了实验。 一个月饱食期，一个月饥饿期。 从他有意识起，饥饿感就如影随形。 饥饿让他的大脑无法专注地思考，也无法运动，他睡觉，但睡眠变得很少，头部晕眩，怕冷，甚至会不自禁发抖。 他想吃任何东西，桌椅、床铺、自己的指甲与血，但啃食了还是会感到饥饿。 恐怖的饥饿感让他发疯，于是他第一次激发了异能，然后他们惊喜地告诉他，“天啊，你居然是A！” 他可以饱食一顿了。 他暴饮暴食，一个人吃了两个成人的量，肚子如一颗气球暴涨，但他仍是感到无法饱足。 饿，好饿，为什么永远这么饿呢？ 他尝试控制，又很快被饥饿感打败。 但她的提议无疑提醒了他。 嚼几下么？ 他愿意为食物增加一个仪式！ 他点头，“我晚上试试。” 表情乖巧，居然莫名有种蠢萌大狗的即视感。 “什么什么？”景舟本来撅着嘴在玩碗里的玉米粒，时不时喂喂肩上的小福，听到两人的讨论他立刻来劲了，自来熟地插进来，“我也要听！” 格林吸吸口水，望向他没吃完的餐盘，难耐地咬手指，“你也不想吃么？” ！ 景舟立马护食地用胳膊把餐盘围了一个圈，横眼宣布，“我要吃！” “吱！”小福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食物受到威胁，玉米粒吃得更快。 格林颇感遗憾地哦了一声，规矩地坐在原位，还等着捡漏。 艾加已经稳重地吃完，他擦净嘴，向瑞莹摊手，“去睡个午觉么？” “嗯。”她牵住他的手下桌。 景舟见状飞快地把玉米粒吃完，“啊啊等等我！”小福扑着翅膀抓到他的头发，索性停在头顶。 他几步追上两人，胳膊先撞到艾加，艾加虽然笑得阳光，但眼睛冷嗖嗖地散发无声的警告，他极有眼色地挤到她旁边，一忽跑到两人前面，一忽又落到两人身后。 眼巴巴望着两人牵着的手，他心里羡慕极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跑到她旁边，期期艾艾地小声：“我可不可以牵你的手？” “可以啊。”她先微讶，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大方地朝他伸手。 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擦擦手心的汗，这才握上她的手，脸上不自禁扬起笑。 因为他们年龄尚小，还没有性别观念，也出于安全考虑，他们的宿舍是在一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铺，按学号排列。 她以为景舟这么粘人，搞不好会因为学号不在一起哭闹，没想到他很快接受了，听话地爬上自己的床休息。 瑞莹累极了，躺到床上就开启秒睡功能，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闹铃吵醒了。 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就是孩子早早失去了任性的权利。 没有起床气，所有孩子安静又迅速地下床，换上运动服。 汉斯又等在了门口，“请跟我来。” 几人七拐八拐的走到训练室前，罗纳早就等着了，他望着表，“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我放过你们，但明天开始，铃响后8分钟就要到这里，谁最后一个到谁不能吃晚饭！” “哎？”格林呆滞，“但，但是，走过来要20分钟……” “所以要跑过来啊，”罗纳一脸理所当然，表情好像在说你讲什么废话，他指向训练室内的环形操场，“现在，每人给我各跑20圈！” “哎？！”格林继续呆滞，再怎么强，他们也只是未成年，这一圈近千米，跑完脚都要废了！ “叫屁叫！跑不完不许吃饭！”一说吃他可就不累了，格林迅速燃起斗志，“一定跑完！” “对了，”罗纳冷淡抱胸，“艾加，你背上她，给我翻倍跑40圈！” “？！” 瑞莹僵在原地，开什么玩笑！ 景舟和格林动作迟疑，罗纳察觉异动，露出恶质的笑容，“磨磨蹭蹭干什么！” “啊啊！”这下不光是他们，其他人也立马呈鸟兽散，迅速蹿到操场。 艾加二话不说地蹲身，她赶忙爬上他的背，膝弯被他稳稳托住。 他迈步走向操场，先慢跑热身，没过一会身体就开始出汗，微风刮起他蓬乱的额发，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服透给她，她恹恹地把脸埋在他后领。 “别乱想，呼，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我去哪里，就会带你去哪里。” 谁也别想让他抛下她！ 脚下逐渐加速，他的眼睛灼灼发亮，透出誓不服输的不驯。 她挂着他沉思，她不能一直当一个累赘。 那，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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