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阿瑶他爹去附近镇上买八棱麻，剩下三个大人春春爹娘还有阿瑶娘在屋内练针。 李涤流和冯若先到隔壁院中去看阿瑶，阿瑶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她见李涤流来到窗前，握住李涤流的手指，小声道“哥哥，不用给我敷药。我想早点站起来。” 李涤流握住阿瑶的手，温声道“我知道，阿瑶是不想阿爹阿娘一直担心。但是阿瑶，你硬生生忍着痛阿爹阿娘还是会心疼，所以今晚乖乖用药好不好？” 听见李涤流这么说，阿瑶乖乖的点头。 过了一会，平乐醒来后也来了这边院子。阿瑶娘看大家都过来了，便收起了针，去灶房准备中午的饭食。 饭食刚在院中摆好，阿瑶娘就看见阿瑶爹愁容满面的进屋。 她走上前问道“怎么了？药呢？” 阿瑶爹从怀中取出一个没什么厚度的药包，阿瑶娘接过去感受到手上几乎不存在的重量“怎么这么少？这哪够阿瑶用？” “药铺伙计说今年他们没收多少八棱麻。” “那你别的地方问过没？” “问了，远近的镇子都去了一趟，只找到这一点。” 院子不大，阿瑶爹娘的声音李涤流他们听的一清二楚，李涤流想了想道“昨日进村时我见有村边有一河道。河道边通常长有金青矛，此草勉强能做八棱麻用，一会我去河道边采些，最近定然够用了。” 春春娘道“一会我们同您一起去。” 李涤流摆手“不必，你们专心练针吧，金青矛并不难寻。” 春春小跑过来，自告奋勇道“阿娘，我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 春春娘看了眼春春，问李涤流“春春能帮上忙吗？” 李涤流笑着看向春春“能的，一会我带着他去。” 春春娘得了话，嘱咐春春“一会跟着哥哥姐姐，认清草药的样子再采。” 春春重重点头“嗯，我知道的。一会我要采好多好多。” 吃完饭，春春爹娘找出三个背篓，两大一小背上背篓前往河边。 春春走在李涤流和冯若中间，一双手牵住两个人。 “李哥哥，金青矛长什么样子？” “长矛一样的叶片，叶片上的纹路被光一照，便金灿灿的。” 春春回想着，他好像从没见过鸳鸯河边长出这种草。 “河边真的会有金青矛吗？” “应当是有的。” 春春脸上挂起担忧“要是没有，阿瑶今晚会很疼的。” 李涤流问他“你今晚也要被施针，怎么这样勇敢，一点都不害怕？” 春春摇了摇头，放开拉着李涤流和冯若的手，比划出一点距离“有这么多的怕。” 说完，他又将手伸长，比划出一段更远的距离“这是替阿瑶的怕。” 比起自己受疼，春春更害怕阿瑶像昨天一样疼。 李涤流又牵住春春的手“不怕了，今天阿瑶不会疼，春春也不会疼。” 春春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晚上阿瑶敷上我们采的药，便不会疼了。” “那春春为什么也不会疼？”春春到底还是个孩子，昨日阿瑶疼的样子他几乎刻在了脑子里，他也是怕的。 “因为哥哥使了仙法，春春只会感觉腿酸酸的，不会疼的。” 冯若听见李涤流的话脸上笑着去看春春，春春高兴地蹦起来，重新拉住两人的手往河边走。 到了岸边，李涤流蹲下身，冯若和春春也跟着他蹲下。 他在草丛中来回翻找着，冯若大概知道春春自小生长在此却为何对金青矛毫无印象了。 放眼深绿和浅黄一片，不细心看只觉得所有草都长一个样子。 李涤流理出一个矛状的细长叶片，他摘下叶子放在掌心，方便冯若和春春观察。 细长叶片上的脉络随着李涤流掌心的动作变幻了鎏金的色彩。“这便是了。此物常见，只是藏得深，需要细心找。” 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不太确定的问“你们能分清吗？” 冯若点了点头，看向春春。 春春想了想，摇头“李哥哥，你把手上这棵给我吧，春春照着它找。” 李涤流将金青矛给春春，对两人道“金青矛上有绒刺，采草时会觉得有些麻，你们不用担心，都是正常的。” 冯若嗯声，春春点头。 三人便各自开始找寻金青矛。 冯若摘下一棵金青矛后，便觉得手上又麻又痒。她想着刚才李涤流所说，便没有放在心上，忍着双手的不适在草地见拨弄翻找。 金青矛确实如李涤流所说，长的繁茂。春春最先装满自己的背篓，他跑去冯若身边向冯若展示了自己的小背篓后，帮冯若一起找草药。 冯若的手隐在草丛中，春春最开始还没有看见，直到冯若抓着一把金青矛放进背篓时，春春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满是红痕。 春春捉住冯若的手“阿若姐姐，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冯若看着春春白净的小手，终于意识到不对。 “李哥哥，李哥哥你快来！”春春站起来朝李涤流挥手。 李涤流忙丢下手中的草药向两人跑来，一边跑一边问“怎么了？” 春春指着冯若的手“阿若姐姐的手要烂了。” 李涤流蹲在冯若身前，拉着她的手腕，嘱咐春春“春春，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哥哥帮姐姐处理好手上的红疹就回来。” 说完，他带着冯若跑到河边，用河水冲洗过自己的双手后，将冯若的袖口挽到臂弯。她的手臂上果然已经蔓延上红痕。 他将冯若两手按进冰凉的河水中，麻痹的感觉虽未退散，但瘙痒的感觉明显减弱。在冷意的刺激下冯若的不适终于有所缓解。 李涤流用的手抓在她手臂上，也陪她浸在冷水中，搓揉她的双手为她舒缓不适。 冯若的手臂现在并无知觉，脑袋也没跟上，完全忘了自己也可以动手。 李涤流像是被气笑了，也可能是被她蠢笑的，冯若心道。 “冯姑娘真乃女中豪杰，起了风疹竟还能忍着去碰金青矛。” 冯若有心解释“我是听了你的叮嘱，心想也许大家都是如此。” 李涤流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到她脸上“那后来呢，手上起了那么多红疹也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只是也并没有多么难忍耐。” “忍耐？难不成只要不那么难忍耐的，不管正常与否，姑娘都这样用尚能忍受解释。”李涤流的语气比之往常的温和平缓，微微扬起。 他作为一名医士，理解不了冯若所谓的忍耐，更不知道她所说的忍耐，还用在了哪些地方。 冯若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如何向李涤流解释，忍耐是她的生存之本。 李涤流抬起冯若手臂，看见上面的红痕已经变淡了些，问道“还痒吗？” 冯若下意识的便要摇头，李涤流叹了口气“还望冯姑娘能不带任何忍耐的告诉李某你的感受。” 冯若回他“一点点。” 李涤流点头，擦干冯若手臂上的水珠，将她的衣袖放下。 “一会别再碰金青矛的，你的背篓我提着。回去后，给红疹处抹些玉灵膏。手上恢复知觉后红疹处会很痒，记得别碰它。” 冯若右手衣袖还没放下，看李涤流又要帮她，她侧了侧身，自己放下袖口。 李涤流收回手“姑娘见谅。” 冯若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觉得自己的手又不是动不了，让人帮自己有些难为情。 春春看见两人回来，跑着迎上去“阿若姐姐你的手好了吗？” “已经好了。”冯若说着便想去摸摸春春的脸蛋。 李涤流拦住她的手，对春春道“春春，阿若姐姐不能采药了，你和我一起把阿若姐姐的背篓装满，好嘛？” 春春笑眼弯弯看着两人点头。 他们两的动作很快，不一会背篓中便装满了金青矛。 回去的路上，春春谨记着李涤流的话，没有贴这冯若走。 进入村子后，春春放开李涤流的手，因为害怕平乐也像冯若一样，他飞快地洗了手脸换了衣服。 平乐坐在院中看着春春风一样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春春跑到她身前，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外，小声道“阿乐姐姐，你低点身子，我要和你将悄悄话。” 平乐低下身子，阿瑶也好奇的凑过耳朵，春春对着她们两悄声道“李哥哥和阿若姐姐一起在鸳鸯河洗手了。” 平乐疑惑的看着春春，春春见她不懂，解释道“鸳鸯河有法力的，在那里一起洗过手的人都会在一起的。” 阿瑶点头“而且鸳鸯河边的村子里有人成婚，新郎新娘也会去河边用河水洗手，求月老庇佑的。” 平乐忍俊不禁，被春春说会终成眷属的两人并肩行来。 两人看见院中落在他们身上的三双眼睛，疑惑的对视一眼。 李涤流将背篓放下，被三双眼看的奇怪，尤其是平乐的眼神，他向平乐点了点头，忙去收拾草药了。 冯若走到她们三人身旁，逗弄着两个孩子转移她们的注意。 到了晚上，阿瑶这边在药草的帮助下顺利的施完针，春春则自觉地躺在另一间屋内，等着几人过来。 今晚，是春春爹娘试针。 第一个试针的，是春春娘。 躺在床上的春春视野有限，但还是注意到了针垫上密密麻麻的细针。 此刻，还是有些紧张的。 李涤流坐在床边挡住他的视线，“还记得去采药是我怎么跟你说的吗？” “记得，不会疼的。”春春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腿上像小虫子叮了一下。 “针已经插在腿上了吗？” 李涤流点头“我没骗你吧。”说完，他用嘴型道“仙术。” 春春笑着点头。 春春爹娘试完针，李涤流看着没什么问题。 回去前对四个大人道“明早试完针，你们帮阿瑶施一次针，若顺利我们三人明日施完针便要离开了。” 四人点头，他们知道李涤流三人仍要赶路，不敢久留他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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