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宗宗主渊崖将要成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四海,甚至没等众人怀疑此事真伪,印有浮屠宗与苍炎宗徽记的喜帖便纷纷送上了门。 里头浮屠宗渊崖、苍炎宗云芝的名号清晰,且婚期,恰好定在了三日之后。 消息传到扶黎宗,引起了一次不小的轰动。 “渊崖竟然要成婚了?那小师妹怎么办。” 宗门里不少弟子都收到了喜帖,私下里议论纷纷。 “白师妹为那魔君挡下生死劫,而今尸骨未寒,那魔君转头便要与旁的女子成婚,这这这……这未免也太不给人颜面了。” “岂止是不给颜面?根本是在拿小师妹的颜面往地上踩!你们想想,白师妹身死不过四日,这魔君便喜气洋洋的筹办起了婚事,若是师妹在天有灵,不知该作何感想。” “能有何感想?遇人不淑罢,听闻小师妹在世时与那魔君纠缠十年,而今一朝身死,那魔君转头便娶了旁人,真是……唉!” 说到最后,众人无不是纷纷惋惜。 “师妹好好的丹修不做,何苦为一个魔修如此执着?如今倒好,舍了命,还成了这仙门的笑柄,只有那魔君功法大成,娇妻在怀,你们说,何苦呢?” “是啊是啊……” 众弟子纷纷附和。 话落,还有人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只见远处有人走来,身上一抹浅淡的金色若隐若现,再定睛一看,来者金襟白袍,玉冠束发。 那弟子一顿,忙闭上了嘴,低头隐匿在人群里。 扶黎宗内,唯有大长老座下弟子才有资格穿戴金色,而现任大长老座下唯一的弟子,正是以琴修身份夺得宗门大比榜首,风头正盛的慕清。 “大师兄。”周围已有弟子看到他,纷纷拱手行礼。 慕清低低“嗯”了一声,眸光掠过周遭的弟子,声音泠泠如雨打寒玉:“何故聚集?” 得了问,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扶黎宗对弟子要求甚是严苛,每日例行课业多到头皮发麻,往常这个时辰弟子们大都在完成课业,根本没时间聚在这儿清谈。 能聚在这儿,说明手头的课业必然是耽误了,众弟子心下发虚,纷纷拱了拱手,作鸟兽散。 演武场上这才清净下来。 此时起了一阵风,恰好吹起地面上的一两张喜帖,约莫是方才那些弟子离开时遗漏的,喜帖第一页绘着浮屠宗与苍炎宗的徽记。 慕清伸手,那喜帖随风落到掌心,他侧头微微看了眼,手中的喜帖瞬间化为灰烬。 “渊崖。”他淡淡的开口,玉碎般的声音,“你欠的她的,实在太多了。” 他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子冷意,恍若自寒冰洞窟中吹出的一阵风,无声刮过山岗。 这厢弟子们散开后,三三两两准备往回各自的屋子,但没过多久,便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大师兄不是在闭关吗? 怎么突然出现了? 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好奇。 会不会……和那渊崖宗主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听闻十年前,白师妹与慕清师兄同期拜入内门,按理说,既是同期弟子……彼此应当是相识的吧? 有几位弟子眨了眨眼,连忙捂住了嘴。 哦莫哦莫,好像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四海各族被浮屠宗突然传来的喜事撞得眼冒金星,为表示客套,各族纷纷准备礼物,便于三日后送去。 四海之内难得陷入了一阵忙碌。 无人注意,扶黎宗后山一片灵气浓郁的花林里,有一株梨树忽然开满了花。 无数朵雪白的梨花绽放在枝头,一簇簇、一朵朵,于初阳之下展露花蕊,娇艳欲滴。 白梨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站在这棵梨树下。 “你醒了?”身边忽然传来声音,白梨枝侧头,见着一个粉裙少女。 “我叫桃夭,是你旁边这棵桃树的花灵。”那粉裙少女正笑着,面颊上有两个可爱的梨涡,“你就是那棵梨树里养着的那缕魂魄吧,好神奇,你来时伤得那样重,而今看着倒没啥大问题了。” 梨树?魂魄? 白梨枝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魂……” 话还未说完,她猛然想起,在浮屠宗前,她挡下了劈向渊崖的雷劫,然后——死了。 对,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低头,这才发现,如今的自己没有实体,是一缕寄居在梨树上的虚影。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看向桃夭,声音有些虚弱,“渊崖……对,渊崖怎么样了?” 听到那名字,桃夭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你怎么还想着他,枝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听那位常来看你的仙人这般叫你……你别想渊崖了,他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 只是小花灵不知如何形容坏人,只能强调,“非常非常不好。” “为什么?”白梨枝不明白。 “因为他是坏人啊。”小花灵这几日都守在这儿,时常听见那位仙人对着梨树絮絮叨叨的说话,这声音不大不小,倒也足够叫她听个七八分真相。 “他利用你,从你身上得到了好多好多只有仙门才有的灵丹妙药。”桃夭认真的说,“他拿这些灵丹妙药为自己宗门的弟子淬炼根骨,助他们修行,提振自己宗门的威望。” 白梨枝轻声解释:“那些都是我自己给他的,与他无关。” “才不是呢,你不要为他辩解。”桃夭拉着她坐在草坪上,小声说:“我听那个仙人说过了,你一直以为那个人救了你对不对,其实不是他。” 白梨枝一愣,“不是他?” “对呀对呀。”桃夭说,“救你的是另一个人,当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被自己的部下救走了,后来回来时,你已经不在了,听说那人后来与你相识,但不想顶着你救命之恩的名头与你相处,便也始终没将这件事告诉你。” “怎么可能。”白梨枝不相信,“我那日醒来明明就看到了渊崖,而且他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不是他?” “你笨呀。”桃夭恨铁不成钢,“你那日遇上的是浊怨之气对吧,那东西无影无形的,只会吸食人的灵气,如何能给人制造伤口呢?” 这倒是实话。 那日白梨枝与那浊怨之气对峙,虽是受了那浊怨之气的一击,摔出好几米远,但也始终没留什么外伤。 白梨枝闻言一怔,心头微微有些动摇:“那……那不是他,又是谁?” “这……我不能告诉你。”桃夭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说漏了一个字,但这并不妨碍她说些别的,“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日救你的人,真的不是渊崖。” “而且,那个渊崖很不好。” “不对,是非常非常不好,他就是坏人。” “而且……”想到之前那仙人说的话,桃夭有些苦恼,但还是非常诚恳的对她说:“枝枝啊,你知不知道,你为那个人挡了劫,可能也给你们整个仙门,都带来很大的麻烦。” 给……整个仙门带来麻烦? 白梨枝心下咯噔一声,追问道:“什么麻烦?” 她虽是倾慕渊崖,却也明白,仙门安危是何等的重要。 “就是很大很大的麻烦呀。”桃夭撑着下巴,模仿记忆里那个仙人的语气:“仙魔之间本有制衡,有天命制约仙魔势力的发展,不叫魔修一族有灭世之力,也不叫修仙之士有欺弱之能,是故按照如今的仙魔弟子的修为境界,当今世上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元婴魔修。” 言至此处,她顿了顿,看向白梨枝,用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因为你,替那个本该死在雷劫下的魔修挡下了雷劫,这第二个元婴魔修出现了。” 桃夭眨了眨眼,继续说:“因此,仙魔之间的势力平衡,正在开始失衡。” 大势正在缓缓向魔修一族滑去。 “失……衡?”白梨枝迟疑片刻。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曾听长老提起,这些年来,仙魔之中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让魔族无力打败仙门,也让仙门无法剿灭魔修。 仙魔之间的势力失衡,代表必有一方的势力此时正取得一定优势…… 而这优势——便是踏入元婴期的渊崖? “对呀,就是失衡,而且,还不止这些。”桃夭虽然只是个花灵,呆的地方与世隔绝,但这并不妨碍她听一耳朵的时事,“枝枝,不是我说,你救下的这魔修实在太没有良心了些,想想你为他做了这么多,连命都搭进去了,他却没承你半分情。” 小花灵的话题转得极快,白梨枝需要很大的功夫,才能捋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什么承情?”想到方才说的仙魔势力失衡,白梨枝一怔,蹙眉道:“他对仙门做什么了?” “那倒还没有。”桃夭扁了扁嘴,道:“他暂且还没这个实力。” 听到这里,白梨枝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她当时救渊崖是为了一己私情,可若这私情给仙门引来了什么灾祸……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但也很过分呀!”桃夭越想越气,道:“你想想,你为他挡下雷劫,亲眼在他面前死去,而肉身消散不过四日,尸骨未寒的,他转头便传了喜帖,要与一个魔族的女子成亲,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嘛?” “成……成亲。” 才刚刚从担忧的情绪里缓过来,便猛地听到这等事,白梨枝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桃夭,有些呆滞: “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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