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院中见到平乐,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让马管家派人驱车。 两人到了钱府大门,李涤流已经骑马等在门口。 下人们牵来马车。 冯若问道“怎么要驾咱们的马车?” 一般短程搭乘轻车更舒服些,冯若考虑着平乐的身子,正想叫人换车,被平乐止住。 “去给车内添置东西,自然还是驾着车去方便,更何况今日我还想再挑匹马。”平乐一边说,一边让冯若扶她上车。 冯若将平乐扶上车不解道“不是有赤霄了吗?” 赤霄是冯若当上阁主那年平乐送她的外邦进贡的宝马,一日千里不在话下。离开公主府那日,冯若犹豫再三还是没忍心将赤霄留在府中,只能让赤霄委屈一段先帮她们拉车。 “赤霄虽是匹好马,可车内改动后沉了不少。” 冯若坐在车辕上,让平乐进车内坐稳,心道能有多沉,她抓住缰绳挥动马鞭,赤霄身上的肌肉紧绷使出所有力气,可马车就是分毫未动。 冯若回头打开车门,车内布局正如昨日在图纸所见,可每个置物格内都放的满满当当,原本的横座也被加宽制成了软塌的形状。 李涤流下马,安慰地拍拍赤霄,对冯若道“你把住马头,我把车先推起来。” 下人们帮着李涤流推动马车,车子动起来,赤霄带起车子也轻松许多。 “多谢。” 考虑到赤霄的情况,三人先来了马市。 冯若解开辔绳,赤霄闻到熟悉的气味,原地踢踏着马蹄。 平乐笑道“给你找个好兄弟。” 冯若牵着赤霄匍一走进,便吸引了许多马贩的目光。 赤霄挺立马头,金色马鬃如水般铺在马颈上,彰显血统的高贵。牵制宝马的姑娘一身劲装,眼中的余波像沁着霜色。 宝马美人,难得一见。 近前的几个马贩吆喝着三人。 赤霄头也不转,鼻子叱气,死活不愿意走近。 三人只好摆手往前走,赤霄眼高于顶,一路上正眼都不给两边的马匹,浑似一个不亲民的皇帝巡游。 一刻后,平乐一眼看中一匹绣黑马,冯若看着那匹绣黑马,眼中抹过亮色,她强硬地拉过赤霄。 赤霄不情愿的嗅了嗅,却没有了先前的抗拒,甚至隐隐兴奋起来。 “几位好眼光,这匹马是同批马驹里长得最好的,别的不说您就看这马胸和马蹄,在整个马市都得是数一数二。” 平乐将手微微靠近马头,绣黑马乖顺的低下脖子。 “不错,性格也好。”平乐转身问冯若“你觉得如何?” “挺好,难得赤霄不排斥。” “两位姑娘既然喜欢,二十两白银您几位牵走这匹马。” 冯若默然。 李涤流绕着马身转了转“是匹牝马。” 冯若闻言往后看了看“牝马如何能开这么高的价?” 马贩脸色一僵,牝马行情差,是以马是好马,生的同牡马一般高壮,脚力也远超牡马,却一直没卖出去。他打着哈哈“我以为两位姑娘知道呢,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如何?” 李涤流和冯若对视一眼,故意问道“你这应当也有马具吧?” 马贩只能再让一步“自然有的,我送几位一套马具。” 冯若清嗓咳了咳“我们赶路倒是少能用上,你再让几分利,七两。” 马贩叹了口气“行吧行吧。” 冯若付了钱,平乐对一脸得意的赤霄道“你可真精,让你挑兄弟你去挑媳妇了。” 冯若与李涤流闻言也笑起来。 回到马车旁,冯若将两匹马拴好,驾车瞬时轻松许多。 回到集市上,三人顺着主街逛下去。 跟着李涤流,平乐应买尽买,在快闭市时乘兴而归。 回到钱府,李涤流道“两位姑娘今日好好休息,明天晌午在海月楼辞别钱老爷与柳夫人后,我们便启程。” 陵都苏国公府内,苏昌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虞。 他对于自己这个侄子,向来不喜。苏黎莘走后,他更是将自己对苏黎莘的所有嫉恨都放在这个侄子身上。 苏家不重嫡庶之分,苏昌谊虽为庶子,却和身为嫡子的苏黎莘同学经理。 这样的优待没让他觉得是幸事。苏黎莘聪慧,与他同学只能让苏昌谊更感自己的愚笨。他嫉恨苏黎莘,同为苏家人,所有的好事好运却都给了苏黎莘一人。 在苏黎莘的映衬下,苏昌谊的彻夜苦读成了庸笨之举,登上仕途的野心也成了东施效颦。 苏昌谊取得的所有成绩苏家人亦会为其道贺,可那道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羞辱,仿若在告诉他,你能做到如此便也算差不多了。 他在这样处处不如苏黎莘的比对下与苏黎莘同年进入朝堂,那一年,苏家决定给两人定下亲事。 他无意间提前看到了老夫人准备好的姑娘们的画像。 只是匆匆一瞥,让他看见了画像上的章妃儿,那夜他辗转难免,可第二日早,老夫人叫他去看画像时,他反复翻动画册,也再没看到那张画像。 直到后来,苏黎莘与苏昌谊一前一后娶妻进门。画像上的人突然出现,成了苏黎莘的新娘。 若没有苏黎莘,世人的赞誉还有那份姻缘,都当是他苏昌谊的。 好在,他苏黎莘纵然才华横溢又如何,还不是福薄难消,早早便做了皇室的替死鬼。 苏昌谊面色冷然的看着苏虞,十三年前,他在苏黎莘的教导下几乎要长成和苏黎莘一模一样的人。 之后,苏虞则落在他手上,他折辱苏虞,亲眼看着苏黎莘唯一的子嗣变成这幅模样。 苏虞看他的眼里总藏着恨意,那眼神他很熟悉,因为当年他便是如此看着他的父亲。 他满意苏虞如今这幅样子,却也不得不时刻牵制着他,毕竟苏虞风光霁月的表皮下是让他不得不防的狼子野心。 “我给你的那些人,你倒是处理得干净。” “叔父息怒。” 苏昌谊听见他的话勃然变色“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苏虞你别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我当年成全你进公主府,不是为了让你自丰羽翼。” “你莫要忘了,你娘还在府上。你若想让她好过,便给我放乖觉些。” 苏虞将身子伏在地上,眼中闪过恨意“叔父待我恩重如山,侄子不敢忘亦不敢违逆叔父。” 苏昌谊的怒意稍缓,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看着苏虞,紧紧盯着苏虞的每个表情“你知道便好,说说吧,最近公主可有什么动静?” 苏虞面不改色回道“殿下仍在病中,情况不见好,也未曾有什么动作。”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紧接着苏昌谊便举起手边的茶盏砸在苏虞头上。 瓷器撞在头骨上发出吓人的声响,鲜血顺着苏虞额角流下,苏虞的跪着的身影分毫未动。 “我再问一遍,公主目前是何情况?” 苏昌谊的人岂会只在公主府内,他早就知道公主府上的变故,不过试探苏虞是否能用。 “殿下不在府内,被冯若带走了。” “你可找到她二人踪迹?” 苏虞派去查找平乐踪迹的探子只与他单线联系,苏昌谊若非探查平乐消息无果,不会焦急至此动这么打的怒气,苏虞稍稍放下心来。 他摇头“不曾。殿下身边那个丫头功夫了得,将她们两人的踪迹藏得很深。” “废物,你的能耐就是如此了?”苏昌谊不耐的看了眼地上的苏虞“不成事的东西,滚吧。” 苏虞没有直接回公主府,他擦去额角的血痕,先去了章妃儿院中。 章妃儿一眼便看见苏虞额角的伤,走到他身边想要看看伤口。 苏虞侧身避开,章妃儿尴尬的放下手,心疼的看着他“他打的?” 其实并无问的必要,母子都心知肚明。 “小伤不碍事。” 苏虞这么说,章妃儿听了流下泪来“为娘对不起你,自你爹走后,就再没护住你。” 苏虞皱着眉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和章妃儿从不亲近,在父亲去世后,他们母子二人在府中艰难度日,苏昌谊看上章妃儿美貌,以苏虞前途威胁章妃儿,偶尔夜宿章妃儿院中。 也因此,苏虞在面对章妃儿时,总不可遏制的抗拒。 苏虞冷硬开口“他近日待你可还好?” 章妃儿躲开苏虞视线,她将此事视作耻辱不愿再儿子面前提及,答非所问“你和殿下要好好相处,莫要歪了心思。你是苏黎莘的孩子,如今出了苏府,要像你爹一样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用管我,我有我的活法。” 提及苏黎莘,母子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苏虞先打破这阵沉默,告诉章妃儿自己先回公主府。 一回府上,苏虞径直来到平乐的书房,随州的探子昨日来信告知平乐如今正在海中。他本想即刻动身,可今日苏昌谊将他叫回苏国公府,打消了他的念头。 从今日苏昌谊的话中可见他的人并没有找到平乐,此时他若离开陵都,必然会让苏昌谊起疑,给了苏昌谊寻人之便。 他只能等,等苏昌谊对他放下戒心。 想好后,苏虞起笔,让探子拖住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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