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付念寒立在会议室，神色冷漠地看着付晏。 眼眸微动，对上桑渺的目光，他的脸色稍缓下来，朝她唤道：“渺渺，你过来。” 桑渺快步走向门口。 秘书有些尴尬地看看她，转而立刻向会议室里的男人道歉：“对不起付总，我没拦住。” 男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面上半点恼怒之意，含笑道：“你都多久没过来了？” 付念寒没理会，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问：“没事吧？” 她摇头，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说道：“我要走了。” 该说的话也已说完，没必要再待下去听付晏对她的不赞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听见。 “你们慢聊。”桑渺维持该有的礼节，向付晏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了那间会议室。 她听见秘书在背后语带为难地询问：“付总，现在要去叫回来吗？” 一阵脚步声利落地跟了过来，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他整个儿揽住，耳边传来一道不明情绪的嗓音：“一起走。” 桑渺似乎听到两侧办公桌的窃窃私语，她感觉到从两边投来的目光纷纷落在她和他身上。 不待她转头，他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带她走出了办公楼层。 电梯正在缓慢地下降中。 行到中途，稍作停顿，如潮水般哗啦啦进来一批人，迅速地占满整个电梯。 其中有人认出他，热情地招呼了他一声。 八卦的目光在他和他身边的女孩子身上流转。 老板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家公司，身边还跟着个漂亮的女生，小道消息很快在各个小群里流传开来。 桑渺察觉到电梯里的人对她时不时投来的注目不太习惯，想挣开他的手站边上些，他却旁若无人，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好在没一分钟，电梯顺顺当当地停在一楼。 走出办公园区，他松开了她的手，脚步也缓下来。 “怎么不和我说？”付念寒扭头看她，似是料到她不会回答，他接着说下去，“以后他再来找你，你不用听他的话，不必理他。” 她依旧闷不吭声，微垂着脑袋向前慢吞吞地走，浑身上下像是竖起来一身带着满满防备和拒绝的刺，把人逼退到很远。 付念寒得不到回应，不平的心头也渐渐烦闷起来。 他一把拉住了她，追问道：“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桑渺微微愣住，抬头看向他的同时，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付念寒的眉眼闪过一丝失望，他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两人就这么站在马路边，头顶是炽热的大太阳，烈日炎炎照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 桑渺被他挡在檐下，整个儿落在阴影里。 “那你是怎么想的？”他强忍怒气，又问。 桑渺仍是那副消极对待的模样，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她也渐渐心生烦意。 “我没什么想法，以后也没见面的机会了。”她敷衍道，说完便想挣开他向前走，无奈他纹丝不动，像一堵墙挡在她身前。 “大热天的，你有话回去再说。”她推推他。 他后退了一步，松开她的手。 桑渺趁机抽回手，径自向地铁站走去，才走出去几步路，身后忽的传来他的声音：“桑渺。” 她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张望。 他离她几步之远，刺眼的日光照射过来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你‘独立’得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提了提嘴角，“每次遇到事，你只想着自己解决，仿佛从来没有想过要求助于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我。” 桑渺抿了抿唇，视线转向了一边。 整条马路，远远望去似乎只有他们俩一前一后站着，鲜少有车辆和行人经过，偶有一辆黑色的私家轿车驶过，带来一阵热风吹得人心烦气闷。 “我有时候在想，我这个男朋友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轻扯嘴角，敷衍地扯出一个笑。 桑渺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沉默片刻，她开了口：“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说了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付念寒有些急切地走上前，问道：“为什么不能？我爷爷喜欢你，我妈喜欢你这就够了。我们在一起不需要他的同意。” 桑渺轻笑了下，但没辩驳他。 “我是说真的。”他强调道。 他握住她的手，不肯再放开，“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只要他同意，我爸就不会再说什么。我爷爷上次还问我你喜欢吃什么菜，等你来了让阿姨给你做。” 桑渺淡淡地说：“以后再说吧。” 他不明白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其实是她。 她过不去那道名为差距的鸿沟，自尊和自卑同时在拉扯她，时刻提醒她，她和付念寒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而这一点，他不会明白，也明白不了。 他盯着她的脸，良久缓缓地松开。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和我一直在一起？是不是只要有点阻扰，你就会立刻和我分手。” 他听见了。 她想说不是，那只是她逞口舌之快，临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 他露出失望的眼神，不再看她，径自越过她走向地铁站。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踏进地铁，回到学校。 桑渺回学校后先去杨绍那儿把电脑拿了回来。 杨绍帮她恢复得差不多，这段时间勉强用用还成，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发病崩了。 她把电脑拿回宿舍，趁着还能将就用就用用，至于付念寒的那一台，她没还回去。 桑渺默默地叹口气。 他正气头上，她如果这时候把电脑还回去，那他们俩今天就得崩。 明天A大的八卦新闻大概就是她桑渺不知好歹被付念寒怒甩！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贝熙，问道：“你说说我要不要把他的电脑还回去？上次我说要还付念寒不太高兴，但我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还不太好。” 贝熙停下看剧的电脑，回头认真思考起来，“他不高兴是觉得你对他太见外吧？一台电脑对你我来说很贵重，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不过我懂你啦，换作是我，我也想赶紧还回去，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桑渺嗯嗯点头，表示很在理。 “你也要把握这个度。大不了你就先收着，以后再说呗。小男生嘛，不高兴了得适当哄哄。”贝熙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和她说，“对了，明天上午体育馆有你家那位的篮球赛，你会去看的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人脉广泛啊贝熙同学。”她打趣道，“几点啊？没什么事我过去随便看看。” 贝熙见她那矜持样，懒得打趣回去，发给她时间和场次 桑渺暗自盘算着看完篮球赛，找他再聊聊，把白天的事解释清楚。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桑渺最后还是没能去看篮球赛。 她先前拜托找兼职的师兄，临时帮她找到了一份活儿，接待一个国外过来的旅行团，报酬蛮高的，她犹豫十分钟答应了师兄。 第二天，桑渺起了个大早去机场接国外旅行团的游客。 十几号人外国游客，除了她这个接待陪同翻译，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导游大哥，一路上嘚啵得唠个不停，还不带喘气。 反观桑渺平时不运动，要体力的时候有些开始拖后腿了，身强体壮的游客结伴去爬山，一步跨得有她三步那么大。 她还不能落下太远，半群人等她陪同翻译，她咬咬牙，紧跟其后。 这一天特种兵旅游陪同下来，桑渺累得气喘吁吁，头重脚重，坐在酒店的餐厅里脑袋开始犯晕想吐。 斜挎包里的手机一连震动好几回，她一直没时间去看，直到把人送上酒店，她才松了口气。 导游大哥见她脸色不佳，说先开车送她回学校。 桑渺也不逞强，连连和人道谢。 就是没想到，走只是还会在门口碰见桑学兴的那位小情人黄芯。 “小桑啊，你这是在打工？” 黄芯喊住了她，她早就看见桑渺和一群老外进酒店，看了半天她才意识到桑学兴这女儿原来是在打工。 黄芯这人有学霸滤镜，尽管桑渺对她反应冷淡，她对桑渺的印象却是很好。 “你爸爸知道吗？”她笑着问。 桑渺愣了愣，随即有些好笑。 难道这人还不知道她和桑学兴的关系连陌路人还不如吗？ 桑渺本不想理会，但瞥见她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心他老婆找上门来，那位可不是吃素的。” 黄芯的脸色微变，笑容逐渐变得勉强。 桑渺暗自摇摇头，既然当人情妇，这点后果总能接受得了，她没再说话，赶紧赶慢地走下楼梯。 车停在酒店旁的一个停车场，导游大哥正倚在车旁抽烟。 旁边好像是一条夜市排挡，整条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离得最近的是一个烧烤推车摊，浓重的油烟味顺着夜灯飘过来，桑渺皱了皱眉，喉咙里瞬间泛上来一股恶心。 转头的那一瞬，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大排档，她似乎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桑渺捂住鼻子，耐心地又看过去，她确定没看错。 那一桌有男有女，有说有笑地在喝酒聊天，有几个男的穿着球衣，她估摸着是白天的篮球赛赢了的庆功宴。 他低着头，好像是在摆弄手机，左边的男生同他说了什么，他拿起手边的酒杯和人碰了碰。 “小桑，走了！”导游大哥抽完烟，站在车旁喊她。 桑渺的视线划过与他隔了一个座位的蔡诗君，立刻收回视线，快步向导游大哥的车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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