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洒落在男子周身,落在岑宁眼中的一瞬间,宛若天神,若不是卫谕赏识她……即便如今她也不过是个酒楼里头打杂的罢了。 “公子将打理珍馐阁交由我,自然不能辜负公子的好意,枫山红叶年年岁岁,总能有机会的!”岑宁垂着头,她在卫谕面前一向如此,尽管公子待她温润如玉,可她自知尊卑有别。 “倒是无需这般拘谨,当初本就是因你手艺好我才会留下你打理珍馐阁,却是忘了你年纪小,也正是爱玩的年纪。”朝中事多,卫谕往前都是无甚时间停留,这会儿看着不远处的贵女公子们同在游玩,眼前的小姑娘却累的睡着了…… “若是往后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差人来我这说一声便是了,珍馐阁一两日不看着,也不会出事。” 闻言,岑宁瞬时抬起头已是喜上眉梢,之前卫谕说要陪她游枫山,她已是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竟是能随意玩! “谢公子!”岑宁这会儿万分开心,连忙行了礼。傍晚时,两人才回了珍馐阁,岑宁特意给卫谕亲手做了一桌饭菜…… 当年游枫山同赏红叶,如今树下共用花粥,可终究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凉透了的粥终于见了底,岑宁撑头静静望着天上的残月,自她再醒来便一路盘算着从逃出刘家,在江南能有一席之地到如今扳倒吴家……好似一直不曾停歇下来。 若是这回能得偿所愿,她觉得自己后半生守着如意楼与老头、洛水一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卫谕总归是要进京赶考的,呆在江南的时日也不过就是这些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是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啊!”岑宁喃喃自语着,唇间的笑透着一丝无奈,说到底她不过一介白丁和吴家做了对头,前路便像是凝聚了一团黑雾,生死难料。 这一日,因为太晚了,岑宁未曾回去,只是草草的在如意楼歇了一晚,早间醒来的时候,时辰还早。 想着昨日与卫谕的谋划,岑宁开始琢磨这春日宴的细节之处,这两日受食客追捧无非是他们初次尝试也觉得新奇。 可是等这般劲头过去了,最后不过也只能归于平淡。捏着手上的面团,岑宁想着不若照着四季时节的特点将其都呈现于春日宴上,想来这般效果才能格外非同凡响。 只是在一季集齐四季之物实在是难得,岑宁有些无力的趴在桌上。 “掌柜的今日怎么这般早?”这会刚过辰时,岑宁就过来了,往日大都是快到巳时才与洛水、做馒头的师傅一同过来的。 朝着边上望了一圈都没见其他人,外头也没有人,伙计挠了挠头,“怎么不见今师傅和洛水姑娘?” 岑宁抬起眼皮子,若是她没料错,小伙计那模样必定是在找洛水的。就洛水那般容貌,便是能同过去提的祸水有的一拼,偶尔便是她见小姑娘的娇憨劲都忍不住心神一晃。 若不是知晓洛水那般本事逆天,她才不敢把小姑娘放在外边跑堂,不然不知要被多少人给盯上。 “等会便会来了,你先收拾着,尤其院子里头那几桌!”这几日,春日宴都是重头戏,在她还没想出来新的花样之前。 这会还早,岑宁不停的将手头的面团捏成各种模样,若是凑不齐四时之食材,便是装个样子也是不错的,或者往后还能做出百花宴…… 岑宁将手边备好的胡萝卜汁与面团一同和在了一起,面团的颜色越发的鲜艳起来。 岑宁小心的将面团做成牡丹的模样,一瓣一瓣小心拼接在一起,若是真能做成国色天香那般,也算是如意楼最近的招牌菜了。 只是花瓣片薄,若是不是极为小心、细心便很难会有这般效果,便是折腾了两个时辰,岑宁做成的的花瓣也不过仅仅数片。 这般速度做下去,岑宁觉着这道菜若是给普通食客尝只怕毫无可能,顶多在太子殿下来时这般奢侈一把。 抬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看着外边的日头,时候已经不早了,岑宁看了一圈后厨忙活的人,几乎都来了。 但是她怎么着都没看见老头和洛水,除了头一日捡到洛水那回据说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后来每日这小姑娘醒的都比自己还早些。 岑宁问了一圈的伙计,都说今日未曾见过这两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后,岑宁仔细想了想,“难不成有什么事,这个时辰了……不应该啊!” 给伙计交代了几句,岑宁便想着回去看看,路上就碰到了隔壁准备回去的陈大哥。 “昨日你们都没归家,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对方见着岑宁先是一愣,才笑着道,岑宁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陈大哥看着不明所以,“怎么,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多些陈大哥了!”岑宁勉强笑了笑,越发快的步子往街尾里头去了。 剩下陈大哥一人站在原地,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推开院子门,岑宁瞧了门上落下的锁,与前一天早上来时的一模一样,便是方向都未曾变过一分。 岑宁的心头寸寸凉了下来,瞬间她就想起了昨日拂袖离开的卫谕,之前她将人惹怒了,他便将自己关了三日,如今…… 紧接着,岑宁摇了摇头,卫谕重利,如今正值关键时期,太子殿下即将来江南,若是如意楼能得太子殿下青睐也是压了醉江南一头,他没有必要如此。 这般盘算下来,只能是吴家了。 忍不住攥紧了手,岑宁咬牙,又是吴家!当初祸害了今夕,如今还想祸害洛水! 果然还是她疏忽了,洛水即便再厉害,也不过是单打独斗,怎么能敌得过吴家这般人多势众,权势压人。 …… 这一回,岑宁来云府甚至没有带午膳,如今的她已然没有了这般心思,她不是来求卫谕帮忙的,她只是……要将这事告诉卫谕。 胡管事这段时日常常见到岑宁,但是眼前这般模样的,他当真没见过几回,这人像是跑了几条街过来的,碎发甚至贴在了面上,双颊泛红但是目光中透露着死寂,看起来十分狼狈。 “岑娘子这是……找少爷?”看着人在门口,胡管事带人进去也不是,将人放门口好像也不成,昨日他送少爷回来的时候,心情极差这几个字几乎就写在了脸上。 即便是不清楚原委,胡管事也能猜的出来,多半是这位岑娘子哪处又惹着了少爷。 “劳烦管事的通报一声,我就在外头等着,事关重大,还望卫公子能见我一面!”虽是急上了心头,但是岑宁还是最大程度保持了理智,吴家势大,便是她这般冲过去,毫无证据,只会把自己折进去。 “你怎么这副模样?”胡管事还在犹豫着淌不淌这浑水的时候,云霄从也从里头出来了,见到岑宁这般样子也是格外吃惊。 “还望云公子能帮我!”这会儿,岑宁直接跪在了云霄面前,吓得站在边上的胡管事瞬间弹开,他当真受不起岑宁这般大礼。 这般情形,便是云霄也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好好说,能帮自然会帮的!” 这一次,云霄带着岑宁去了湖心亭处,胡管事识趣的避开了。这条路岑宁多次都为了躲着卫谕而走的极其的慢甚至觉得云府这路还不够长。 如今,她只觉着这路太长了。 路上边走着,岑宁将事情原本都告知了云霄,对方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出声。 将她送到了湖心亭外围时,云霄犹豫了一瞬但仍旧叮嘱她道,“进去好好与他说便是,态度好些,他应当会帮你的!” 这话,岑宁知晓云霄的意思,如今这般困境,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只能去求卫谕吧! 发白的唇微微勾了勾,她道谢后朝着云霄行了礼便往里头走去了。 湖心亭顾名思义便是建在湖中央,虽是午间却抵不过凉风阵阵,赶了一路,襦裙后背那块早就已经湿透了,如今到了这处只觉得很是舒服。 不得不感叹卫公子命好,能有这般享受。 低垂着头,岑宁小心的走到凉亭里头,贵公子正坐在桌前下棋,亭中只有他一人,左手与右手相互对弈。 这处地方安静的过分,岑宁站在人身后,斟酌着要不要开口,她觉着自己和卫谕之间的孽缘还是很深。 她也记不清两人之间究竟是第几次了,不久前才将人惹生气了,后头便出了事眼巴巴的求人帮忙…… 只是这一次,她不打算求他。 “卫公子……”她才刚刚出声,卫谕指尖的黑子恰好也落在了棋盘上,声音稍微大了些,便是下棋人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片刻后,贵公子起身,宽大的袖子顺道将棋盘上的棋子全数拂落,倨傲的看向岑宁,“岑娘子难道不懂观棋不语真君子?” 岑宁:…… 她倒是真没意识到,这人自己下棋还有什么观棋不语的讲究,不过她无心与他争吵,只是将头越发垂下。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大中午的,岑娘子大老远来我这处,两手空空也不知道做什么来了!” 虽是垂着头,岑宁总觉得这人的语气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头,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不适的听着对方继续道, “若是求人帮忙自然也要有求人的态度,岑娘子这般……我也不愿意为难,不若就帮本公子将这一地的棋子一颗不少的拾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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