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为了维护朝廷之威严,他们这一年鞍前马后,别看这些土匪进了大牢里,偏偏人家有个会造势的驸马在外头撑腰,但凡这些个贼子有个头疼脑热,过不了几日,他们衙门都快被臭水烂菜梆子腌入味儿了,老百姓看不惯他们的退让,土匪们还受不得半分委屈,一个两个把自己当大爷,想进牢房就进牢房,想出去溜溜就出去溜溜,无事就霍霍百姓,比他们这些官爷们还自由,搞得牢房里乌烟瘴气,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对他们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就连这些日子,他们更不敢回家,不怕邻里街坊的闲话,就怕枕边人的唠唠叨叨,白天比狗累,晚上还睡不好....,真真是比孙子还孙子。 今儿这一遭,他们算是明白了:谁在憋着,谁就是孬种!! 反正天塌了,有言大人、赵大人顶着,无非是托一层皮而已,总比憋屈死了强。 是男人就得干!!! 说干就干,想通了这些,他们互相使眼风,算是通个气儿。 “呜呜..”罪犯被人七手八脚,如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一旁的孙庆安气得面色卡白。 然赵怀民并没有给他们说话机会,直言:“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继续升堂” “孙庆安,男,玉峰寨寨主赵白楼之次子,经过衙门核实,并无作奸犯科之事,可得良籍” “孙之海,男,于四年前为夺财杀害瞎子陈,犯了故意杀人罪,今日更是扰乱县衙升堂秩序,数罪并罚,秋后问斩” “赵北楼,玉峰寨寨主,盘踞玉峰山三十年,杀害无故者1人,抢夺他人之财产50万两白银,夺□□女,按律当诛” “秦文盛...” 少年那张薄唇明明是三七度,吐出来的话好像是千刃万剑刺得土匪们龇牙咧嘴。 尤其是孙庆安一张小白脸,此刻铁青如蛇,此刻更是怒火喷张之势。 赵怀民恍若未闻,直直看向一旁装傻充愣的言大人。 言温这会儿眼皮子跳了一天,等回眸对上那双漂亮如狐狸眼一样狡黠的眸子,登时警铃大作,奈何被人捷足先登。 直见少年盈盈一拜,色愈恭,礼愈敬,恳问道:“大人,您看?” 好大一口锅砸得言温脸皮子发烫,他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绿豆汤,翁里翁气道:“赵大人客气了” “按照律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只是后面那句话莫名低了几分。 然少年得了准话,徒然转身,青色衣摆直直划过言温得脸,见这副架势,他心里慌乱几分。 直见赵怀民一声令下,本该风度翩翩的准驸马被人如白斩鸡一般拖下去。 “啊!卧槽”“我草你%%%%...” 届时,隔壁传来惨烈的叫声,细细辨来:原是铁骨铮铮的孙之海,此刻叫声如人人喊打的老鼠,悲鸣声一声漫过一声。 孙庆安面皮子狠狠一抖,张了张嘴,却只是“呜呜呜..” 瞪圆了眼睛,就这么被人拖走了。 余下之众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言。 只是眼底那浓墨如渊的眼神暴露了他们心底的不甘之像。 “好”“好样的”“这些人平时里无恶不作,如今倒是罪有应得,赵大人可算是好样的” “就是!这群畜生就不该被原谅”“赵大人威武!!简直是赵青天在世” 门口的百姓越来愈多,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眼瞧着大家喜极而泣,一边扬起手里的坏菜棒子打人出出气,一边毫不吝啬地赞叹这一壮举。 “呵”赵怀民却看向唯一一个带有玩味之笑的人--言温。 “啊”“格老子的,你们这些杂碎可要好好的,走夜路千万看好路,吃..吃饭千万要望着碗,额!” 隔壁那赵之海骂骂咧咧声渐歇,听得人头皮发麻。 很快就有人来报,说是隔壁两人都晕死过去,特请示赵怀民接下来如何办? 赵怀民不负众望地淡然道:“既如此,那边醒来在做行刑便是” “属下遵命” 管贤微微抬头觑了一眼赵大人,余光瞄到言温那看戏的姿态,迅速低下头。 衙役前脚刚走,言温转头对着赵怀民低低道:“至于那些老弱病残者,赵大人准备如何安置?” 家中青壮年几乎都被带走,而那些活下来的妇孺和孩子又该如何安置? 其实...,这些人才是最头疼的事情,毕竟这些人占了大头,老的早已理事,对朝廷这番挂羊头卖狗肉的招安安置法子肯定恨之入骨,小孩子就好像一张白纸,没有自己的认知,长期与那些不懂变通的老人呆在一起很容易被灌输仇恨思想,一来二去,村子里人人都效仿之,那岂不是社稷危亦。 赵怀民作为县令,看事情自是要想得长远,心里大抵有一些对策,于是坦言:“孩子是无辜的,或异地分化安置,或送族学开蒙,或充军,皆以其志为上上策” 异地化之?蒙学?充军?...言温心里琢磨了一番,这些法子表面上是凭心而论,以孩子自己的志气来安置,间接予以那些老者一些希望,若是他们的孩子能科举考试,能从军,能像其他人一样政策分田地,成亲生子,生生不息,这样就削弱了那些失去青壮年的悲痛,化悲痛为力量。 言温这才徐徐走向他,正色道:“你倒是个有趣的” 赵怀民目送着他离开,一脸深意。 看戏的没了,戏台子也就散了。 玉峰寨一众人被暂时收于县衙。 晚间,许春风累得不轻,前脚刚踏进家里,伸出爪子正准备倒一杯清茶缓缓气儿,却被忽然出现的手吓到了。 “你你..”“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来了?” 乍一看见来人,半大小子一失足坐差点地上,他张着嘴,结结巴巴,本能地用手指着女子,突觉自己有点失礼,对上那明眸善睐的眸子,不知怎得...就缩了回去。 女子一动,她的影子就好像狡兔一般在屋子里晃动,晃得许春风眼睛疼,忙憨笑道:“姑奶奶,你可别晃了”“今天好点了吗?怎么瞧着有点虚?是不是没睡好...” “哼!显着你了”“棠儿你别理他,你哥这人就是那副谄媚样..,回家也改不了那德行..” 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漫过来,来人说话柔中带刺,嗔怪中带着一丝不满。 正是许春风的妻子江氏,她手里正端着一些吃食,款款走过来,将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随即也不搭理自家男人,兀自招呼着娇客。 “嫂嫂这些日子真是累坏了,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棠儿这些日子好多了,不如明日咱们去安国寺看看?” 自从江氏一出来,许画棠便乖觉地依了过去,依偎在她身旁,两人携手进了屋,一同将东西摆好,当看到那些零嘴里中不起眼的花生米碟子时,捂着嘴莞尔笑道。 还不忘拉着嫂子坐下来,两人有说有笑,颇有不搭理某人的意思。 许春风吃了挂落,双眼看了这个,又看看那个,知道自己讨没趣儿,只得自顾自地讨了一杯水,躲在一旁闷了一口。 那双浮肿的眼睛开始此处转溜。 江氏很是受用小姑子那张巧嘴,拉着许画棠的手,大咧咧地笑道:“这个家也就你有心了” “想想这些糟心日子真是烦人,今晚上没有积云,明儿个肯定是好日子,以前有时间没人陪着,现在有时间有人陪着,我自是要去看看的” “啪”一下,,一双手正在桌子上摸索着。被江氏一蒲扇打过去,捉个正着。 许春风捂着手,惊跳起来,甫一对上妻子那气呼呼的脸蛋儿,吓得抓心抓头发,嘟囔着:“娘子..,辛苦了” “怂货!真要让你说个什么甜嘴儿来,怕是比要你还强些” 江氏双手叉着腰,对上自家那口子半天憋不出个屁来的样子,瞅着比姑娘还扭捏的男人,既好气,又好笑。 许画棠正支着脑袋在一旁瞧个稀奇,不料突然被人cue. “你这般木讷,怎么给棠儿找个好婆家?” “虽说她从小被过继出去,性子咱们知根知底,那边不操心,你我作为亲哥亲嫂嫂,怎么也该用点心思了...” 一提起妹妹,许春风便也没了那副憨傻样儿,支了声儿:“依着妹妹便是” 言下之意:她想要什么样子的郎君,他都支持。 正是因为如此,江氏才头疼,自家小姑子若是如她们这一般斗大字儿不识的寻常姑娘就算了,偏偏人家在那边是认了字,颇有才名,素日里瞧着与这家里老老小小处得来,真要关起门来过日子,那可就不是风花雪月,还要与瓶瓶罐罐的柴米油盐打交道。 依着她看来,小姑子是个好性子,可惜不是过日子的好手,就要找个能吟诗作对,又能安家处事的男儿来。 许春风这才想起那么一茬子事儿来,抓着头发,虚虚地看了一眼妻子,弱弱道:“县衙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那里来的人要么天皇贵胄,要么一只脚踏进阎王爷那里的罪犯,哪有什么好人家...” 皲黑的脸皮直接发烫,他抓着头发,杵在门口,乖乖巧巧极了。 许画棠:“咳咳”“其实,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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