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一贯早起练剑，今日却晚了一刻。应当是昨日在海崖上受了风。 她醒来后就发觉自己有些头晕脑胀，洗漱后闹钟的晕眩感少了些，冯若没当回事，照常在院内练起剑来。 练了小一会，铃兰蕙兰各背一个背篓进入院中，和冯若打招呼“冯若姑娘。” 冯若收回剑，问道：“两位怎么今日这么早？” 蕙兰回道：“我和阿妹看两位姑娘今日在府中，想着让两位姑娘尝些海边特色的，一早便去赶海了。”蕙兰说着摘下背篓“冯姑娘你来看，这都是刚抓回来的，一会用它做粥，很鲜美的。” 冯若走上前，背篓里各种她叫不上名的海错来回活动着“劳烦两位了。” 铃兰摆手“这有什么，两位姑娘远道而来，我们当然要招待好两位。一会姑娘尝了就知道了，新鲜的渔货的滋味，就是陵都的天子尝过也要赞几句的。” 冯若笑着“那我与阿姐今日有口福了。” 铃兰嘻笑着点头“不打扰冯姑娘练武了，我和姐姐去处理这些海错，保准姑娘练完剑，程姑娘醒来立马吃到热乎的饭菜。” “好。” 蕙兰提着背篓正要往灶房走，院外来人叫了声。 “铃兰姐姐、蕙兰姐姐。” 两人转身看向门口，奇道：“小虎，你怎么过来了？” “李公子让我来的。” 冯若听见他们提到李涤流停身问道：“怎么了？” “李公子让我来问问两位姑娘下午可有安排，两位姑娘若无安排，他下午可以带两位去海月宫看看。” 冯若回他：“我们今日并无安排。” “好嘞，那我下午再来接两位姑娘。”说完，他同铃兰蕙兰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院内。 晌午，平乐几乎醒来便闻到了一股鲜香，她几乎是循着饭香做到桌前的。 桌上放着一锅海鲜粥和几样海中的特色菜。 几乎全部是用渔货制作。 铃兰给两人舀了粥，平乐尝了一口粥面上浮出惊异，冯若也尝了一口夸道：“好鲜。” 冯若这一出声，三人才察觉到冯若异常的脸色。 平乐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 冯若摆手“无事，我饭后小睡一会便好。刚才李公子叫人来说他下午带咱们去海月宫。” 冯若说话时面色又没有刚才那样难看了。 平乐不放心的看了会儿，见冯若面色如常吃饭才彻底放心。 她转头问铃兰蕙兰两人“你们可去过海月宫？我们来时听说钱穆老爷将所有积蓄都花在了那座宫殿的建造上。” 两人齐齐摇头，蕙兰道：“没有，阿爹不让人随便去那的。” 平乐挑眉“这么神秘，那李公子竟然能带我们去？” “老爷生意做顺后几乎断绝了和外界的往来 ，海中的生意全由府中人打点，每年也只有李公子会来府中见老爷，顺便在海中住一段时间。” 平乐听了蕙兰的话自顾自琢磨着，钱穆看着也不像是身染怪疾的样子，李涤流每年过来医治的人，应当就是钱穆还俗的原因所在。 四人吃过饭，冯若面前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碗见底的粥，根本就没吃多少。 平乐担心的看着她“我去找李公子来帮你看看” 冯若摇头“我睡一会便好了。” 一回到房中，冯若就迷迷糊糊地走向床边，脑袋昏沉几乎让冯若直接砸在床上。 沾到床板后，冯若立马便昏睡过去。 李涤流是和小虎一起来到冯若平乐所住的西院的。 蕙兰铃兰看见两人后分别去屋内叫冯若平乐两人。 铃兰扶着平乐出来的同时只见蕙兰一个人急匆匆的从房中出来“李公子你快去看看吧，冯姑娘烧的晕过去了。” 李涤流一听，马上向冯若房中走去，平乐也忙跟过去。 屋内冯若躺在床上，额间布着细密的汗珠。李涤流拉过冯若手腕平放在床边，探过脉后又将指尖贴在冯若颈边。 看着李涤流收回手，平乐出声问道：“是不是风寒？我们昨日出观海寺时她见风大，将自己的氅衣也给了我。” 李涤流点头，写下一个药方叫蕙兰煎药。 “一会喝下药，烧退下去就会醒来的。” 小虎等在屋外，李涤流看着平乐在一边面容忧虑，便道：“程姑娘，我让小虎带你去海月宫，钱老爷应该正在海月宫等着。” 平乐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帮不上忙，若是和冯若一起去海月宫也只会给冯若添麻烦，让冯若玩不尽兴。听了李涤流的话犹豫片刻。 “我会等着她醒来，过两天她好了再带她去一趟海月宫，程姑娘放心吧。” “行吧。” 蕙兰去煎药，屋内就剩了李涤流和冯若两人。 冯若的屋内，除了一把剑和一盆花，很难从别的东西上找出她生活的痕迹。 李涤流的视线落在屋内那盆蓝雪上。 他走上前轻触花叶，目光里带着不解，多日相处下来，李涤流知道冯若并非爱花惜花的那类人。 李涤流轻笑着喃喃“为何她会视你如珠如宝。” “李公子，药煎好了。”蕙兰端着药进屋，李涤流坐回床边的圆凳。 蕙兰扶起冯若的肩头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冯若的双唇紧闭，蕙兰将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一手拿药匙，一手捏着冯若嘴角。 药入口一半，撒出来一半。 李涤流掏出帕子递给蕙兰“我喂吧，你帮她擦擦。” 他接过药匙，瓷器贴着冯若嘴唇的角度，药几乎全部送入冯若口中。 冯若喝完药，蕙兰收拾着药碗离开屋内。 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李涤流将凳子搬到半开的窗边，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札记，全神贯注的看着。 冯若醒来时，窗外霞光满天，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的坐在窗边。 “李公子?” 李涤流听见声音后转头看来“醒了”，说着收起书，起身走来。 “你怎么来了？” 李涤流眼带笑意“为人看病。” “你前两日呢？” “为人看病。” 说完不等冯若开口，他将指尖放在冯若颈边，冯若下意识的要躲。 “别动冯姑娘。” 冯若不再动作，她闻到李涤流身上与药草香交织的混有橘皮味道的沉香，“我感觉好多了。” “你体质确实不错，病来得慢却好得快，你这病我都等许久了。” 冯若昏睡了一整个下午，瞪着李涤流的眼睛都雾蒙蒙“什么意思？” “陵都我也去过，冷起来也是要命的，可从没见过向你一般一身轻衣的人。” 她在陵都时，作为阁主出任务前的线索搜集用不上她，每日的生活就是练武接任务杀人，很少长时间待在室外，加上她本身习武体强耐冷，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冯若收回目光，想到自己是被硬冻出的风寒便觉有些脸热，没接李涤流的话。 “霍州只会更冷，等你好了去买些衣服吧，我也顺带准备些路上用的。” 冯若嗯声。 “你拿到鲸骨了吗？” “还没有，不过钱老爷已经多叫了几个海鬼去找，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制药需要多久？” “一个月。” 冯若又看向李涤流“还是像你第一次说的，只有一半的可能吗?” 李涤流没有回答，双眼凝视着冯若，看着那双眼眸挣扎着恢复往日的平静。 “两种结果都你都要有所准备。” 冯若声音笃定“我门这一路来的运气都还不错，接下来也一定会顺利。” 李涤流没再说什么，冯若随意问道：“你这两日的病人是让钱老爷还俗之人？” 李涤流没直接回答“冯姑娘，还记得随州主城你曾说过我们之间要用秘密交换秘密。我想了想，姑娘身上我好奇的太多，我们的筹码不对等。” 冯若蹙眉静等着李涤流的下句。 “所以，我用问题换秘密。姑娘要我的答案，就得和我交换。” 冯若没想到他这么锲而不舍，“你就这么好奇我？” “就像姑娘好奇我的病人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呢？” 冯若最后一个尾音轻飘飘的，显出与她寻常不同的温柔。 “姑娘是做什么的？你看着可绝非闺阁女子。” 冯若犹豫片刻后面不改色回道：“侠客。” 李涤流像是信了没在问。 冯若的目光立马大胆许多“该你了。” “是。” “没了？” 李涤流耸肩“是与不是不就是回答。姑娘想知道更多的，便是另一个问题。” 冯若咬牙长吸一口气。 “姑娘记得按时吃药，病好后带你去海月宫。”说罢李涤流看蕙兰回来，叮嘱几句后便离开西院。 在李涤流走后不久，平乐跟铃兰回来。 见冯若没什么大碍，平乐逗弄她“阿若病得不是时候，我现在已经大致清楚了钱老爷还俗是所为何事了。” “真的？是因为望海寺小和尚说的那个男人嘛？” 平乐点头又摇头。 冯若疑惑的看着平乐。 “是也不是，想想钱老爷几乎能做那男人父亲的年龄。” “钱老爷破戒生下的孩子？” 平乐不说是与不是“等你病好后李公子带你去海月宫，你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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