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这样不妥!” 谢崇椋拦在门口,眼神冰冷。若非顾忌着王闿龄身负重伤,他便要动手了。 而王闿龄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身形也是微微摇晃。从他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王夫子,我要去看龙舟。” 谢崇椋心中阵阵酸涩,他不知道为什么自玉潭醒后,便只认得王闿龄一人。他伸手想要将顾玉潭拉过来,可是她却猛地向后一缩,完全躲在了王闿龄身后。 “潭儿,听娘的话,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出去。而且王夫子为了救你被刺了一刀,伤口昨日才包扎好的,不能出门。” “王夫子,我要去看龙舟。”闷闷的声音自王闿龄身后再度传来。 王闿龄苦笑:“无事,顾夫人,我便带玉潭去一趟吧。” 他说着便向后看了一眼,嘴角竟不自觉泛起一丝宠溺的笑。段月棠看着一愣,自女儿进了府学,便只给家中写过一封信,也只是交代她保养身体,和盘下饭馆的事项。因此她并不知道女儿在府学中与谁交好,只是如今看来,倒像是潭儿分外依赖这位夫子。 不过凭借他肯为救潭儿不惜性命,想来平日里是对潭儿多有照拂吧。 褚鸯璃却是一脸怀疑,她与玉潭可以说是朝夕相伴,清楚知道玉潭心中的人是谁。这个王夫子,平日里除了上课,便与她们少有往来。即便是偶尔几次笑谈,也不过是因为他常与谢崇椋在一起,自然就多见了顾玉潭几次。 谢崇椋脸色就更难看了,虽然他与玉潭还没彼此表明心意,但是他相信有些感情两人早已形成默契,不过是因为顾忌着玉潭的学业,所以还未明示。他不知道这王闿龄到底是用了什么邪招,但是毫无疑问定然对玉潭身体是有害的。 他心中焦急,可是偏偏来看病的郎中却一口咬定,是因为玉潭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会心智失常。而她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为她挡刀的王夫子,所以才会无条件依赖他。顾伯母并不知道其中详情,怕女儿受到更大的刺激,便只能暂时都依着她。 僵持了半个时辰,谢崇椋还是不得不让了步。虽然知道顾玉潭此时已经被人控制,但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遍遍说她要去看赛龙舟,谢崇椋就没办法狠下心。 他只能阴着脸,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身后。每次一靠近些,顾玉潭就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直接钻进了王闿龄怀中。 段月棠只能拉住他:“还望谢小公子见谅,玉潭昏迷了一夜,好不容易醒过来。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了,请给她一点空间吧。” 谢崇椋心下黯然,却也知道许多事情现在还无法向顾伯母解释。他默默点了点头,拼命克制自己想要上前的步伐,远远地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紧紧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褚鸯璃也在跟着,越是靠近河边,人就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既有来观龙舟的,也有不少来趁机偷窃的。 而此时的顾玉潭,已经通过系统的解释和听到的外界言语,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脸色沉重,如果没猜错,她是中毒了,或者说是中蛊了。虽然也听说过古代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毒药,南诏国的有些部落中更是有着各种作用的蛊虫,但是真的自己碰到,还是觉得心惊。 而此时,真正的她无法与外界交流,甚至于可能没人告诉她的亲人和朋友们,她中毒了。难道自己就只能被困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直听着外界的声音,听着那个受人操纵的自己占用她的人生? 她几乎可以肯定,王闿龄就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之一,她清楚地听到那个自己口口声声叫着“王夫子”,那语气中的依赖几乎要把她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能听出母亲的担忧,能听出谢崇椋的愤怒,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在她参与不了的外界,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河边。 褚鸯璃远远看去,见到一艘龙舟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顾玉潭还是藏在王夫子身后,即便是看向她一直说的“龙舟”,双目中也没有任何光彩。段月棠心疼地看向她,一只手伸出去想摸摸她的头,可是伸到一半却忽然想起潭儿自醒来后,除了王夫子便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心中抽痛,却只能强压着收回手。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顾玉潭突然将头主动伸了过来,只是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皱着眉头,一点点的挪动。眼看着离段月棠的手越来越近,终于碰到,却是一沾即离。 段月棠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喜极而泣:“潭儿,潭儿,你认识娘了吗?” 而顾玉潭此时又恢复了原样,依旧呆愣愣地缩到了王闿龄身后。王闿龄眼中浮现一抹厉色与惊慌,不过转瞬将之压了下去,继续温柔地劝慰段月棠:“顾夫人不要担忧,郎中不是说了吗,玉潭这样只是暂时的。最多十来天,玉潭就可以恢复了。” 他心中盘算着,他才不是胡家那群蠢货,十几天足够了。就算是找不到那封家书,大不了他就用点手段。女人嘛,失了身后不还得乖乖听话? 现在最需要防备的,还是谢崇椋和褚鸯璃。他看向那两人,果然见到他们满脸怀疑的神色,不过也无需太担心,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也没法救出顾玉潭。 他一心防备这这二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顾玉潭眼中突然浮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只是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木然。 而黑暗中的顾玉潭,软软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来。 “目前体力值加速流失,当前体力值:40;智力值:69。” 过了许久,顾玉潭的呼吸终于渐渐缓下来。系统的声音罕见地有了一丝波动:“不建议你再次尝试,这会加速你的死亡。” 顾玉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涩然开口:“或许我会一辈子困在这里,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那至少我能拼尽全力尝试一次,让我娘看到一丝希望。” 系统不解:“即便有了希望,过后不是更大的失望吗?” 顾玉潭苦笑:“或许是我蠢吧,可是,我不舍得娘这么难过……” 系统也沉默了,自与顾玉潭绑定后,它从未见到她这样消沉无力的时候。 “当前积分1000分,可要选择兑换属性?” 顾玉潭眼前一亮,是啊,她还有积分,她还有资本和这些坏人硬抗。 蟒河中此时停着六艘龙舟,岸边的人理论纷纷。 “看着最华丽的还是丹县的龙舟,丹县果然有钱啊!” “那可不?丹县有个褚家,那可是京城皇商的分支,别说其他县城,便是漳城也没有比他们更有钱的主儿了!” “昌县的看着也不错。这带头的两个人瞧着眼生,往年没见过啊。” “往年不是这两个吗?我看着倒是容貌都寻常,你是怎么记住的?不过你看丹县的龙舟里领头的小郎君,长得真是俊俏。” “这倒是,唇红齿白的。不过你看这瘦弱的小身板,能划得动龙舟吗?” 在距离几艘龙舟的不远处,还泊着一艘小船。 船中坐着的女子懒懒看向窗外,忽而微微一笑:“来了。” 她身后的黑衣女子点点头:“少主可要留她一命?” 那女子吸了口凉风,捂着帕子一阵咳嗽,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那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此时微微泛着红,她弯头一笑:“王闿龄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十日后蛊虫彻底发作起来,她哪里还有命活?” 黑衣女子看着她,一脸怜惜:“若是她死了,主子只怕要生气,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责罚您?” “那便罚吧,我早已习惯了。反正我这身子骨,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黑衣女子赶紧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少主别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我明日再去拿药,上次您吃着这药,不是感觉好些了吗?” 那孱弱的女子不置可否,忽然看着黑衣女子好奇地问:“你的融月呢?总听父亲说你从不离身的,我怎么都没见过几次?” 黑衣女子无奈,从靴子中拿出一枚小小的匕首,将刀尖对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融月太过锋利,也沾了太多血腥,怕是会弄伤了少主。” 如果此时的乔瑛宁还活着,便会一眼认出这刀和这人。 云蟾此刻的脸上,哪还有一丝杀人时的冷血和逗弄胡贞禧时的戏谑。她几乎温柔地要滴出水来:“少主看看便好,一定要小心着。” 蒋琉丞接过匕首,仔细端详,口中随意回答:“有你在,我怕什么?” 云蟾看向那一段白皙又脆弱的脖颈,炽热的眼神再难藏住,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温柔:“好,我在,不怕。” 等到蒋琉丞抬起头时,云蟾已经恢复常色。她将匕首接回来,又插进了靴筒中。 蒋琉丞继续将视线转向窗外:“通知他们,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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