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梨枝简单为慕清把过脉,确认未有大碍,随后便跟随桃夭的指引前往后山。 疾风在耳畔呼啸而过,白梨枝堪堪落于地面,在桃花树下落脚。 纳戒上光芒明灭。 “就在这儿,你挖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桃夭轻声道。 白梨枝点头。 挖开层层黄土,只见深处埋了一个木盒,历经多年,木盒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木盒上头刻下的名字依稀可辨。 若初。 看起来是桃夭生前的名字。 白梨枝打开木盒,但见一把通体霜白的长剑映入眼帘。 “这是月夜。”桃夭说道,“你可拿起它试试。” 白梨枝伸手,谁知指尖刚刚触及剑锋,耳畔骤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琴音,她一怔,转过身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月夜有些顽劣。”桃夭的声音自灵海传来,“它喜探查人心,莫要被它诳了去。” 白梨枝了然,垂眸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再次伸手握住剑柄。 那一瞬间,周遭忽然起了风,吹过她额前的眉心坠,白梨枝神色一顿,手中的月夜骤然亮起洁白的光。 这光极亮,顺带也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得极长。 “看来它不讨厌你。”桃夭轻声笑了笑,“你挥动它试试。” 白梨枝点头,随即挥动长剑,身姿蹁跹,瞬间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这是……怎么回事? 收回剑,白梨枝表情有些呆愣。 她从未修炼过剑术,怎么会挽出剑花呢? “是月夜在操纵你。”桃夭解释道,“它有灵气,能简单操纵你的身体,助你对战时避开敌人攻击,但你放心,它心思纯良,除了特殊时刻,它不会轻易操纵你的身体的。” “好神奇。”这还是白梨枝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等级的仙剑,她拿起月夜上下看看,不可思议道,“那……有它在,我是不是就不用对着剑谱练习了?” 毕竟它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呢。 “不行哦。”桃夭否定的十分干脆,“月夜只能助你一臂之力,不能替代你的本体剑术。” “好吧。”白梨枝不舍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眸光流转,不经意间看见木盒里还放着三两个小小的册子,最上头的那个封面已经破损,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字。 “这些是……” “是我生前的练过的一些剑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旁的东西。”桃夭轻声道,“剑谱你拿去吧,前面两本都是,剩下的……” 说到这里,桃夭轻轻开口:“不必管它。” 白梨枝了然,拿起最上面的两本剑谱,将剩下的册子放回盒子,重新将盒子埋进土里。 做完这些,白梨枝回了丹草峰。 与此同时,四长老奉先尊者已在竹屋中等待多时。 “你去哪儿了?”见着白梨枝突然出现,奉先尊者打量她片刻,末了不自觉蹙眉:“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白梨枝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嗯,好像看起来确实有些麻烦。 因着在后山挖了土,白梨枝碧色的衣裙染上不少泥渍,看起来好像从泥地里爬出来一般看着好不狼狈。 带着尴尬的笑,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没事,刚才摔了一跤哈哈哈哈……” 末了一顿,想到昨日听到的议论,她忙道,“议事会已经结束了?” 四长老被叫去开会在丹草峰也不算什么秘密。 奉先尊者点头,道:“为师过几日须得下山一趟,约莫七日回来。” 言至此处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慕清,他继续道:“慕清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这几日你可炼些活血滋养的丹药,至于解毒之事……须得从长计议。” 毕竟是三味毒性极强的毒草交织其中,若想解毒,方法势必会极为复杂,须得他身体恢复,才可从长计议。 白梨枝了然,点了点头。想到奉先尊者刚开完会便要下山,想来……应当是为了处理凡间日益兴盛的魔宗势力。 “师父下山……可是为了处理魔宗近来势力大增之事?”白梨枝想了想,没忍住问道,“魔宗势力忽然强盛,是不是与我救下渊崖,打破仙魔平衡有关?” 白梨枝本是多嘴一问,岂料奉先尊者面色微变,声音顿时低沉不少,“你为何会知道仙魔平衡?” 白梨枝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我也是听说。” “此乃扶黎宗长老才可知晓的仙族辛秘。”奉先尊者面色凝重,“枝枝,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白梨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所谓言多必失,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师父提起桃夭的纯在。 “你可以说,你死后遇到了一个花灵,是那个花灵告诉你的。”桃夭的声音出现在灵海之中,轻柔且温和,“没事儿,你可以与旁人提到我,只要记得,莫要透露我与扶黎宗的关系便好。” 白梨枝了然,照着桃夭的意思说了一遍。 “花灵……”奉先尊者显然不太信,“这花灵是何人?为何会知道这些?” 白梨枝摇头,道:“不知,只知她似乎活了许多年,知道许多东西。” 修真界确有不少花灵寿元强韧,寿数极长,能知道一些常人不知晓的秘辛也算正常。 奉先尊者沉思片刻,姑且信了她。 “此事不可外传。”奉先尊者神色肃穆道,“此事关系仙魔之间维持多年的和平,须得慎言。” 白梨枝点头如捣蒜。 得了答复,奉先尊者想到白梨枝的性子,迟疑片刻,“你既知晓此时因你……也罢,你不必为此事自责。” 知晓白梨枝的性子,奉先尊者道,“早在数年前宗主夜观天象,便已察觉仙门正有衰落之势,兴许你的抉择,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只是可惜……” 奉先尊者再次叹了一口气,唏嘘道:“乱世将至,我们却是丹修,纵有满身绝学,但也无法亲自上阵与魔宗抗衡,为仙门搏一线生机,实在是惭愧。” 白梨枝讷讷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的,较之可与魔宗正面抗衡的武修们,丹修的实力实在太弱。 根本无法改变如今的局势。 所以……她得努力早些修得剑道,成为可与魔宗抗衡的剑修。 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她铸下的大错。 随后师徒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也是从师父口中,白梨枝才得知,那两位弟子说的并不假。 魔宗先下确实在凡间大肆收徒,且还真有几个苗子凡灵根的弟子转投了浮屠宗,虽说数量不多,但起造成的影响不容小觑。 至于凡间那些关于魔宗的传闻,是听闻是魔君渊崖自己放出的,且为的就是吸引不错苗子,而且据山下弟子传回的消息,这段时间魔君渊崖常亲自前往凡间,展示神通,收纳弟子。 而师父此番下山,则是为了亲自布道施药,展现仙门道义,顺带寻找灵根不错的弟子,引导其入仙门。 总而言之,是派去一位长老,抗衡魔宗在人间日益壮大的影响力。 倒也是个还算稳妥的解决方法。 “我走这几日,你记得莫要被旁人看到。”临走前,奉先尊者提醒道,“如今宗门人人都以为你已丧命,代表你的命灯也早已熄灭。” 命灯与修士命脉相连,命灯熄灭,代表修士已然身陨,自古以来从未出过差错。 “那慕清是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才助你重生,但你的命灯依旧熄着。”奉先尊者提醒道,“你往后出门当心些,莫要被旁人知晓你还活着,否则恐会引起大祸。” 白梨枝知晓事情的严重,乖乖点头。 - 与此同时,浮屠宗。 一抹黑烟落在屋内,化作一道人影。 “君上。”那人拱手,恭敬道。 层层帘幕后,魔君渊崖睁眼,眸底猩红一闪而过,“何事。” “那几个凡灵根弟子的尸身已然安置妥当。”那人道,“明日预计还会有几个凡灵根弟子抵达宗门,一切安排可需照旧?” “又是凡灵根。”渊崖皱眉,“为何没有更高阶的灵根,单凭这些凡灵根,本君功力何时才能突破。” 没想到那些被挖出的灵根是为了帮渊崖晋升修为。 座下那人一滞,忙俯身道,“属下这就去人间多巡回几场。” “快去。”渊崖不耐到了极点。 “是。” 那人重新化作一团黑雾,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此时明媚的日光落在一片昏暗的屋内,渊崖坐在屋中,只觉莫名一阵烦躁。 为什么明明已然登入元婴境,可内心对于力量的渴望,却从未消减。 反而——愈演愈烈。 力量,想要很多的力量。 好像心底的某个巨大窟窿上,生出了无数个互相撕扯的手,只有不断增强的力量才能填补那个的巨大窟窿,缓解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空虚和痛苦。 渊崖撑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抵达了魔道的力量之巅,得到的却是更深的渴望。 这些渴望像无数个魑魅魍魉,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黑夜里,唆使他,一步一步走向更黑暗的深渊。 而他却根本不知该如何停止。 豆大的汗滴打湿衣裳,渊崖眸底猩红更甚。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 “夫君?”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渊崖神色一愣,眸底的猩红微微散去。 他侧头,正好瞧见了屋外站着的蓝裳女子。 她今日打扮得颇为漂亮,一袭蓝裙如同没有云朵的长空,衣领处绣了朵朵梨花,皎洁如床前月光。 “芝儿,怎么了。”他的声音轻了些。 云芝提着食盒款款走进来,面色流露出几分担忧,“夫君,近来怎么消瘦得这样厉害?” 没等渊崖回答,她便将食盒放在桌面,取出里头的清粥小菜,继续道:“我备了些吃食……”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渊崖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未表现出不耐,这才继续道:“知道夫君已然辟谷,但近来见着您精神不好,这才……备了些,想着吃些总比不吃好,不如您尝尝?” 渊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云芝一喜,将碗碟放在了他的面前。 渊崖暂时没拿筷子,只是侧头看她,眸光灼灼,云芝不自觉微微红了脸。 “夫君,用膳吧。”她轻声道。 渊崖没动,只是眸光落在她衣襟上的梨花,顿了顿,“这身衣服很衬你。” 他挪开眸子,漫不经心,“穿着很漂亮。” 云芝红了脸,羞赧道:“多谢夫君夸赞。” 渊崖微微扯了扯嘴角,随后没再说话。 -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送走了四长老,白梨枝在桃夭指点下尝试按照武修经脉运行顺序引导灵力贯穿全身,很不幸,失败了。 无论她如何引导,体内的灵力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往丹修运转的方向冲去。 就算有的勉强入了武修经脉,没走两步就散成了一片,根本无法凝结。 “许是你丹修境界已然小成,内里的灵气已经有了惯性,且你的身体也适应了作为丹修的你。”在第不知多少次失败后,桃夭总结道,“所以重新尝试,兴许有些困难。” 白梨枝擦了擦额上的汗,听她继续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听说有一种丹药名曰洗髓丹,可助人淬炼体质,兴许能改变你体内灵气对于丹修路径的惯性?” “应当可以。”提到丹药,白梨枝对自己的所学十分自信,“就是……洗髓丹一向不易保存,故而我手头没有现成的,须得重新采药,炼制出炉。” “需要多久?”桃夭道。 “半日吧。”白梨枝估算了一下时间,“需要的仙草并不罕见,丹草峰大都有,就是……里头有一个凡心草,只生长在人间,可能须得去人间一趟。” “那便去吧。”桃夭道,“否则光在这儿耗着也不是法子。” 白梨枝表示同意。 二人一合计,决心现在就下山去。 岂料白梨枝刚一起身,床榻上的人忽然传来了动静。 “唔——” 白梨枝一怔,快步走到床榻边。 恰好,床榻上的男子蓦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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