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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的暗恋日记2：

今天的开心超标。

他叫沈清越。

他喜欢喝橘子汽水，喝水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会扣在水珠弥漫的蓝色商标上，仰头锋利喉结滚动，会散漫地隔着过道扔进垃圾桶。

沈栀在体育课偷偷买了同款饮料，又酸又甜，咕噜气泡在嘴里炸开，喝完后她会小小地开心一阵子。

他穿校服会松开最上面两颗纽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白皙锁骨，头发也没有严格按照校规剪成寸头，但也很短，属于擦着踩线那种。

他会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到名时，笔直地站起答题，偶尔也会故意两指并拢，喊句收到，每当这时候，沈栀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跟其他同学一起，把目光投向他。

他学习成绩很好，总是年级第一，压第二名整整二十分，生物考得最好，沈栀听其他女生提及他，满满艳羡语气，感叹他生物竞赛又赢了特等奖。

他在班里人气很高，或许不止是七班，整个高二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沈栀趁着下课打水，路过他座位的窗边，其他班的女生会互相打趣着看他，会在他旁边故意提高音量。

关于他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比如他家境很好，他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南城最大商场就是他家公司旗下。

他性格并不算很好，但在班里女生打着问题借口和他相处时，也会耐心解答，沈栀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打过多少次气，但最终都没能鼓起勇气。

并非不想接近，毕竟自开学至今，沈栀都没能和他搭上话，可她担心离男生太近，喜欢会被她的眼睛泄露。

*

“沈栀，都下课了你还这么积极啊？”同桌的男生陈越问她。

他戴着黑框眼镜，第一次月考后，他排名十五，在她前面一名。

二中的位置都是按成绩排，每月会换一次，不局限男女同桌，但沈清越是例外，许是班主任对成绩优异学生的优待，又或许他太高，坐前排会挡到后排同学，他一直坐在开学前那个位置。

沈栀意识到四面体辅助线上，首字母多了个大写的“S”，指尖的黑笔停顿，她轻轻划掉，像是能掩盖住她的秘密。

“我怕跟不上进度。”而且她喜欢的人那么优秀，她想再靠近一点，即使在同张成绩单上，两人距离差不多一人在前，一人在最后。

“你这次进步很大啊，下个月我们就同桌不了了。”陈越似乎有些感叹，“这次月考成绩已经贴出来了，你要去看吗？”

沈栀抬头看向讲台，那里挤满了学生，时不时有关于成绩的议论声。

他不在那里。她从那堆黑白相间的校服里，没有找到沈清越的背影。

但她看到了略微熟悉的身影。

很高，但比沈清越要壮一些。

——沈清越的同桌，也是他要好的朋友之一。

他们放学总会一块走，沈栀在操场见过他和沈清越打篮球。

他会顺便帮沈清越看成绩吧。

沈栀在心里叹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或许有些失落。

“不去了，”沈栀摇头，轻声道：“你能告诉我多少分吗？”

陈越报了个分数，比上次高了十分。

进步名次也不会很大。沈栀稍微估算了下，她和沈清越的排名又近了一步。

这个发现带来的喜悦，如同雨后甘霖般，瞬间浇灭了她内心那点涩然。

“这么开心啊，那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沈栀收回视线，同桌陈越却故作神秘，拉长了语调。

“就是······”他摸了把下巴，在她追问下才道：“你作文上范文墙了。”

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沈栀拉开凳子走向讲台。

范文墙在讲台右侧，正楷红字的白板墙上，试卷被圆形磁铁吸着，旁边还粘贴着关于学校内其他活动的通知。

这会同学散去很多，沈栀目光掠过花花绿绿图样，她愣住。

与她试卷相邻的，是男生龙飞凤舞字迹的作文。

沈清越的字并不算特别好看，但也不潦草。

他写字似乎有个习惯，带钩部分下笔更重，有些偏旁会连笔。

她垂在校裤一侧的手指，慢慢地勾勒着，指尖触到一道凸起，连起来部分磕绊。

沈栀余光瞥见旁边站着的女生离开，她悄悄地笑了，有种隐秘的欢喜。

上课铃响起。

沈栀甚至来不及看老师评语。

“哟，沈哥榜上有名啊。”身后男音稍沙哑，却很耳熟。

像是有人在她身后站定。

柠檬的清新气息离她很近，沈栀脖子僵住，心像被细线拉扯着抬高。

心跳声渐渐失去规律，叫嚣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

不知道有没有脸红，但沈栀明显感觉耳朵后面热了起来。

零碎议论声在此刻消失不见，钻进她耳里的，仅有那个开学前听过的嗓音。

“嗯。”淡淡地，蛮不在乎的语气。

沈栀低着头，瞥见男生宽阔肩膀以及衣领上黑色纹路，他们挨得其实也不算特别近，中间还能再站个人。

*

二零一六年的九月十九号，是个值得庆祝的一天。

沈栀从书桌上醒来，她揉了下眼睛，摆放的闹钟赫然显出凌晨一点半。

臂弯下枕的习题册有些褶皱，白皙的手臂上也泛着红，沈栀想，已经这么晚了啊。

房间门没关紧，昏黄光线通过细缝泄入。

客厅沙发上，孟女士仰着头，像是在和人吵架。

他们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在寂静黑夜中显得尤其明显。

“我又在闹什么？”话语里是磅礴怒气：“你来解释下，哪个同事半夜会闲着没事发信息给你？”

“整天疑神疑鬼，不想跟你吵这些。”对面的沈父看不清神情，沈栀只能看见沈父手上动作。

“下班了还要工作，你觉得我会信？”

“不然靠你那些破画赚钱，女儿读书费用你出得起吗？”

“有本事你把女儿带走自己养。”

如同利刃般，一下子扎向沈栀。

他们后来还吵了什么，沈栀已经不太记得，只是孟女士最后替她关门那会，她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哭泣着。

不断有温热液体滑落，脸侧她的枕巾湿润。

今天，并不值得纪念。沈栀难过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