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桦这个街溜子也有不想溜街的一天。 从当铺一回到院里,小张氏就找他要银子。 姜含桦哭咧咧地嚎: 我的娘耶现在不能卖呀! 那黑心的当铺现在就是趁火打劫,绝对不能现在出手。 以后又不是不回来,往后绝对又是旺铺,只要不迁都······ 见小张氏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声音越来越小。 小张氏怒问现在不处置,哪来银子买通行证,请镖局护送? 就这么定了,出手一半,留一半。 往后回来也不是没有。 她将之前从黎云缨手里接过来的几张地契重新抽出来。 勒令一定要趁离开之前处置了。 次日,姜含桦带着一千两银子回来。 小张氏气得差点灵魂出窍。 提起鸡毛掸子就追着逆子开打,边打边骂: “三万两的铺子你给我一千两就卖了! 说你这昧良心的到底贪墨了多少? 我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个败家子!” 姜含桦一边跳脚一边哭嚎: “爹啊救命,母亲要打死儿子了! 娘娘娘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贪的,是当铺给了三千两银票。 您不是说要现银嘛,儿子又去了银庄。 但是现在要现银不足,只给了这么点。 而且每日还限兑,我还是托关系才先兑上的。” 小张氏吐血: “那你还不如给我拿三千两银票回来呢! 就你这个榆木脑袋,你说说你能干成什么事儿? 哎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仅小张氏气个半死,接着张家表哥就打上了门。 也是拎着姜含桦一顿胖揍,找他要银子。 说当初就是听了他的鬼话,才入手的产业,现在全是废纸一张。 去当铺人家都嫌晦气的那种那摊子。 小张氏一听,原来娘家人也被骗了,还被骗了个倾家荡产。 单打立马变成了混合双打,勒令他必须一日内还钱,否则就打死他。 被打个半死的姜含桦只能拖着瘸腿去想办法变现。 他找到了管家伯,普通一声跪地哭求救命。 没办法,姜含桦已经不敢出府了。 听门口的说外面还有几家持棍的在找他,说要么还钱要么断腿。 管家伯一是拿出当初立下的买卖自由字据。 白纸黑字地还友情提醒:置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二是说如果要借银,公中没银。 他也没有。京中什么都在涨价,时局紧张大家都差不多弹尽粮绝了,若非如此谁会放弃城里的好日子不过,下乡避难呢。 三两句话直接把姜含桦的嘴给堵上了。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 姜含桦跌坐在地上,处处都是晴天霹雳,天要亡他也。 突然灵光一现,忙抓着人问: “周伯爷,我的亲太爷,孙儿可是听说大伯母回乡之前留了一笔不小的备用金,要不您就开了这个小金库救救孙儿吧,求您了。” 说着就哐哐磕大头。 管家伯早知会如此,他两月前就收到了姜县的密信。 太夫人信中交待若是姜含桦来求,可用市场价回收他手里的产业地契。 果真是料事如神。 老管家越发对姜家的当家主母钦佩了,不愧是老老太爷选中的。 管家伯叹气一说备用金所剩不多,又说如果真要出手,那他可代为做主按市场价收购,但官府的契税卖家付。 没有再多的了,如果还有别的要求,那就自己写信去姜县求太夫人做主,他一个管账的无法自作主张。 姜含桦一听,又吐血三升不止。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外面事情还很多,管家伯没继续搭理姜含桦。 让他自行思量。 最后姜含桦只能含泪平仓。 从管家伯这里换了银子后东拼西凑了一万两给张氏与张家表哥,让他们自己分去。 而小张氏与她大侄子因分银不均,又在院里打了起来。 最后惊动了老太婆把三人大骂一顿糊涂,又把黎云缨这个毒妇痛骂了一顿,最后做主五五分。 张家表哥回去后当然少不得被老爹老娘媳妇轮番轰炸了顿。 往后张氏娘家那边彻底不来往了。 也就是说姜含赋黄粱美梦一场,没赚到银子赔光了家底不说,还反而倒贴了小一万去赔罪。 想死的心都有。 败家子事迹东窗事发之后,还被他老子姜成孝按着一顿家法毒打。 脸上鼻青脸肿,身上棍棒之下皮开肉绽,啊,好惨一男的! 姜氏三房虽心中咒骂着毒妇,但所有人还得前往姜县去求助。 姜府众人趁着天色未明,急匆匆地赶车去城门口,排队缴了现银,拿上通行文牒出场。 回望京都,民生凋敝十室九空。 唯有皇宫大内还灯火通明歌舞雅乐不停。 书接上回的下一处,是隐秘角落里的慈善堂。 黎云缨一进门就被一群小的拥着喊姨母。 里面一位素衣医者打扮的妇人迎上来,笑语盈盈地问: “贵客怎么不说一声今日上门?我准备准备也好。” “你啊,每次都报喜不报忧,还是我亲自来看看比较好。” 黎云缨言毕,又侧身对姜含光道:“这也你是祖姥姥常说的,打突击搞检查。” 那医者也望向姜含光,笑语盈盈: “这位想必就是小少主了!” 随后她又双手画弧交叉在胸前,行了一个黎氏门内的抱拳正礼,自报家门到: “属下乃黎氏第91号善堂掌门人,您可喊我代号九一。” 黎云缨也回了一个正礼,又对姜含光纠正道: “别人可以代号,这位可不行。杏林医者一脉是你祖姥姥的嫡系亲传弟子,按辈分你得尊她一声,杏九姨。” 姜含光听此话,料想对方应是与母亲房里的杏儿同属一宗。 果见对方衣袖上绣着杏叶纹的花样。 遂乖巧懂事地躬身行礼: “含光见过九姨。” 杏九则微微侧身避礼,一声唉哟喲地赞道: “不愧是祖师傅的亲曾孙,长得可真俊!” 院里正寒暄着,后面传来一句: “九姨,药快煎好了。” 一张小脸黢黑,摇着把破蒲扇走出来的人, 见院内有声影,便哎呀道九姨还有客人啊。 黎云缨定睛一看,那被烟熏火燎眯着眼的,正是白凝竹。 无巧不成书呐! 白凝竹耳朵尖都红了,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狸。 她也惊喜地喊道:“恩公?” 杏九回头,“哟,你们大家都认识?” 黎云缨抿唇微笑:“白姑娘,你怎么上这来了?” 杏九笑迎着将人往屋里请,一边解释: “这丫头也是个心善的,在京中时也没少赠衣施药,闲着无事了也总过来帮忙煎药,照顾那几个病秧子,这几日碰巧又遇见了,昨日起就开始过来了。” 黎云缨对这个未来儿媳妇越看越满意。 若是能继承她姥姥的医钵,那也算没有医学天赋的黎氏后人尽孝了。 拉着白凝竹的手温婉可亲地说: “我道这几日你早出晚归忙活什么呢,若你喜欢医理,可与你杏儿姐姐多探讨,她可是这位的小师姐。” 杏九见家主毫不避讳,还直接透露此等重要关系,心知这必看重白凝竹这个丫头。 那为何会看上小丫头呢,于是对上了在场的小辈同龄人。 接着便笑着打趣起来: “原来你们就是这丫头说的借住在恩公的府上,巧了不是,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言语间视线在两个小年轻的身上来回打转。 八卦之魂,已熊熊燃起。 黎云缨不避讳,还果断把儿子往前面一推: “小白你在院里应该也远远地见过,正式介绍一下 这是我儿姜含光,年方十八,以前在监内读书,不过他学问很好的,开春就可以下场了,你们可以认识认识。” 姜含光:······ 场面有点微尬。 还是第一次被他娘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额,直接。 不过从娘亲微表情来看,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位白小姐。 否则也不会将人带进府里。 倏地,他想起了那个书生小姐的故事, 好在姜含光素日里没少打发围着他转的姑娘们,已孰能生巧。 他先是垂眸,彬彬有礼地作揖,用最温柔多情最公子音的声儿,唤了句白姑娘好。 再缓缓睁眼,生怕唐突了佳人。 岂料对方只敷衍了一句姜公子多礼。 全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白凝竹满眼小星星。 少女一脸崇拜地望着黎云缨。 还化身脑残粉一般的傻笑: “我就真的可以和杏儿姐姐学吗? 待我学成之后,也要学恩公一样,虽是女子,但也巾帼不让须眉!济世救人!” “哈哈哈哈好!你开心就好” 黎云缨笑着转头打发了余光里傻儿子,让他去煎茶。 “不过小白,其实你和小梅一样,还挺适合做铺子生意的。” “若是梅姐姐知道了恩公如此夸她,肯定高兴地跳起来,之前还嚷着要向您学武来着,不过这几日她与梅大哥选铺面去了,得空了肯定还得来缠您。” “想学武,简单,去找你们锦翠姑姑即可。 我家老三,就是含珏基本上都是她带的。” 接着杏九加入了话题,说含珏公子的武艺越发精进了。 白凝竹捧了句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屋外的姜含光全程知节守礼,盯着茶炉连头都没抬一下。 然后守着男女有别的大妨,在旁给小娃娃们剥果子吃。 里面又提到了神殿,听完她们相逢的前因后果,杏九捣药的手略停,叹息不已: “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有这个劳民伤财的银子,不如多捐养几个孤弱流民。” 天下的子民,都是帝王的。 可多数时刻,帝王想着的只有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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