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贤面色深沉,抬眸凝望冷思冰,释然一笑,“冷大人,你果然厉害!” 冷思冰眸子微狭,冷声道:“不,陷阱虽然是本官利用温如月设下的,但本官也是刚得知你是凶手,是温如月猜出来的。” 孟贤疑惑道:“如月?”语罢,他转眸望向温如月。 温如月缓缓低下头,似是不敢直视孟贤,她眸底流露出无尽的愁楚,柔声道:“对不起,孟大哥,我不知道那是陷阱。” 孟贤沉默了半晌,“不是你的错,如月。啊,不,我怎还好意思自称‘大哥’呢,为了灭口,竟闯进你的卧房杀你。” 孟贤说着,眸色和语声又沉重了三分,“其实,我不叫孟贤,我叫司徒瀚,是功青院院主司徒威的胞弟。” 他又顿了顿,将目光移向冷思冰,“冷大人是通过那只飞镖猜到的吧?” 冷思冰淡淡点头,从袖口中掏出那枚玄铁飞镖,展示给大家,“是的,这只刀状飞镖由玄铁而铸,是司徒家特有的。” “江湖习武之人皆知,司徒家的飞镖五花八门,多为玄铁铸造,设计巧妙,做工精良。但更重要的,像这种刀状的罕见形态,唯有司徒家人自己所用。” 温如月抬起眼帘,略微疑惑,“司徒家人自己用的?” 冷思冰点点头,“是的,因为只有司徒家人才有这精湛的飞镖技。司徒家有大宋第一飞镖功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能用此种飞镖割喉杀人,若非是专攻飞镖的高手,很难做到。” “司徒阁下,你右手的指缝间有厚茧对不对?这便是常年练习飞镖的最好证据。这点是温如月注意到的。” 冷思冰将飞镖收起,用指着自己的右手上的老茧,继续解释起来,“一般习剑之人,若手上有厚茧,也多在食指处、掌心以及掌根处,而指缝之间是不会有的。而指缝间常年接触的兵器,唯有飞镖。” 温如月在“小聪明”的“打斗篇”中看到,“根据对手身体上的细节,可判断他常用的武器。例如右臂明显强壮于左臂,常用武器必是重器,例如食指侧生有厚茧,常用武器可能为流星锤、链子镖等。” 她由此想到孟贤手上的厚茧,不光存在于食指的侧面,而指缝间也有。再加上她手中持着飞镖,很容易便联想到,孟贤是常年练习飞镖技之人。 她想以此作为证据,揪出孟贤是凶手,但冷思冰却称此证据并非铁证,只是练习飞镖的证据而已,并不能作为杀人的证据,这才迫使温如月继续了冷思冰所设的陷阱。 当时,在冷思冰的卧房中,温如月将她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冷思冰,想让冷思冰揪出凶手,但冷思冰却道: “当时让你去给有嫌疑的人一一看飞镖,便是已经利用你设下了陷阱。因这飞镖特殊,稍微懂些武器的人一看便知是司徒家的,所以,凶手若为隐藏身份,不被他人知晓,必须想尽办法夺回飞镖,届时定会寻机杀你灭口。” 闻言,温如月面色激变,大喊冷思冰“缺德”,竟用她做饵,为了揪出凶手,置她的生命于不顾。 然而冷思冰却狭眸,称早已暗中派郝特跟随保护,所以庭院的树后才会出现那个一直跟踪温如月的身影。 司徒瀚冷冷一笑,举起右手展示给冷思冰,果然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有一块厚茧,“是的,冷大人,如你所说。飞镖丢失时我便预料到了,身份可能会被发现。” 冷思冰狭眸,又道:“用司徒家特有的飞镖杀害鲁大娘,一旦飞镖遗失便有可能会暴露身份,你为何会冒这险?为何不等夜深人静再动手?” 司徒瀚轻轻一叹,面露无奈之色,“是因为鲁大娘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还要四处宣扬,我便封住了她的嘴。” 闻言,冷思冰目光闪出狠戾和愤然之色,“那其他人呢?耿大夫、张学官,还有陈学官,也都是为你所害,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让你身负四条人命。” 司徒瀚冷哼一声,“鲁大娘是我杀的,我认,但那耿大夫、张学官和陈学官的死可跟我没关系啊,更何况,藏书楼和武器库现场都是密室。” 郝特也是一脸茫然,“对啊,现场是密室。” 冷思冰顿了片刻,继续道:“好,那就先说张英浩学官的吧,武器库的密室手法其实很简单,是温如月发现的。” 冷思冰回眸望了一眼温如月,“温如月曾告诉我,在大家进入武器库后,钥匙的位置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说明有人将钥匙调换过。” “调换过?”郝特似是依旧没明白。 冷思冰继续道:“听闻鲁大娘称,曾丢过菜房的钥匙,菜房的钥匙和武器库的钥匙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凶手事先偷了鲁大娘菜房的钥匙,随后约好张英浩学官,进入武器库将他杀害,之后再将菜房的钥匙放置于武器库的架子上,然后用武器库的钥匙将门上的铜锁锁好。” 郝特轻轻点起头来。 冷思冰继续道:“凶手为了让张学官的尸体能及时被发现,也是为了能够及时更换回钥匙,特地将少许鲜血滴落在了武器库的门口,吸引来者打开门锁。” “在张学官的尸体被发现后,趁着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死者身上时,凶手悄然靠近架子,偷偷调换了架子上鲁大娘菜房的钥匙和手中武器库的钥匙,随后再将鲁大娘的钥匙还回去,如此,整个密室的手法就完成了。” 司徒瀚不屑道:“可这个手法,风险也未免太大了吧?万一没有机会换回钥匙呢?岂不是就露馅了?” 冷思冰解释道:“这个没关系,即便没有机会换回钥匙,那钥匙也是鲁大娘的,怀疑不到凶手头上。况且,武器库的铜锁定是要被破坏掉的,钥匙插不进去也属正常。” 司徒瀚又道:“好,那这个也能说通,可是,张学官为何要去武器库呢?武器库一年也去不了几人,他去那里,难不成是等着被杀?” 冷思冰道:“张学官之所以会去武器库,大概是因为怀疑你是司徒家人的身份吧。” “我猜,张学官是约你一起到武器库,便是去找那些各式各样的飞镖,以此当面质问你。而你在身份被怀疑后,便转身跑去了门口,又回身掷了枚飞镖杀害了张学官,随后你再进入屋内回收飞镖,并将飞镖落地处的少许血迹擦净。” 司徒威道:“你怎知张学官曾怀疑我的身份呢?” 冷思冰眸光沉定,“陈学官和张学官关系要好,陈学官曾提到过,张学官有一次是要同他说些什么,后来又没说,支支吾吾的,倒是脸色没什么不对劲,所以他也并未在意。” “现在想来,大概是张学官发现了你的身份,本想告知陈学官,但后来却又犹豫没说。” 司徒瀚眯了眯眸子,轻轻颔首,“嗯,好,你说的这个确实有道理。那耿大夫呢?那个密室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冷思冰背着手踱了两步,语声镇定而从容,“藏书楼的密室看似复杂,但其实并不难。” “哦?”司徒瀚扬眉,好似是对藏书楼密室的手法颇为自信,不认为有人能将它解开,“好啊,那说来听听。” 冷思冰道:“其实藏书楼并非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密室,这点还是温如月发现的。” “藏书楼是八角小楼,地方不大,东侧的墙边有块墙砖可拆下。凶手大概是从外面转动墙砖,待转到一定位置,再将墙砖取下,这样便形成了一个高度半尺左右的砖洞,足够掷飞镖杀人。” 司徒瀚顿了顿,“嗯,砖洞的事,当时好多弟子都在场,我也听说了,只是你没有解释,如何利用这个小洞完成杀人呢?” 郝特听罢,心中亦是不解,“对啊,只是有个小洞而已,就算是可以利用飞镖杀人,那飞镖又如何回收呢?现场可是什么也没留下啊。” 冷思冰继续道:“好,那我继续说。方才有提过,司徒家的飞镖五花八门,其中,带绳的飞镖也尤为常见,杀害耿大夫所使用的飞镖就是带绳的刀状飞镖。” “通过砖洞,掷出栓有细绳的飞镖将目标杀害,这对于司徒家的高手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杀完人后,再将这带绳飞镖拽回便可。” 司徒瀚摇摇头,“这个你说的不对,若是直接拽回来,那地上肯定会有拖拽飞镖留下的血迹啊,那现场大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并没有拖拽什么留下的血迹。” 冷思冰眸色微凝,“这个很容易,温如月已经将手法解开了,凶手只要利用竹子便可以做到。” “竹子?”郝特蹙眉。 “嗯,”冷思冰淡淡点头,转眸望向温如月,“这个就让温如月来说吧。” 温如月忽而一惊,直接掀起眼皮,回了冷思冰一个白眼儿,仿佛是还在生着冷思冰用她做饵设陷阱的闷气。 她轻哼一声,道:“我不想说,你自己说,又不是没告诉你。” 冷思冰尴尬地眨了眨眼,没想到她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 出于无奈,他便忍了,对司徒瀚继续道:“好,是这样。这几日鸡圈的篱笆正在翻修,由于之前被大风吹松了,这次的篱笆便改用竹子制作。” “温如月发现鸡圈前的竹子中,有一根中间潮湿,显然是被水冲洗过的,若是案发当晚所用,第二日黄昏时大致就是那般潮湿的程度。” 郝特没听明白,“竹子与密室又有何干系?” 冷思冰继续道:“这竹子大约四尺长,长度刚好。利用竹子,将鸡血和水混合,顺着竹子中间注入,通过砖洞灌入藏书楼中,这样便可遮盖因拽回飞镖在地上血滩中拖拽所留下的痕迹,如此一来就不会留下拖拽的证据了。” “待第二天早上藏书楼地上的水干了,鸡血便留在了地上,这就是为何藏书楼地上的血滩较大的原因,是因为地上的血除了死者的,还混有两只鸡的鸡血。” 这个方法,是温如月在“小聪明”的“生活篇”中,看到的“为方便打水,可用竹子做成水笕,引水浇灌药材”这句话,从而得到的启示。 郝特忽而瞪大眸子,“鸡血?所以丢的两只鸡是因为……” “是的,”冷思冰颔首,“大概是司徒瀚所偷。至于鸡血为何要与水混合,一是因为鸡血不多,用纯鸡血可能要杀很多只鸡,易被发现,二是因为鸡血与水混合后,不易凝固,保存起来更为方便。” 司徒瀚怔了怔,开口反驳道:“等等,你说的这个手法确实可行,但是,有个致命的漏洞。” 闻言,冷思冰凝眸,心中一紧,“有何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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