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郊野的傍晚,晚霞尤为灿烂。 橘红色的光熙将华夏大地笼罩,简单几笔就将牧童与炊烟勾勒成山野村居图。 这日,哑奴来请。 说是蔬菜大棚的苗子长势不错,准备分栽移植了,另外看样子地里的瓜可能熟了,大家都想摘一个试试看,所以请太夫人过去。 这西瓜苗是黎云缨写信请白凝竹带回来的。 白氏的驼队西到西域,商船南到南海,南来北往,幅员辽阔。 其实黎氏的关系网里也能找出此物。 但她就是想写封信试试,这一试便有了书信往来,甚好。 于是,黎云缨通知了学堂里的崽崽们,今日休课一天,出去上自然课。 出笼的小神兽们一听自然课,个个回家换寻上短衣短袖的户外装,摩拳擦掌。 他们最向往地就是大伯母亲自授课的自然课了。 有香香的草,甜甜的花,绿色代表春意盎然,黄色代表丰收喜庆······ 在希望的田野里,看见一群代表希望的崽,洋溢出最懵懂纯真童趣的笑声。 没有什么比这更治愈的事了。 黎云缨觉得自己的教育事业,不错。 顺便赞了句柳管事种田大佬,优秀。 她亲自下地在硕果颇丰,长势喜人的瓜地里选了个不大不小的,拍起来像是箜篌回音的感觉的那种。 佃农过来摘瓜,然后抱到旁边水井里洗了洗,再交予柳管事。 哑奴递给姑姑。 锦翠接过后竖掌一劈,果汁爆裂,闻着就十分香甜,杏儿激动地喊成了成了。 崽崽们蜂拥而至,喊着有瓜吃了。 大家开始享受大地的馈赠,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黎云缨对这片瓜田很上心,带着崽们过来拔草施肥插秧打条,现在问她们是不是自己种的瓜最甜? 崽崽疯狂点头:甜!我敲甜! 黎云缨:“这叫什么?” 姜十一举手:“这叫有付出就有成果,我们努力了,就有香喷喷的大大大西瓜吃!” 崽们齐声大笑。 还开始比赛,谁吃得快。 此时太阳还不算太晒,等他们吃完自己的份,黎云缨就宣布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不过崽们都很自觉地下地除草除虫,照顾自己承包的小菜园去了。 黎云缨让多摘两个回去给大家都尝尝。 负责分瓜的哑奴先分了他请的佃农一块,自己才拿了片啃起来。 佃农岂敢借,直摆手说这不合规矩。 杏儿见人比划着费劲,帮着解说: 我们将军府的规矩,只要好好干活,把活干好,干得漂亮,那待遇好得很,主子赏的你接下便是! 吃完,接着好好干!对了把嘴擦擦,记得严实点,一切做好保密。 杏儿做了个封口拉条的动作。 那佃农高兴地接过,并保证一定守口如瓶,而且柳管事第一天招他做工时就已经培训过了。 棚子里的黎云缨听到身后在喊: “伯母,有野兽偷吃我们的瓜。” 她回头一看,百万与家财从地里刨出一个小东西来。 一黄一黑在兴奋地乱叫。 黎云缨笑道: “这是偷瓜的猹。这么小,由它去吧。” 招呼了狗子去一边,奖励了两片瓜。 小猹逃得飞快,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姜十一眼珠子一转,学以致用: “噢,我明白了,这就是伯母说的自然生态。” 杏儿打了水来,黎云缨一旁洗手,表扬她: “对,真聪明。” 姜十一歪着小脑袋,开始疑惑: “可是它偷了柳伯伯辛辛苦苦种的西瓜,它就是坏人······” 旁边比她年小一点的,有个男童,点头: “就是小偷。”表情有点一本正经地严峻。 姜十一不懂就问,回头找她觉得最厉害的人: “伯母,我们对小偷和坏人,是不是要抓起来,绳之于法?” “是这个道理。” 黎云缨指间玩着水,感受凉爽,“但法理之中也应有情理。” 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了。 她没有继续讲下去,一旁听杏儿他们叙话,计算大概的收成,一边时刻观察着崽崽们。 姜府里面分工已经很明晰。 她这个太夫人负责七岁以下的崽,再大一波的如姜小宝这种比较早慧的孩子都分给含光含珏去带,年岁再往上或者辈分大的就让家主姜含璋出面社交。 婆子家丁们归两个大总管,锦翠与哑奴调配。 杏儿是万能机动人员,也是黎云缨的机要秘书,负责统领她衣食住行。 瓜田里,又有了开展了一番新言论。 黎云缨以为不懂的姜十一,其实她心里多少也明白些。 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听三个大哥哥讨论时政说到过法。 她也知道,管法的地方有叫大理寺,还有什么刑部,听起来有点可怕。 黎云缨听到小十一自言自语: “就像刚才,它实在太小的一只,大伯母不忍心杀生就把它放了。是因为情。 小猹啊小猹那你可要好好听话,记得感恩! 不要再偷吃我们和柳伯伯的瓜了。” 黎云缨:······额倒也没这么伟光正。 主要还是看在咱们迅哥的面子上。 那小十一头号迷弟姜含川握紧了拳,哼道: “否则等你大了,我就给你一刀。” 这一句直接吓哭倆粉嫩嫩的小姑娘。 其中还有个是他亲妹子,摇头控诉:“嗯~哥哥好坏!太残忍了! ” 姜小妮辈分小,但也很义愤填膺:“对,坏!我们不和他玩。” 迷弟双手叉腰,无所谓道: “我才不和你们这群丫头片子玩呢,我找兄长们去,哼!” 成功着几个男童脱离了一批。 姜十一见队伍要散,不行。 她开始照顾妹妹们,用擦眼泪,温柔大姐姐样地哄人。 哄得不哭了,才开始讲道理: “但我其实觉得含川哥哥说得没错。 若是对不知悔改的坏人,我们就是要拿起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也是大伯母说过的。” 一句大伯母,所有人都好像记起来,听过这些。 纷纷点头有道理,对呀对呀,大伯母/祖母说过。 刚才劝下不哭的那个小的,吧唧一下,又哭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好残忍。” 姜十一将人搂怀里拍拍头: “妹妹不哭,姐姐知道妹妹最善良了,不哭不哭~” 开启了一问一答: 哥哥他们努力练武,是不是很辛苦? 嗯,苦。 膝盖都破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勤学苦练? 为,为了保护我们。 那以后要是遇到危险,哥哥们保护我们。 我们是不是也要保护哥哥? 妹妹记得处理危机十条原则的第一条: 家人必须彼此保护。 妹妹们乖乖点头: 对,保护哥哥帮助哥哥。 所以我们不要不理哥哥,一起找含川哥哥道个歉好不好。 好。 姜十一,成为了崽崽班里的领军人物。 而她们所有人的灵魂人物是她们的大伯母。 黎云缨很是欣慰:瓜熟了,很甜。 试验田,成功,而且小有惊喜。 有丰收的喜悦就有妒忌的眼红。 暗中偷窥的视线,透着邪念的光。 那天下午,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姜县东南方向的村头小路,一路小跑到了县城的主干道上。 他在回家返乡的人群里,逆流而上。 姜含川急冲冲地穿进院子里,双手支在膝头支起上半身,大喘气地喊: “大伯母,不好了,猴,猴子叔他们被人打了,姑姑杏儿姐姐你们快去救命。” 杏儿快手快脚地收拾自己的急救箱,忙问: “猴子不是与哑奴一起,带了天香楼大食堂的东家去地里收瓜去了,和谁打上了?” 这事,黎云缨知道,是她安排的。 天香楼的分店也是她让白凝竹介绍过来,才在县上开起来的,生意还算不错。 地里的瓜第一批已经陆续熟透,除了本地酒楼日常供应消耗掉一批,她准备用他们的物流线把瓜往京里送。 扣除成本后,利润五五分。 本是一桩喜事,若是能成,姜县的其他物产黎云缨也可以帮着收。 京里的物价比周边高得多,也算是替农户创收。 不知是被谁眼红了,还是当了什么人财路? 在赶去的路上,黎云缨与锦翠她们如此想。 陈阿大带了七八个府卫打着火把,紧随其后。 看看是哪个胆大的,在太岁头上动刀。 听闻此事,隔壁姜氏的也派了人过来。 四房姜成勇特意带上了傻缺儿子姜含缺,希望能借此机会戴罪立功,与嫡系这边重修旧好。 到的时候,那佃农正在苦口婆心地讲道理: “老蔡头,这可是你说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我把这块地帮你翻了,先施肥中上一季瓜豆,等收了这季,你好接着撒麦子。 说借借我们主人家的肥气,给你两瓜吃吃就行。 你自己算算,我都请你吃了多少瓜了,昨儿两个,前儿三个! 做人要将天地良心,你不能见我们把地给你弄好了。 这瓜马上也要收了,你就过来占地又抢瓜!” 大爷有点情绪激动。 被他说的那个地主,看起来瘦巴巴的小老头,被说得抬不起头来,旁边还有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他儿子。 那歪嘴青年呸了一口:“占?” “谁占谁的?白纸黑字都写着呢! 滚滚滚你个臭要饭的,反正你也不识字,滚一边去! 找个能主事的来。 否则今天谁都别想从我地里动一个瓜。” 主事的来了。 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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