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楚江远去天际流（1 / 1）

赵洛殷的手表显示有一条微信信息，她点开屏幕，看到了曹清歌发过来的信息。　　北洺小公主：洛洛，我和潇宇明天早上8点出发，大概9点30会到南枫。　　赵洛殷把笔记本电脑盖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垂下有些疲惫的眼眸，在聊天对话框里敲下了三个字。　　洛：等你们。　　赵洛殷一个礼拜前刚回南枫的时候，就跟曹清歌和任潇宇约定好明天一起去看他们最好的朋友—楚江远。　　次日，任潇宇开着他的奔驰ALG从北洺走快速道路，一路向南。坐在副驾驶上的曹清歌，神情恍惚地看向前方，淡淡地说了一句：“想远哥了。”　　进城的时候，遇上出城小高峰，堵了10分钟，9点40，他们来到了赵洛殷租住的小区。任潇宇轻松地在小区大门外的路边停车格临停，下车之后直接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走去。　　北洺小公主：我们在小区门口了。”　　洛：嗯，下去了。　　赵洛殷从小区走出来的时候，任潇宇也刚好从便利店出来。赵洛殷默契地接过任潇宇递过来的咖啡，缓缓走向曹清歌，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依然是最懂对方的好朋友。　　赵洛殷没有坐车玩手机的习惯，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默念着，江远，我回来了。　　秋意初浓，宿园里的鸟儿鸣叫得戚然，偶尔一鸣一响地传来，凉风吹散了赵洛殷耳边的几丝碎发，轻扫过她右眼的那颗泪痣。三人踩着沉重走进了宿园，曹清歌牵着赵洛殷的右手，任潇宇双手插兜缓缓地跟在两个女生的后面。他眯起眼角，神色怅然，像是回忆起了过往，又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们终于见到他了。　　他还是昨日那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笑得阳光灿烂，既年轻又帅气。　　赵洛殷想了很多要说的话，预想了好多可能的复杂情绪。可真正看到楚江远的笑脸，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洛殷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墓碑，曹清歌也缓缓蹲下，默默地将刚才赵洛殷眼泪滴过的杂草一株一株地拔掉。　　任潇宇双手插在裤兜站在碑前，一动不动，缓缓地开了口。　　“江远，这几年，大家都很忙，很难凑一起，你理解下。”　　整个过程，他只说了这一句，两个女生不言不语，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男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于女人，男人的胸膛有情义，女人的眼睛满是眼泪，都一样在表达对故友的怀念。　　三人内心紧密相依，沉默着调适伤感，已经太多次地回忆起曾经的他，那个满值青春能量和热情怀揣梦想的楚江远。　　27岁的他们都已经褪去青涩，是成熟的模样，沉静的内心。　　赵洛殷用手背擦拭了眼角的泪痕，试图不再模糊双眼。　　 5年，很漫长也很短暂。这些年，对他的离逝，她内心充满了无力和深深的遗憾，那些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同直面死亡的痛苦画面，她不敢再回忆。那些关于和他在大学里的青春回忆弥足珍贵，早已经深深地烙刻在心底，成为生命中永远不会消失的一部分。　　中午前，他们离开了宿园。任潇宇双手轻握方向盘，专心地开车，看了眼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的曹清歌，清咳了下嗓子，道：　　“洛洛，来之前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赵洛殷还未从波澜中平静，内心一紧，猜不到任潇宇会说什么。　　“你跟许予觞还有联系吗？”这几年来，大家各奔东西，他们碰面的次数也不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聊到许予觞的事情，他不确定在赵洛殷面前还能不能坦然地谈及许予觞。　　“没联系了。”赵洛殷的回答言简意赅，用最淡然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把一个故事讲完。　　任潇宇沉默了，此时张开眼睛的曹清歌，也沉默了。　　赵洛殷明白，他们懂她。　　许予觞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再次提起，她居然可以云淡风轻地说“没有联系了”，没有了联络，她不知道许予觞在哪，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好不好。　　她和许予觞已经不在一起了，楚江远永远地离开了，周君越也很久不联系了，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六个人，只剩下任潇宇和曹清歌还在一起，散的散，走的走，不止她，每个人心里都有伤都很痛。　　任潇宇右手轻扶着方向盘，左手抓了抓后脑勺，心想，既然已经提到了，他打算多说几句。　　“予觞他最近回南枫处理工作的事情，我跟他也去过宿园了。我任潇宇这辈子都在意你们这群朋友，予觞、江远、君越，一辈子的兄弟。我是说，你们俩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能不能找个时间，我们大家碰个面。”　　赵洛殷面无表情地轻吐出一个字：　　“能。”　　对于赵洛殷不带任何情绪的爽快，曹清歌有点惊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赵洛殷能够坦然地面对许予觞，她也希望大家能够回到像过去一样，单纯地做好朋友。　　曹清歌提了提嗓子，用鼓励式的语气说：“洛洛，其实可以做回好朋友的。你那么好，值得更好，找个人谈恋爱吧。”　　“清歌小姐，我好忙的，没有时间谈恋爱，顺其自然吧。”　　赵洛殷淡然一笑，她知道，分手后，不可能再是朋友。　　曹清歌给任潇宇使了个眼色，任潇宇立马明白意思，清了清嗓子，轻快地说：　　“洛洛，你现在马上发朋友圈，就说，你单身，求关注。只要你点头，千千万万个许予觞蜂拥而至。”　　任潇宇发现自己说的太夸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等赵洛殷回话，曹清歌又说：　　“洛洛，不管这个人是谁，好好谈一场恋爱吧。”　　赵洛殷顺着曹清歌的话，笑着说了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　　“好啊，那就找个人再好好谈一场恋爱。”　　“你说会跟你谈恋爱的男人现在在干嘛呢？”曹清歌又问。　　“估计在打喷嚏。”任潇宇脆了句嘴　　他们两个人，一字一字，一句一句，语气诚恳而率真，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三言两语的关怀，已是久违和罕见，赵洛殷心里很暖。　　“除了许予觞，谁都可以。”　　“谁都不行，除了许予觞。”　　这两句话飘在她心里的云朵上。　　赵洛殷看向窗外，返城的道路上，所有这座城市的建筑都在向后飞去，看不清形状，恍恍惚惚，时光超然。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这其中的哪一句让她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回到赵洛殷的小区，两个女生下了车，任潇宇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往“觞”的聊天对话框里丢了一句话。　　潇少：你刚打喷嚏啦？　　觞：嗯？！　　潇少：靠！　　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