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其实顾玉潭也没了底气。这件事本来就很离谱,哪怕以她一个现代人的身份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让母亲去理解呢? 可是段月棠却是脸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并听取她的建议,准头就将这些糕点带去了食肆。 进展太过顺利的顾玉潭傻愣愣送了母亲出门,然后就站在原地发呆。直到被毒辣的日头实在晒得不行,这才一脸古怪地回了屋子。 在家避暑的日子尚算悠闲,而食肆中的糕点一经推出,就受到了热烈追捧。只是顾玉潭可没那么多积分去兑换,段月棠索性搞了个不卖反赠。每位顾客结账时只要愿意,就可以登记成为食肆的老客,而段月棠每隔十日,便挑出这十日中消费最高的三位客人,免费赠送这稀缺的糕点。 这一下,食肆中更是整日人头攒动,几乎来吃饭的每一位都成了回头客。 顾玉潭头一次听到母亲这想法时,当真是刮目相看。这不就是后世的会员制吗?当真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而食肆的第一波赠品刚刚送出后,距离立秋还有两日,却突然有人来店中闹事了。 “你们卖的什么黑心糕点,老娘吃了后吐了一夜,赔我药钱!” 夫妻两个进了食肆的门便开始撒泼,顾玉潭恰好今日来食肆帮忙,见状便是眉头一皱。店里帮忙的刘婶子连忙过去:“这不是谢员外和谢夫人吗?你们可是老主顾了,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慢慢说?来,谢夫人,我扶您。” 顾玉潭瞅那谢夫人面色红润,哭声也是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吐了一夜的样子。 可是谢夫人却一把打开刘婶子的手:“你别动我!你们这店里不干净,吃的不干净,人更不干净!” 这下刘婶子脸色不好看了:“说是不干净,您也得拿出凭证来吧?” 段月棠此时刚刚从后厨出来,闻声赶紧过来察看:“谢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店招待不周?” 谢员外站在一旁脸色尴尬,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自家夫人早起时还好好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便怒气汹汹,抓着自己就来食肆闹事。偏偏他畏妻如虎,又全靠着岳家才能有今日,底气不足什么也不敢说。 顾玉潭微微眯了眯眼,先前智力值达到顶峰时,她曾开启了第三属性:读心术。如今积分多,她便试着给读心术那一栏也点了十点属性。只是大部分时候她都很难听到别人的心声,今天倒是头一遭。 “婆娘……找事……是谁……挑唆……” 看着这声音的来源,顾玉潭微微一笑,看来这谢员外虽然看着壮实,心理防线却很脆弱,否则也不会是自己能听到心声的第一人。虽然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词,但几乎都是关键词。 她又看向地上撒泼打滚的谢夫人,见她看到母亲时,一双眼睛尤其愤恨。有人挑唆?顾玉潭大概心中有数了。 段月棠此时也是愁眉蹙额,女儿的点心她送了三个顾客,却只有谢家来说有问题,这明摆着就是找事。可是谢员外与谢夫人又真的是食肆的老顾客了,不能不顾及他们的面子。说来也奇怪,这谢夫人平日里最是和善爽朗,也是最早照顾食肆生意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玉潭几步上前,拉开了母亲,低头看着谢夫人笑得和善:“谢夫人与谢员外真正是鹣鲽情深,谢夫人不舒服,看谢员外急得脸都苍白了。” 谢员外夫妇都是一愣,那谢夫人抬头看去,谢员外急忙作出一副焦急担忧的样子,他可不想回家再挨一顿揍。见丈夫这般模样,谢夫人多少脸色和缓了几分。 顾玉潭见状,趁势去扶谢夫人,同时压低声音再度说道:“我看着谢员外与夫人,就想到我爹在世时,虽然那时候我很小,但是他们故剑情深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 按理说这话不该由子女来说,因此顾玉潭的声音低的只有谢夫人一人能听到,谢夫人一抬眼就看着她泛红的眼眸,心中的怒火又是消了大半,顺势便借她的力起了身。 顾玉潭急忙拉开凳子请她坐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又低头去劝:“父亲故去后,母亲便发誓不肯再嫁,这些年里,母亲处处避着别的男子的关心,若不是为了供我读书开了这家食肆,断也没有出来抛头露面的道理。” 谢夫人不由得转头去看看段月棠,衣衫朴素还打着布丁,头上隐隐可见白发,想想她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样子,那怒火便渐渐转为怜惜。自己最开始来光顾食肆,不也正是因为她可怜她寡居无助吗? 顾玉潭连忙加上最后一把火:“我看谢员外就像我爹一样,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咱们这食肆里也来过好些有钱人,一个个每天带的姑娘都不重样的。就不像谢员外,从来都只陪您一人出门。您爱吃什么不吃什么,谢员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一来食肆都不用您开口,点菜点的您次次满意。” 谢员外听得很是满意,谢夫人心下也熨帖了不少,她转头看向丈夫,见他一脸的浓情蜜意,来时的怒火便消得干干净净,转而为自己起了疑心而愧疚起来。 顾玉潭看戏已作足,便笑着回到正题:“夫人说是这点心有问题?不若让我拿去检查检查,若真是吃食不干净,我们一定加倍赔偿。” 谢夫人脸色一僵,连忙将手中握着的一包点心塞回袖中:“没,没有的事,是我早起出门听了几句闲话……” 她不好意思再说,顾玉潭也不点破,索性换了个说法:“唉,谢夫人也知道如今生意难做,我们食肆火了,便总是有人诋毁。要我说啊,那些说闲话的实在可恶,诋毁人家生意的,那定是见不得别人发财,那诋毁别人家事的,就是定然见不得别人恩爱。” “其实我们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可就是有人以为我们发了什么大财,偏偏要来诋毁。谢夫人,您可莫要信了那些人的鬼话啊!” 她表面是在说生意,可是谢夫人哪里会听不懂,那句“诋毁别人家事的,就是定然见不得别人恩爱”猛然间点醒了她。她匆匆一点头,便又带着几分怒气离开了,谢员外一头雾水,急忙起身跟上。 他们走后,顾玉潭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一个容易被挑拨的人,任谁都能利用。既然有人欺上门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顾玉潭解下身上的围裙,这是她为店里帮忙的人特制的。 “娘,您和几位婶子辛苦,我先出去一趟。” 段月棠也觉得此事有异,见女儿的神情便知道她要去查一查,便点点头:“你去吧,万事小心,不要逞强。” 顾玉潭出了食肆的门,谢家夫妇果然还没走太远,她远远跟在后面,见那谢员外似乎是想拦住自家夫人,却被狠狠推了一把。 那谢夫人脚下生风,顾玉潭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也幸亏她此时怒火攻心,根本没留意到身后。 直到走到孙记布庄前,谢夫人一个拐弯进了大门。顾玉潭悄悄靠近些,似乎听到里面霹雳乓啷的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她没有再听下去,转头去了褚家。 虽然顾玉潭与褚鸯璃交好,但是她这却是第一次登褚家的门。还好丹城这户褚家虽然是旁支,但是到底是黄商的族人,所以随便街上找个人一问,都知道褚府的位置。 顾玉潭便这样一路问着找到了褚府,果然是金匾高悬、门庭壮丽。她过去敲了门,有个小厮开了半扇门询问,听到顾玉潭是来找自家二小姐的,连忙跑去通禀了。 过了片刻,竟然是褚鸯璃亲自出来迎接:“真没想到还能等到你上我家来的一天,请了你那么多次,你都只是推脱。” 听着褚鸯璃的抱怨,顾玉潭笑道:“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事请你帮忙。” 褚鸯璃点点头:“尽管说。” 顾玉潭离去时,已经是酉时了。虽然褚鸯璃竭力留她吃过晚饭再走,但是她不想让母亲担心,还是告辞回家了。 回到家中,母亲果然早早就做好了饭等候。 见到顾玉潭回来,段月棠先让她去洗了手吃饭,边吃饭才便问起了谢家夫妇的事。顾玉潭斟酌用词:“我看那谢夫人看到您的时候,很是气愤怨恨,我猜多半是有人在她面前嚼了舌根。” 顾玉潭说的委婉,但段月棠也听明白了。她静默不语,点点头意识女儿继续说下去。 顾玉潭看着母亲脸上的黯然之色,很是心疼。母亲相貌秀丽,为人最是温柔贤惠,又加上年少守寡,这些年想打她主意的只怕不少,她听到的流言蜚语更是不少吧。 “那谢夫人听完我的话就怒气冲冲去了孙家布庄,在里面似乎还很是发了一场火。我便去拜托褚鸯璃,帮我查查孙记布庄最近都和哪些人有来往,有没有可疑的人。” 段月棠先是一惊,继而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说丹城最熟悉所有商户的,那肯定是褚家。只是,一定是孙记布庄的掌柜吗,如果是进去的客人串的闲话呢?” “不会。”顾玉潭摇摇头,“娘,您看谢夫人在我们食肆即便是盛怒之下也只是自己撒泼打滚,不曾破坏任何物件。可是她进了孙记布庄之后就是一通乱砸,这事肯定和布庄掌柜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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