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和周父坐同一辆车,一起到了公司。 以前她都是坐周雅的车,周雅自己开车,她坐在副驾驶,两人时不时聊两句。 温以有些时候没睡够,坐在车里打瞌睡,周雅遇到时间比较长的红灯,就解下安全带,从后座拿来毛毯为她盖上,很温柔地叫她睡一会儿,还有大概半小时的车程。 今天她和周父一起坐在车后排,周父用平板在看工作讯息,她坐在旁边打瞌睡,困得不行却又不敢睡,强撑着睁大眼睛。 等她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周父带着她坐电梯到二十楼,一层楼全是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在走廊最中间,旁边是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 周父指着那房间让她去自己办公室休息会儿,要不了多久过来开个会,专门为她组织的会议。 温以走进办公室,里面零零乱乱地放了一堆东西,桌上堆满了文件,饮水机旁边放着好几个用空了的水桶,地板上不少灰尘,看样子刚重新装修完,零零碎碎散布着用剩下的材料。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刺鼻,她一进来第一时间打开窗户通风,大片大片冷空气灌进来,带走了难闻的气味,却也让房间里的人温度陡然下降不少。 沙发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温以站不了多久,得坐着休息。 她翻翻找找翻出把塑料凳子,坐在靠窗近的地方,周父让她等一会儿,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么坐着等。 她早饭没有吃很多,只喝了粥,周父给她剥了一个鸡蛋,本来是好心,她也没办法,只能吃下。 以前没觉得鸡蛋有什么不好,现在怀孕她再闻到鸡蛋的味道就有些受不了了,腥味很大。 强忍着咽下去,那种隐约的不适感就从鼻腔坠到胃部,像是卡在嗓子眼里的鱼刺,不上不下的。 她坐了一会儿,胃里还是难受,实在难受,起身出去找洗手间。 路上她遇到了不少人,有些生面孔,也有些以前见过,目光不是很友善,看着凶巴巴的。 她其实知道原因。 他们的小周总刚走没多久,她这个冒牌货就顶替了上来,没有能力没有本事,全凭运气上位。 他们总是将她和周雅进行比较,她什么都不如周雅,没有那么优秀,没有那么自信大方,没有那么会做人,甚至什么都不会,根本就配不上现在的位置。 她躲着周围众人的目光,自惭形愧一般钻进洗手间。 她第一时间躲进隔间,恶心感依旧粘附在胃部,但只有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折腾半天,她按下冲水按钮,坐在马桶盖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洗手间里充满祛味熏香的淡香味,灯光很足,没有一丝潮湿阴冷的感觉,特别光鲜亮丽。 她低头看了眼肚子,现在穿着外套看不太清楚,但如果把外套拉链拉开,就能很明显地看到隆起的幅度。 她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肚子,好像还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目光大多不在她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宝宝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抚摸,也动了动,轻轻碰碰她的手。 她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隔间里笑,手贴着腹部,笑得掉眼泪。 她好像真脸皮挺厚的,外面那么多讨厌她的人,她可以很无所谓地接受他们厌恶的目光,还能一个人坐在这里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现在难受得要命,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腰也酸,前几天受了凉,本来那天晚上见血上医院医生给开了药,但昨天晚上她直接去的周家,没一起带过去,已经欠下了两次药没有喝。 虽然只是普通的感冒,头疼和低烧也已经习惯了。 但是某些瞬间,在一阵头晕之后她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的狼狈,一开始会自怨自艾,然后渐渐变得麻木。 这个孩子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希望,难过的时候她不敢想别的事情,一想就要哭,只敢想宝宝出生以后,他们生活在一起,她看着宝宝长大,日子平平静静的,不再像现在和过去那样困难。 她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小小的自己,没有弟弟,要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她。 每到这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弟弟没有出生,父母只有她这一个小孩,会不会对她好一点,会不会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当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的父母是一定要一个男孩的,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们没有生出男孩,就好像人生不完整,甚至抱憾终生。 她和她的父母不一样,她不偏心。 - 温以在洗手间里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吐出点什么来,只擦干净眼泪走出来,捧着凉水洗了洗脸,然后慢吞吞地回到办公室。 一路上遇到的人还是用仇视厌恶的目光瞧着她,她没有搭理,假装看不到。 就像她对最近网上出现的那些舆论,她并不是完全不看网络,又不是原始野人。 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关于周雅还有乔羽,还有她自己,每次她看到那些文章写到自己,稍微看一点点就不敢继续往下看。 没有人喜欢她,不管是写文章的小编还是跟在下面的评论,所有人一边倒地站在周雅,或者说是所谓的支持周雅的那一方。 没有人支持她,她不想看这些会叫人感到难过的东西。 她现在不怎么上网,手机只用来与人联系,这样好歹能好受一点,眼不见心不烦,她还可以骗骗自己,假装没这种事情的存在。 她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其实应该做点什么,如果是聪明一点的人,现在就该做点可以表现自己的事情,比如收拾收拾屋子,或者装模做样地看点东西。 桌上放了企业管理相关的书,她翻着看了看,看不懂,也没什么兴趣。 昨晚她睡得不好,早上起得又早,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坐着发呆差点睡着,还好窗户一直开着,冷风直直吹到她头顶上,应该会搞得感冒更厉害。 但是屋子里味道太大,她不知道装修的材料怎么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宝宝造成不好的影响。 风把她吹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打瞌睡,只是没睡着,周父敲门进来的时候,带着秘书还是助理,两个人站在门口,正好看着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周父脸色不好看,助理对她则是掩不住地失望,仿佛网上那些对她不看好的舆论已然应验,温以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虽然好像确实如此,她做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就算有那么多人骂她,她也只能受着。 周父清了清嗓子,她被惊醒,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急忙站起身。 “走吧。”周父没骂她,朝她招招手,“来开会。” 她跟着他们去了会议室。 这层楼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室,装修得很豪华,这是温以第一次来,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长长的一张长桌,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周父坐到第一的位置,还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所有人都看着她,目光带着试探与考究,还算和善,至少在周父面前表现得还算和善。 整个会议室平均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左右,还有不少看着有六十来岁了,胡须花白,穿着黑西装,很严肃很有气质的样子。 周父和她应该是最后进来的两个人,助理抱着电脑站在旁边,周父等她坐下以后就开始慢慢给她介绍人。 就像过年的时候牵着自己的小孩对着一些完全不认识的亲戚,说这个是你张叔叔,这个是你王叔叔,还有李阿姨,陈伯伯。 温以一个没记住,只一味地笑,笑得温顺乖巧,至少不会惹人生厌。 她表现得谦恭有礼,一时间倒是没人对她怎么样,介绍到自己也只是微微地笑着点点头,非常标准的商业微笑。 一一介绍完以后,周父椅子一转,往后对着整堵墙一样大的液晶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字,温以有点低度近视,一直没配眼镜,离得不近不远的,看得有点费力。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字都看得懂,组合在一起却读不懂其中的含义了。 周父一开始没讲话,站在旁边的助理替他讲的,温以也听不懂,就只能假装认真听并且有点懂有点不懂,时不时看看助理,时不时看看屏幕。 过了一会儿助理讲完了,鞠躬退到一边,周父直了直腰,也没站起来,就坐着讲的。 一开始温以还听不懂他讲的什么,只听到他说什么子公司上市,还有产权什么什么的,全是她没听说过的字眼。 周父说了有一会儿,忽然低头看着她,就像上学时老师说到成绩最差的学生,眼神不是很友善,带着点名道姓的刺人。 温以一下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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