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片刻间清醒后,岑宁稍稍理了理自己衣裙因为坐马车被压皱的裙摆,轻轻抚平了之后,才缓缓拿着包袱下了马车。 边提着裙摆走下来时,余光悄悄地打量了一番周围。马车旁便是灰瓦青砖的围墙,这般瞧着,这处大概是后院之类的地方。 方才送自己来的侍从规规矩矩的在马车旁等着,岑宁看了他一眼,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问了一声,“这位小哥,请问您可知贵府今日来的贵客是何人?” 闻言,那侍从才抬了头回道,“小的并未听闻今日府上将有贵客到来。” 这侍从的意思,岑宁听出来了,府上今日未曾有贵客罢了。也算是吃了个哑巴亏,她思量着,这侍从的意思只怕也是主人家的意思,她便是再多问只怕也不能问出什么。 心绪回转间,岑宁随着面前人带路直接入了府中。 上一世,她在京城中见过不少气派的宅子,此处虽说比不得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宅子大气,也比不得江南那些楼阁亭台精致,但是别有一番栗城本地的风格,倒是让她开了眼界。 此处并无亭台楼阁与精贵的花树草木,但是这园子的风格倒是第一次见。 那人将岑宁先带到了一处小院子里头,说是供她休憩。岑宁仔细打量了一番,此处是个小院子,院中靠墙处有棵笔直的树,瞧着倒是与她以往见过的不同,其余的花草便见不到了,若是同她从前的院子相比还是多了几分萧瑟感。 不过她这般身份,给她安排这般住处,说起来那位夫人已是抬举她了。人家总是待人体面周到的,可一旦出什么事情却也容易翻脸不认人。 既然没引她现在就去后厨中,主家大概是有自身的打算了,她只需在这处好好歇着便是。 岑宁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只不过是包袱中放了几件衣物罢了。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安心躺在了床上。只是方才在马车上,她分明还是困乏的闭眼就能倒下,可是现在真的躺下了,她又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时,岑宁脑子中不经意想起了那一日在自己铺子前说话的两个妇人,如今细算也不过相隔十日。算算大军的脚程,似乎也能对得上,若是真如她想的那般,栗城知府能够招待的贵客只怕就是那位梁小将军了。 不过......那位夫人说,那位小将军自幼长于江南水乡。 按理来说,那位小将军既然是定王之后便理所应当是自小长于京城中才对的。 而且,就她在江南的那段日子里头,也碰见过不少人,若是说姑娘家家的喜欢这些软糯甜腻的糕点也罢,但是若是说大男人喜欢这些甜口的糕点的,实在是少见的很。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来了卫谕,便是这为数不多的人里面喜欢甜腻糕点的,不过他向来吃的并不多,岑宁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人居然好这一口。 不知为何,岑宁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了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不过是瞬间,岑宁又晃了晃头,试图将这个念头摘出脑子里头,嘴中念叨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怎么会觉得那位小将军是卫谕,她怕不是最近安稳日子过得太多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怎么还会想起那个混账东西。 便是她自己都不曾发现,一旦想起卫谕,自己便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毕竟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她清楚卫谕再过十多年便是朝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卫大人,绝不会是他幼时曾经见过的那位侠肝义胆的小将军。 就这般不停地想着,岑宁竟然有本事就这般睡着了。 没一会儿,岑宁只觉得身在梦中周身好似寒凉无比,不仅打了个寒颤,甚至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周围似乎是黑夜,头顶上只挂了一轮孤独的寒月,瞅着这条小路的尽头好似能看见点点星火的光芒,本着避寒的原则,岑宁赶忙朝着前头一路小跑。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跑进那屋子里头,岑宁的脚步便停住了。 如果说方才只是单纯觉着冷,现在她盯着这屋子外头摆放的白幔和白幡,一步都不敢多走。 可是不知为何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般,她直接摔了进去。 自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岑宁皱了皱眉,倒是半点没觉着疼。她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身上,这下真是将自己吓了个半死。腿脚都没了,感情她整个人都是靠飘着的。 不过,不妨碍她继续往前移动。 按照岑宁的四处打量,不难发现她所处之地本就是一处灵堂,往里头走一点岑宁不仅看见了上头摆放的牌位,还有棺椁停放着。 虽说经历了两辈子,岑宁也没见过这场面。这回已经不是吓得腿软了,完完全全的全身都发软,岑宁已经不想再往里头了,但是莫名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推着她一直往前去。 当看清楚面前的情景,岑宁一时愣在了原处,这或许就是她此生见过的最为震撼的一幕。 灵堂上摆放的牌位写的是她的名字,准确的说起来,应当是她上一世的名字。 只是,上一世她分明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牌位也罢,却不应当有棺椁在这灵堂中,毕竟她应当是尸骨全无之人。 待她上前仔细看时,这停放在灵堂中的棺椁还不曾被订上,岑宁在心底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试图伸手推开上面沉重的棺椁盖。 整个灵堂中虽有烛光在风中摇曳,却仍旧显得昏暗无比,待到她真正将盖子推开看清楚躺在里面的人后,往后退了许多许多。 此时此刻,她竟是说不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是一番什么样的滋味。 在看清楚的前一刻,她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里面躺着的人会是卫谕。便是上一世,她遇见的那个卫谕,以玉簪冠发,双目闭阖,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安详,甚至唇角能够看见一丝解脱的笑意。 再打量一遍面前的灵堂,岑宁只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正当她想着这一切都是为何时,突然又有两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岑宁赶忙藏在了一旁,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躲在阴影中。 就着昏暗的烛光岑宁仔细辨认了许久,两人上完了香时,她勉强认出来这两人是卫谕身旁的随从。 这处位置还算得上不错,岑宁呆在此处恰恰好就能够听清楚这两人的说话声。 “大人这般也算是了了心愿了,最后与姑娘葬在一处。” “姑娘不在了之后,大人便日日郁郁寡欢,便是我看了也不是滋味。” “若不是为了给姑娘报仇,大人又岂会生生挨到了今日,得知奸贼死讯后,大人便饮下了毒,如今是大人得偿所愿,在地下应是已经与姑娘团聚了罢。” 外头的风仍旧刮动着白幡在空中乱舞着,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与呼啸的风一同夹杂在了一起,散落至各地。 醒来时,岑宁久久不能回神,梦中所见似真似幻,她不想信,也不愿信。如今已是初秋时节,栗城的风已经带了些许凉气,待风吹进来时,岑宁只觉得面上一片冰凉,直至触及才发觉原来全是泪。 她想不同,当真是想不通,若是当真如她在梦中所见一般,卫谕对她用情至深,那上一世他对她的那些又能算是什么。 未曾等她深想,外头便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岑娘子?” 外头的声音,岑宁听出来是那位夫人身边的侍女,顷刻间,岑宁便起身擦干净了脸,确认没什么不对之后才开了门。 “姑娘久等了,方才不小心睡着了,这才迟了些!”怕对方心有不满,岑宁当即解释道,好在对方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妨事的,婢子只是过来请娘子去一趟后厨,夫人如今正在等着您。”闻言,岑宁匆匆跟上了对方的步子。 她住的院子离后厨并不远,不过是穿过两条小道便就到了。 那位夫人果然在后厨,看样子已经呆了有段时间了。岑宁过去时,那位夫人怕她太拘谨便领着她仔细看了厨房中的情况。 “岑娘子看看这处,有没有缺的、少的,直接告诉管事的便是。您先拟个单子,待到准备全了,便要麻烦娘子今晚便将糕点先坐一回给大人尝尝。”这便是要先尝尝她的手艺了,岑宁心中明白,微微颔首应下,那位夫人见她如此十分满意。 整整一个下午,岑宁便埋首于后厨中做了各式各类的糕点,一一被侍女端去了给知府大人仔细品尝,最后拟下了七道糕点。 不过岑宁倒是有些意外,这些糕点都是江南街巷中随处可见的糕点,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岑宁原本以为,这位大人会让自己做一些复杂繁琐的糕点才是。 据那位夫人说,贵客后日到,可是在知府府中住着的这两日,主家无论吃住都未曾薄待过她,可是岑宁只觉得莫名心慌,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在这的日子,便是一天也难捱过去了,岑宁这会儿便是盼着人赶紧来,她想早些回去开她的铺子了。 京城大军到栗城时,全城百姓都在大路两旁守着,边境的形势越发的急切,战火若是不慎便容易烧到栗城,大军此时能到,便是给全城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领头的小将军一身银色盔甲,在光芒下显得熠熠生辉,百姓中有不少姑娘家远远看着小将军的模样便红了脸。 此时的知府府中,岑宁看见面前刚做好的七道糕点,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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