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姿回陶园后,又去看望了荣信大长公主,今日瞧着大长公主倒是好了许多,可以坐起来说话了 。 衢阳郡主这几日也没再为难过她,见到她替荣信大长公主祈福,面上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待用了晚饭,荣信大长公主歇息了,云卿姿这才与衢阳郡主坐下,说要离开之事。 “再过几月也近年关,臣女也不便再待在陶园,原是等着大长公主痊愈了再走,可是伯娘催得急,也不好忤逆尊长,这才来与郡主请辞。” 她不好找别的理由,只借着这个由头衢阳郡主才会相信。 衢阳郡主嗯一声,又想到花暮锦不在:“可如今弗庸不在扬州,你一个小娘子独自回姑苏怕是不妥。左右耽搁不了几日,等会子我便让人递话给弗庸,等他回来送你罢。” 云卿姿诧异,衢阳郡主该是讨厌她才是,怎的今日这般好脾气,竟还提出让花暮锦送她回去,莫不是花暮锦威胁过郡主? “不必劳烦世子的,我伯娘已派人来接我,多谢郡主美意,臣女感激不尽。” 云卿姿抿唇笑着拒绝。 借着烛光,衢阳郡主看了几眼云卿姿,这小娘子生的好看,细眉桃眼,身姿细挑;除去样貌,性子也好,又有才学。难怪媏媏这样眼高于顶的也视她为好友,尽在她耳边说着云卿姿的好话。 她从发髻中取下一只玉钗,递到云卿姿手上。 迎着她诧异的目光,衢阳郡主笑着解释:“这些日子你在陶园陪着母亲念经,读书。媏媏在这也有你陪着玩闹,倒是多了个朋友。” “这只钗子是圣人赐我的,今日便给你了,就当是新年红封吧。” 云卿姿捧着玉钗,总觉着有些烫手:“这太贵重了郡主,臣女不能收。” 衢阳郡主笑的一脸慈爱:“收着吧。难得有缘分。” 她语气轻轻,说得不仅是她与云卿姿有缘分,更是说花暮锦与云卿姿之间的缘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样的缘分更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她那侄儿性子执拗,认准了一个定然是不放手,可这些日子瞧着云卿姿倒像是对他并没有什么情义,她在心中轻叹,弗庸这路,怕是有些坎坷啊。 衢阳郡主将话说到如此份上了,云卿姿便不再拒绝。 翌日。 寒风裹挟着细雨吹来,院中的树叶落得只剩几片,早早便又使女在院中扫着落叶。 徐姈听母亲说云卿姿明日便要离开,吃过午饭后便带着一堆东西来了她的院子,摆满了一桌子。 云卿姿瞧着哭笑不得,“媏媏,又不是日后见不到了。” 徐姈眼眶湿润,梗着脖子:“你可是我在扬州城的第一个朋友,自然要将好东西给你!” 说罢,又搂着云卿姿哭了哭。 云卿姿无奈,又陪着她出门玩了一圈才将她哄好。 回府时天幕已黑,院子里也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使女在屋里替她收拾行李。 重要的东西侍歌早早便收了起来,余下的衣物便是由府里的使女收拾。 云卿姿走入内室,侍歌在外头瞧着她们收东西。 她从枕下摸出骨哨,坐在软塌上半晌不动。 花暮锦不在扬州城,也不知去了何处,他留下的暗卫不知还在不在暗中跟着她。若要离开,那定然不能让花暮锦的人再跟着了。 想罢,她将窗子撑起,有冷风灌进来,她抬手拢了拢衣裳。 随着骨哨的声音响起,没过多久,便有一个通身黑袍的人立在窗外。 暗卫垂着头,拱手行礼:“属下见过三娘子。” 头顶传来云卿姿温和婉转的声音。 “不必多礼,你且抬头。” 暗卫顺从抬头,只见云卿姿好似递了什么东西过来,他忙抬手接住。 骨哨落在他的手心,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他满心满眼疑惑,不解地开口:“三娘子,这……” “劳烦你等殿下回来之时,将这个还给他。明日我便离开扬州了,你也不必再跟着我,回去跟着你们殿下罢。” 说罢,也不待他说话,便将窗子合上了。 暗卫站在原地,三娘子并不知晓他是一直跟着她的。前日她出门去见顾珩之事他早已报给花暮锦了,只是殿下吩咐过不能靠三娘子太近,是以他并未听到顾珩与三娘子说了些什么。 虽不能干涉三娘子的决定,但他笃定,定是顾珩与三娘子说了些什么才让她突然提出要离开。 他得将此事禀报给殿下。 金陵城中,便是这冬日里街道上还热闹不已。 非觉跟着花暮锦悄然来到金陵城,暗中查探消息。曹萑来信,说是三皇子的人九月便朝着金陵城去了,不知花暮锦有没有派人盯过。 他们这才来金陵。徐始安怕是隐瞒了什么。 他们来这几日,并不是全无收获,抓了两个三皇子的人,今夜正在西郊暗审。 西郊有翊王府的产业,其中一处宅子坐落荒处,方圆几里都无人居住,所以早些年便做成了地牢。 只是许多年没有再用过了,今日开了门,用来审小鬼。 非觉将二人拖入地牢,小臂一般粗的铁链将他二人捆着,又将他们分别绑在不同的柱子上。 他们口中藏的毒早被抓住之时便取了,其中一人想咬舌自尽,非觉便将他的嘴塞了东西。 “方才在洳巷你们不肯说,若到了这还不说,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非觉边说边将墙上的暗格摁下,下一瞬,满面的刑具便出现在二人眼前,借着烛火,那些刑具发出冰冷的寒光。 寂静的地牢,只有两人恐惧的呜呜声传出,身上绑着的铁链发出沉重的声响,非觉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在两人看来,宛若地狱的鬼魂。 随着“吱呀”一声,地牢的门被人打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敲在二人的心头。 他们知道,来了个更狠的。 花暮锦一声黑袍,俊逸的脸庞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他随手取下一把牛耳尖刀,站在他们中央,缓缓开口:“三皇子派你们来金陵做什么?” 二人沉默不语,花暮锦轻笑,手腕一转,一刀扎入左边那人的手腕,握着尖刀转了转,那人嘴被布条堵着,疼的脸上青筋冒起,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还不说是吗?”他微微转过头,对着右边的人轻声道。 “非觉。” 花暮锦没有取下尖刀,只是唤了声非觉。 “既然他骨头硬,那便敲个金瓜吧。”他语气淡然,又看向那人的眼睛,缓缓道:“留着几口气,让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被一一刀一刀地切开。最后再做个人皮灯笼给旁边这位小哥照路吧。” 他话未说完,便看向右边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在那人看来恐怖如斯。 非觉将那人放了下来,将他的腿弄折,取来了金瓜,对着他的头顶便是狠狠一击。 咚的一声,右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受酷刑,早已呆滞,又是咚的一声,受刑的人口鼻渗血,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右边的人终是支撑不住,随着一股暖流而出,眼泪也夺眶而出。 竟是吓尿了。 “我说!我全说!” 非觉也停了手。 “三皇子叫我们来金陵找地藏钥匙和地图。” 花暮锦拧眉,地藏钥匙不是在官家手中吗? “什么地图?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让你求生无门,求死无路。” 那人忙道:“我万不敢诓骗郎君,三皇子说地藏钥匙与地藏地图都在江宁府,便派了我们来金陵城探寻,但是我们在此盘桓几月皆一无所获。” “谁告诉三皇子江宁府有这些东西的?” 晦暗的地牢中,花暮锦的声音如同鬼魅。 “我不知,我只是奉命来江宁,这些内事只有三皇子的亲信周免才知晓,不过,柴大与我说过好像是郢丘还是青川的人见过三皇子。别的小人一概不知!” 他好像知道花暮锦要问什么,抬了抬下巴,又道:“柴大便是他。” 他指的便是地上这个人。 这人现下不省人事,便是叫醒了也问不出什么。 花暮锦大步流星离开此处,非觉留下收拾。 又是郢丘。 不知那人在郢丘好好地地王爷不当到底是要做什么,京城这么远他始终要横插一脚。三皇子也是个蠢货,被人三两句便唬得寻地藏钥匙。 便不说地藏钥匙在官家手中,便是不在官家手中,他拿到了又有什么用,只怕是有命拿无命用。 地牢上方是个极为敞亮的院子,这个时节,院中的花树早就谢了,只余下空落落的树干子。 寒风卷着枯叶落在花暮锦脚边,将他的衣袍吹起。 暗卫快马加鞭,终是到了金陵。 他将云卿姿要离去的事告知花暮锦,又将骨哨递到花暮锦手中,半晌不听花暮锦说话。 “随她去吧,你回扬州,暗中守着她。” 花暮锦薄唇轻启,手指摩挲着骨哨。 云卿姿既是来江宁府查事情,没有查到之前,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更不会回姑苏,这些借口,只不过是为了搪塞他罢了。 他此刻抽不开身,金陵的事还未解决,明日一早他要去找徐始安。 便不是徐始安对他有所隐瞒,那便是金陵城内的人瞒着什么,令徐始安也无从得知。 郢丘的人想要将三皇子拖下水,但却想了个极笨的法子。 不过,按照那人的性子该不会这般才是。花暮锦思考了一瞬,脑中有了个想法。 那人可能并不是为了拉三皇子下水,而是含着报复的心,将今岁四月他找人送去郢丘的东西原封不动送了回来,只是为了恶心恶心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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