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挤人,何华牵着何意反而不好前进,时不时有小孩子仗着身形矮小体格瘦弱在蜂窝状的人海里钻孔往前窜。 何华被小孩子挤到一旁,跟何意散开,小孩走过腾出地盘,何华硬是挤到女儿手边。 县城不大,何意在县城胡窜了三四年,对每条街道特别熟悉,何华还是担心十二岁的何意走丢了,非得走在一起他才能安心。 “不要离开爸爸的视线,要去哪里给我说一声。”何华再三叮嘱女儿。 何意:“爸,我没有想去的地方,看够社火就回。”不想让爸爸担心。 她听说过元宵节丢过小孩,家里人撕心裂肺哭着喊着找孩子,最终有没有找到孩子,何意不得而知,当时只是当做新闻事件听,后续并没有特意去关注。 跟着社火挪到县城广场旁边的街上,拥挤感瞬间得到释放,一部分人群选择站在广场高处的亭子里看社火,广场边缘站着满满的人,有的人甚至站在梯子上,梯子摇摇晃晃,何意看着都觉得危险。 何华顺着何意视线看过去,以为何意也想站在高处看表演:“人多的时候不要站在高处,尤其是平面不稳定的高地,容易摔下来可能会摔破脑子。”最后一句话当然是何华夸大说辞用来骗何意的。 一米多的地方摔下来不会摔破脑子,除非是倒栽葱或者脑壳碰在坚硬处。 何意:“……”虽然我是初一学生,但不代表我是傻子。 一米高处掉下去能摔骨折都算倒霉。 何意打心底里不相信,面上却不表现出分毫,反而星星眼点头,浑身写满着:随你怎么说我都信的敷衍。 女儿傻傻地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何华又有新的忧虑,孩子容易被骗,该怎么加强她的防范意识? 社火表演突然变得不吸引人了。 “何意!何意……意姐!”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叫,喊出了喇叭般的嘈杂,社火表演播放的隐约完全没有掩盖住男孩子的声音。 何意听到孙佳伟的呼声从广场亭子里传过来,给何华说道:“爸,我同学在那里。”说着手指指向亭子,“爸,你要是不想看社火就回家,我先去跟同学汇合。” 何华费心嘱咐:“就跟你同学一起玩,别相信陌生人的话,玩够了让他们送你回家,不要单独走。”不放心地盯着何意身影。 何意淹没在人群中看不见,何华眺望亭子,看到了喊何意的两个男生,嗯…挺稳重不像调皮捣蛋沉迷游戏通宵上网的不良少年,应该不会带坏何意,他相信他们能把何意安全送回家。 孙佳伟只是叫高迩出来散散心,上午一直憋在卧室补作业,下午出来放风,没想到在街上看见何意,大半个月不见甚是怀念,忍不住喊了两声,本来没期望何意能听到,毕竟街上各种声音混杂,小孩哭闹,大人说笑,小贩的叫卖声,最大的还是拖拉机上音响放出来为秧歌队伴奏的音乐。 没想到何意顺着喊声看过来了,激动的孙佳伟一边招手一边拍打身旁的高迩。 高迩躲开一点:“我不是鼓,不奏乐。” 孙佳伟正看着何意,压根没留意好兄弟:“你说啥?我没听清楚。” 不管高迩会不会重复第二遍,扭过头看街道对面:“二哥,意姐她爸一直看着咱们,怎么办?” 孙佳伟对上何华警告的目光,不知所措,摇摆的手收回到一半又伸到空中猛地招摇,要给何叔叔留下好印象。 高迩看着兄弟犯傻不明所以:“你经常吃意姐家的包子,已经见过何叔,这会为什么紧张?” 孙佳伟面带假笑不自然转向高迩,何叔还在对面看着他,他该怎么表现? “肯定不一样啊,在意姐家早餐店我是顾客,何叔是老板,但是现在呢?我是学渣,何叔是学霸家长,学渣叫学霸去玩去不务正业,学霸家长怎么可能会愿意放人?” 孙佳伟脑补一出何华不想放人,碍于面子又不得不放人的戏码,可把自己煎熬坏了。 高迩翻白眼:“电视剧看多了吧,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跟意姐要去私奔呢。” 冲孙佳伟后脑勺拍一巴掌:“倒倒脑子里的水,清醒一下,不用谢!” “你打我还想我跟你道谢?没睡醒吧?”孙佳伟反击,再次看向对面时,何叔已经不见踪影。 何意跨过人群走到亭子里:“孙佳伟你看什么呢?我已经过来了,不用再看对街。” 孙佳伟直言:“别自作多情我并没有在看你,刚才你爸一直在看我跟二哥。” 为了增强说服力,拐高迩一下:“你说是不是?” 高迩随意说道:“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看对面街道。” 孙佳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敢说自己没有看对面?明明刚才他两的头冲着同一个方向的! 他眼神看对面,高迩不看对面还能看向哪里? 何意一点不关心他两目光终点所到达的地方,给孙佳伟说到:“我爸看着你们大概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跟你们汇合,我爸另一层含义是结束之后你们得送我回家。” 高迩:“不用何叔特意交代,顺路的事儿。” 三人离开亭子,顺着社火团队的方向去了文化城,每个村镇的社火队在文化城表演节目之后相继出城,一天的社火进入尾声。 站在文化城二楼,三人趴在石栏上朝下看。 “毛驴做的好好看!”站在毛驴里面的人画着毫不讲究美感的妆容,粉色占据大片脸蛋,额头确实鲜草绿,很容易激发快乐。 扭秧歌的阿姨穿着正红色套装,手持鲜绿色花扇。 红配绿是小县城社火特有的元素,也是家乡元宵节的标志,哪怕十几年之后,精致的各种妆发席卷家乡,元宵节的妆发依旧是红绿为主色调。 何意衷心道一句:“真好看!真快乐!” 高迩却觉得没意思,元宵节除了人挤人剩下的只有喧闹,要不是孙佳伟硬让他陪他散心凑热闹,他宁可睡一天也不愿意凑人头。 孙佳伟爱热闹,人越多越热闹他越高兴,不停的跟何意聊社火表演,哪个镇子的表演最有意思,哪个最无聊,点评的头头是道。 “临山镇的社火队最厉害,节目很吸引眼球。” 高迩撇孙佳伟一眼:“你知道临山镇是哪里吗?” 孙佳伟实诚说道:“我关注一个小乡镇干啥?” 何意补充:“你同桌杨瑞老家就在临山镇。” 孙佳伟狗腿地改口:“不愧是社火表演第一名的镇子,临山镇简直人杰地灵,我同桌学习一级棒。” 下巴搭在石柱上:“也不知道我同桌这会干啥呢,是在狂补作业还是跟咱们一样混迹在人群中看社火。” 何意:“我有点想杨瑞了,希望明天在宿舍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她。” 孙佳伟跟一句:“希望明天见到的第一个同学是我同桌。” 高迩递给他一瓶水:“你明天不跟我一起去学校报道吗?” “你说的废话,咱俩肯定一起去啊。” “哦~那你怕要失望了。” 孙佳伟一时没反应过来:“失望?我失望什么?”拧开瓶盖猛喝一口,说太多话嗓子早干透了,这瓶水像及时雨。 何意怀疑孙佳伟是不是把脑子丢在社火表演队里了,怎么这么笨?“高迩意思是你明天要跟他一起报道,第一个见着的同学是杨瑞的希望要破灭了。” 孙佳伟秀逗:“我同桌跟二哥不冲突?怎么会失望?”还没有反应过来。 何意想把孙佳伟脑子掰开看看里面的内容物是不是一坨浆糊:“你第一个看见的同学肯定是高迩,第二个看见的可能是杨瑞!”解释得何意有些暴躁。 “哦~哦~哦!我才反应过来。”孙佳伟:“高迩是我好兄弟不是同学。”在他划分的人际圈里,兄弟比同学亲近得多,同学跟兄弟没有可比性。 何意没要高迩递过来的水瓶:“太凉了,我喝不了,你喝。” “咱们去吃拉面,前面转角处就有一家拉面馆。”正月里的风比春风狠辣,冻得人直哆嗦。 “买水的时候发现的?” 高迩走在最前面,孙佳伟跟何意跟在后面,何意问孙佳伟:“你们眼神挺好的,街上那么多人都能看见我。” 高迩喊:“孙佳伟…你要吃什么面?牛肉面还是干拌面?” 催的急,孙佳伟来不及回答何意:“干拌牛肉面加面,再来一碗拉面汤。” 高迩又问:“何意你吃什么?” “韭叶儿,汤的,加鸡蛋。” 跟室外相比,拉面馆里简直算春天,完全可以脱掉棉服。 拉面上桌,何意先喝一口汤,嗯~,就是这个味儿,是记忆力老家拉面的味道,真香,她能吃三大碗顺道喝完所有汤。 一个鸡蛋五毛,小菜五毛,孙佳伟加面的牛肉干拌面只要五块,汤面三块五,高迩跟何意吃得汤面。 何意是韭叶儿,高迩是毛细,一样的价格。 浑身暖洋洋,高迩结账,何意不仅感叹:物价没有飙升的时代幸福感满满,三个人饱吃一顿只花费十三块。 十多年后,拉面不再细分韭叶儿毛细还是二细,统统叫做拉面,一碗八块,一份小菜两块。 何意口袋里有钱,想把自己那份给高迩,没给出去。 高迩不接:“这顿算我请你们的,以后你们请我。” 回家路上,孙佳伟突兀地抱怨:“寒假作业太多了!呜呜~我写不完了。”一边哭诉一边偷看身旁人的反应。 高迩不要太了解孙佳伟,并不搭腔。 何意随口说:“不用写得很认真,反正老师不会挨个检查,胡编乱造写满空白处就好。” 初中第一个假期,孙佳伟没有经验,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寒假作业,一听可以胡编乱造,马上接受老油子何意的意见。 “意姐!从今天起,你何意就是我孙佳伟的神!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关键时刻你可是救了我的命。” 何意被肉麻的不行:“别恶心人,好好说话,别搀着我。”她还年轻不到需要人搀扶的年纪。 到家门口,何意道谢:“谢谢同桌请客,我下次一定请你!” 剩下的路只有孙佳伟跟高迩一道走,孙佳伟找到糊弄老师的秘籍心里贼高兴,不知怎么想起何意的问题。 “哥,你是怎么在人山人海中发现我意姐的?” 高迩:“我并没有瞎。” 孙佳伟:我瞎了? 好像没有吧? 坐在最后一排,他也能看到黑板上的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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