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力安奴看着热闹的室内场景,有些迟疑地微微蹙着眉头,“游戏……厅?” “是啊是啊,很好玩的!”菊丸英二绕到她身后,用手抵在她后背,微微用力朝里推去,“进去看看啦!” 加力安奴不置可否,但身体还是从善如流地踏进了这个活跃的有点过分的场所。 今天正好是放假,又是年轻人喜爱的节日,虽然人没多到拥挤的地步,也足够嘈杂了。 为了激起游玩者的情绪,整个店里的音响都在播放激烈的音乐,菊丸英二拍了拍加力安奴,嘴巴张合着似乎在说什么。 但即使是加力安奴,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听清楚。 她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抬起手指在耳廓上轻点了两下。 身侧迟疑了两秒,随后缓慢地凑近了她的脸侧,因为紧张而吞咽的声音一下子清晰可闻,加力安奴垂下视线,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 “射击游戏,玩吗?”少年的声音还有一些小得意,“我的命中率很高哦。” “是吗?”加力安奴的胸腔在强烈的鼓点下震动着,她朝正好空出的机器看去,屏幕上正显示着前人惨不忍睹的分数。 她率先一步走过去,从菊丸英二手中的小框里拿出几枚游戏币,激活了新一局。 “比赛吗姐姐?”菊丸英二的眼睛闪着光,拿起射击用的游戏枪做出上膛的动作,屏幕立刻亮起了一号的角色信息。 加力安奴在这样的画面中嘴角轻轻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菊丸英二,随即意义不明地发出一声哼笑。 “行啊。” “咔哒——”玩具枪在加力安奴手里上膛,动作比拿筷子还要轻松自如。 这台游戏机的玩具枪做的很有手感,甚至可以说有些沉重。当游戏开始的一刹那,加力安奴端起手臂,平稳的像是在胳膊和胸腔之间有一个隐形的支架。 初期的各种固定靶毫无难度,两人都是满分过关。 而当游戏难度渐渐升级,两个人还站在游戏机前稳定击中目标时,闲逛的一些客人就开始朝这里聚集了。 “哇——”有人在加力安奴背后发出惊叹声。 越到后期分数越高,屏幕上的得分渐渐朝着店内的最高分狂飙。 和加力安奴不同,菊丸英二得益于自己超强的动态视力,得分不低,可射击毕竟不是网球,他并不能保证极高的准确率。 两人之间渐渐拉大了比分。 似乎已经是加力安奴的胜利了,但菊丸英二的眼神仍然很认真,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 其实这只是一个没有赌注的小比赛罢了。 可惜这场比赛最终没能正式分出胜负。 一切终止在一声没能淹没在杂音中的“咔嚓——”。 几乎是条件反射,加力安奴骤然偏了偏头,将脸侧向一个从身后拍不到细节的角度。这时候屏幕上的靶子出现速度已经很快了,在她停手的几秒,机器反复响起了‘ss’的播报。 围观的人比当事人还可惜地哀叫了一声,加力安奴毫不理会,她的视线转向人群,立刻锁定了一个举着手机的男生。 只一眼她就可以断定这是个普通人,对方甚至在和她对视上的时候,露出了少年特有的惶恐和迷茫。 “姐姐?”菊丸英二跟着停下游戏,追随着加力安奴的视线,不解地打量着那个陌生人。 “删掉。”加力安奴冰冷的声音传进陌生男生的耳朵里,对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被这样凌厉的表情骇到了。 周围的人发现没有热闹可以看了,渐渐开始散去,也有些人似乎发现了更刺激的热闹可以看,停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加力安奴没有去管那些人,只是盯着眼前的陌生男生,像是下最后通牒一样,“刚刚的照片,现在删掉。” 菊丸英二立刻理解发生了什么,他皱起眉头,总是被女生们认为可爱的脸上展露出清晰的怒气。 他看了加力安奴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由对方来处理。 男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倒不是说他有什么野性的直觉能发现加力安奴的危险,毕竟加力安奴还在人群中。 但一个社会人冰冷的斥责已经足够打破一个高中生的防线,男生有些结巴地道着歉,飞速调出刚刚拍摄的视频和照片,当着加力安奴的面删除,“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确定那些照片被彻底删除以后,加力安奴才有空缓和口气。她打量着这个面露怯弱的男生,没再说什么重话。 “别再这么做。”平淡的语气已经足以和刚刚形成巨大的反差,男生猛然松懈下来,弯腰鞠了个躬,快速地离开了游戏厅。 没了热闹看,本就偏僻的角落勉强可以算是只有她和菊丸英二两个人了。 “抱歉英二。”她回头看了眼屏幕,菊丸英二的分数也很高,似乎是发挥的还算不错,被迫终止的确有些可惜,“影响你的成绩了。” 她的分数并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对她本人来说那只是数字罢了,甚至比不上靶场里的一发子弹。 但菊丸英二更是没在乎那些分数,他只是有些懊恼地看着加力安奴,自我反思着,“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让你来这么多人的地方……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私自拍照的情况。” 毕竟加力安奴她…… 万一因为这个遇到什么危险,那他一定会愧疚到死。 回应他自我反省的还是熟悉的痛楚。 “啊痛——”菊丸英二下意识用双手捂住头顶被劈了一手刀的地方,眼睛睁圆,像是一只震惊的猫。 “那只是以防万一,别想太多。”加力安奴慢条斯理地拽了拽因为动作而有些皱褶的大衣,“否则我和吸血鬼有什么区别,只能活在黑暗里。” “啊……”菊丸英二似懂非懂地发出一个音节。 “还有一筐游戏币,玩什么?” 本来低落的情绪被加力安奴迅速调整过来,菊丸英二看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占地最多的设施上。 “抓娃娃吧!” 随后事实证明,即使被训练的很优秀,也不代表能在游戏厅吞金兽里抢夺到一个小玩偶。 加力安奴站在一个娃娃机边上陷入了难得的沉思。 “哇啊——”另一个娃娃机上的菊丸英二发出一声悲鸣,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硬币换来的娃娃在边缘弹跳了两下,重新栽进娃娃堆里去了。 “呜……明明以前还能抓到一两个的。”少年沮丧地趴在玻璃边,想着好友们不知道从哪搜集来的,所谓‘抓到娃娃送给女生很帅气’的言论,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压根很难实现。 而看着他的表情,加力安奴心情有了一丝明朗。 她朝着前台走去,留下菊丸英二疑惑的站在原地。 在他的注视下,加力安奴不知道交流了什么,抱起一只半人高的玩具兔子朝他走过来。 “给你。”毛绒绒的玩偶被丢进菊丸英二的怀里,他勉强把头从兔子耳朵中间露出来,丝毫没能理解事情的发展。 “姐姐?” 一个疑惑的呼唤就足以让加力安奴明白他的问题,她侧过身体,让菊丸英二能看见前台上明晃晃的大字。 “每台游戏机记录前三名可以领取奖品?” 加力安奴点点头,刚刚的射击游戏虽然没能继续下去,但她之前看了一眼总分榜,自己的分数应该是超过了原来的榜三。 菊丸英二抱着玩偶有些郁闷,似乎自己准备的计划都没能成功。 他越过玩偶,看着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加力安奴。 加力安奴上下打量了一下抱着大玩偶的菊丸英二,莫名觉得这样的形象也挺合适。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隐约的笑容,一闪即逝。 “走吧。”加力安奴伸出手,以一种暧昧的抚摸从玩偶的耳后滑到下巴,最后轻点了一下塑料的鼻尖,然后才朝着游戏厅外走去。 停在原地的菊丸英二一时失语,他低头看看玩偶,被加力安奴抚摸过的地方,凌乱的短毛变得顺滑,显露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不知怎么的,一股热意从耳后蔓延开,将他的面颊熏染成红色。 “姐、姐姐!等等我!” 好一会他才忍住那股情绪,虽然脸上还有些发热,他依然抱紧了大玩偶,朝着加力安奴追过去。 似乎与加力安奴的相处总会让他忘记时间,菊丸英二惊讶地透过商场的玻璃看见外面逐渐昏黄的天色,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入冬后的天总是黑得很快,意识到今天的分别正在逐渐到来,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情绪又有些紧绷。 他反复嘟囔了几遍腹稿,又用洗手台的水泼湿了面颊,冰冷的水让他嘶了一声,瞬间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 做好了心理准备,菊丸英二转身朝外走去。 加力安奴正依靠着商场的柱子,视线似乎在追随着什么。 菊丸英二有些好奇地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 年长一些的女孩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的弟弟讲述着电视里的刺激剧情,还不时伴随着动作,小男孩两眼闪光,崇拜地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懂的姐姐。 稀疏平常的生活。 菊丸英二没再继续看,他扬起声音,朝加力安奴挥了挥手,“姐姐。” 加力安奴顿了一下,才直起身体,看菊丸英二朝她跑过去。 一般情况下,加力安奴只是会沉默着看菊丸英二朝她走来,可此刻,她似乎沉思了一下,在菊丸英二走近之后,轻轻说了一声. “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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