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遭遇截杀,主谋又尚未落网,谢崇椋几人一合计,索性让顾伯母随褚鸯璃先回褚家住着,而玉潭则随着大部队再次折返漳城。 立春已过,除夕也马上来临。顾玉潭思家心切,这日便提出要回丹县。 孔大人线索也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便决定放顾玉潭回去。可是清晨他们刚刚出门,竟然碰上了前来宣旨的官差。顾玉潭不得已,只能跪在人群中,听着官差念那一大段又长又难懂的旨意。 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的核心意思就是要严查柴桑驻军,得有个皇家之人坐阵,恰好二皇子就在附近,就不麻烦单独派人了,令二皇子全权处理此事。 顾玉潭凑到谢崇椋耳边低语:“柴桑既然是衡王的地盘,定然凶险。你不是说二皇子是最为受宠的吗,陛下舍得让他去冒险?” 谢崇椋也压低声音回答:“二殿下八成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陛下应该另派了其他人暗中前来。” 柴桑距离漳城不过两日的车程,二皇子接旨之后兴奋异常,年也不过了,当下就要启程去往柴桑。 孔泉止毕竟作为一城知府,不能轻易离开辖地。他在府衙里团团瞅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谢崇椋最靠谱,便决定由谢崇椋陪二皇子一道前去。 而顾玉潭当夜就收到了来自丹县的飞鸽传书,母亲实在是不放心她再一人回丹县,之前的截杀让她至今心有余悸。便叮嘱她索性留在漳城府衙过年好了,总不会有人到官府公然杀人吧。 顾玉潭默了几秒钟,看向孔大人也急着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表情,决定还是随谢崇椋和二皇子一道去柴桑好了。 谢崇椋自然有喜有忧,这是他和顾玉潭第一次能一起过年,但是又生怕护不了她的安全。不过二皇子很讲义气也很豪迈,大手一挥就把自己的四个贴身护卫分给了顾玉潭一半。 谢崇椋继续有喜有忧,顾玉潭的安全得到保障了没错,可是二殿下的贴身护卫都是男的,不能一直与顾玉潭同吃同住吧,于是就都藏在了暗处默默保护。 所以在接下来的两日里,谢崇椋刚想对顾玉潭说几句缠绵的情话,马车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咳嗽,掀开车帘,没人。 谢崇椋刚想拿着烤好的肉亲手喂给顾玉潭,旁边就神不知鬼不觉伸出一只手,将那肉接过去掰下一块尝尝,确认无毒再递给顾玉潭。 到达柴桑的头一晚,月色甚美。谢崇椋与顾玉潭坐在一棵树下赏月,眼瞅着花前月下最适合告白了,结果谢崇椋余光一瞥,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谢崇椋脸僵了一半。 第三日一早,谢崇椋颇有几分痛苦地看向二皇子。二皇子心情很好:“谢通判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谢崇椋心理斗争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顾玉潭的安全更重要,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扯扯嘴角:“没有,多谢二殿下关心。” 二皇子有些感触:“一晃神你离开京都两年了,状元郎留在翰林院当了个从六品的修撰,明年才能参加初考。倒是你短短两年便升任一府的通判,倒还比状元郎高了半级。当年你执意辞去编修的位置回故乡当个候补县令,大家都说你自毁前程。如今看来,谢通判实在是高瞻远瞩。” “二殿下过奖,都是孔大人的提携,否则我也难有机遇。” 二皇子却摇摇头:“你得先是千里马,才会有伯乐能相中你。我听孔大人不止一次地夸你,办事老道而又谨慎,事事皆能思虑周全。” 谢崇椋无奈,刚想再谦虚两句,马车外却传来通报:“禀殿下,柴桑已到。” 两人截住话头,起身自马车上一跃而下。 柴桑的大小官员似乎是早就得了信儿,一溜烟排在城门口。见到二皇子的车驾停下,纷纷迎过来问安。 顾玉潭刚刚从马车上探出个头,便看到这声势浩大的一幕,却也同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二皇子。他不像是这几日自己看到的那般随和憨厚,而是身板挺得笔直,笑容中带着三分亲和与七分疏离,久居高位的雍容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年近五十的官员弯着腰:“见过二殿下,下官乃柴桑知府和詹。下官与众位同僚已在清风楼备好了佳肴,为二殿下接风洗尘,还请殿下务必赏光。” 二皇子弯弯唇角,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原来是早有准备啊……谢通判,你可饿了吗?” 谢崇椋面无表情:“殿下,我们半个时辰之前刚吃过。” “啊。对对,”二皇子摸摸肚子,“难怪我觉得现在一点也吃不下呢。那谢通判,我们可要去办点正事?” 谢崇椋心中了然,笑着伸手一指:“回殿下,柴桑驻军的营地在城西十里外,现在可要出发?” 二皇子爽朗一笑:“谢通判果然深知我意,出发!” 柴桑的大小官员听得都是一愣,回过神后急忙要上前阻止。哪知道二皇子半只脚踩上了马车,却忽然回身说道:“和大人!” 和詹急忙迎上前去,弓着身子等待差遣。 “这都过了巳时了,你们居然还没用早膳。各位岁数都不小了,还是要保重身体,按时吃饭才好。好了,不用送了,赶紧回你们那……那什么……哦,对,回清风楼享受佳肴去吧。” 和詹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想出来话应答,那二皇子已钻进马车,命令出发。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径直向着自己驶过来,和詹匆忙避开。 等到马车扬起的烟尘渐渐落下,其他官员才赶紧凑过来。 “和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是啊,二殿下怎么会直接去军营呢?” 和詹面色阴晴不定:“慌什么?军营之中又不是毫无准备!传信给主子爷,再派人去知会蒋家,最近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让二殿下拿住把柄。” 坐上马车的二皇子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憨憨的笑容:“蕴之,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这次父皇特地送来密旨……” “殿下!”谢崇椋急忙打断,“既然是密旨,就没有告诉我的道理。” 二皇子面有可惜:“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怎么学得跟孔泉止那群官场老油条一样,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真不想知道?” 谢崇椋斩钉截铁地摇头:“不想!” “那好吧,那说点别的……” 谢崇椋看向二皇子,总觉得他那一向憨厚的笑容中,怎么看都流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狡诈。 接近午时,两辆马车又到了柴桑驻军的营地。可是军营外并没人迎接,他们要进去时也直接被门口的守卫军给拦住了。 “大胆,尔等何人?竟然敢擅闯军营?” 二皇子笑得依旧憨厚:“你们不认识我不奇怪,叫你们李辙李将军出来,他认得我。” 哪知道守卫军面色丝毫不改:“李将军事忙,哪里有时间来见你们这些猫猫狗狗?赶紧滚,否则把你们都抓起来祭军旗!” 二皇子笑容不改,可是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寒芒:“那便劳烦几位大哥将我们抓起来,拿去祭军旗好了。” 几个守卫军都是一愣,这和事先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不应该是对方大怒闹事,他们再以扰乱军纪为名将几人抓起来吗?可是现在他们就乖乖站在这里,一副全力配合的样子,这让他们怎么抓,不成了师出无名吗? 顾玉潭适才听到“祭军旗”便觉得心头火起,自来都是拿敌人的鲜血祭军旗,这柴桑驻军倒好,直接枪口对内了? 眼下看二皇子这般反应,便猜他心中应该已有对策,便索性冷了表情旁观,看这些守卫军能拿他们如何。 几个守卫军见状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人便拔腿向营地中跑去。 二皇子见状也不阻拦,反倒是将双手向前递了递:“几位爷,是这么绑还是手绕到后面绑?对了,你们身上带绳索了吗,要是没带我马车上有。” 几名守卫军面面相觑,只能冷着脸不理睬。 而那跑了的兵卒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位身形高大的戎装男子。他一到几人跟前就“噗通”跪下了:“二殿下恕罪,卑职没得到您来视察的消息,这几个毛头小子狗眼看人低,无意得罪了您,您尽管处置。” 二皇子笑眯眯地将他扶起来:“李将军这是哪的话?这是他们的职责,要是随随便便就把我们放进去了,才是真的军纪不严呢。如今看来,柴桑驻军没丢我皇叔的脸,军纪严明,堪为表率。” 他一脸崇敬的神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顾玉潭怀疑地看过去,却恰好看到谢崇椋嘴角一抽的神情。 李辙立马感动得热泪盈眶:“殿□□恤我们,卑职感激不尽。” 两人又彼此客套了一番,这才一起向军帐中央走去。留下那几名已经呆若木鸡的守卫军,将军派他们来拦人的时候,可从来没说拦的竟然是尊贵的二皇子!他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在主营帐之外,李辙的手刚刚掀起帘子,身后的二皇子便状若无意地问道:“李将军,蒋大人不在营中,怎的不出来迎接我?” 李辙身子一僵,那只抓着帐帘的手骤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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