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你们谁说,此间的扫墓习俗就是要吹拉弹唱? 接着唱呀! 本夫人我就是要让姜氏的祖宗都听听! 看看他们的子孙后代是如何孝顺他们的。” 山清水秀的一方宝地,被开出了藏山藏水龙盘虎踞的风水。 姜氏的先祖被掩埋于一片修竹林之间。 郁郁葱葱苍翠碧绿。 正是春耕之际,水田里的牛难得停下,悠闲地甩着尾巴在田埂上啃草。 它的主人正在这边看热闹,根本停不下来。 被点名的这群人也知自己是上不得台面的功夫,又被一看就来头不小的那个夫人的气势给镇住,没人敢动。 黎云缨想了想,她挑眉问: “是不是本夫人没给银子,使唤不动?谁请你们来的呀?” 一个扮钟馗的大叔甩着假胡子,抬手指向姜含缺,这位大爷。 黎云缨点头,接着竞价: “不管你们这位爷出多少,本太夫人都出双倍!唱!” “唱好了,唱高兴了,每人另赏十两!” 一听有银子还是双倍,唢呐还没带头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再次舞起来。 十两银子讷! 他们唱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 于是一连卖力地跳了四五遍,跳到族长都快给跪下了他们才停。 杏儿在旁边记账,发赏钱。 这群被请来的群演高高兴兴地领了赏钱走人。 走之前还问老爷夫人明年清明还唱不,他们不止唱灵,红白都接,喜事儿唱得更好。 黎云缨笑答那就要看请你们来的含缺少爷,明年还接着孝顺了不。 老族长再怎么偏心,再是心疼,也知这场闹剧都是自家这群不争气不成器的不孝子孙搞出来的。 一记闷棍狠狠敲打在被指认的姜含缺身上,将人撂翻在地,作势要将人打死, 姜含缺哀嚎一声,痛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 平时这少爷细嫩嫩肉地娇惯着,破个皮老太太都得心疼半天,这一闷棍着实手狠,痛得他差点吐血。 在那边嚎出了杀猪叫,往他祖母老娘的身边滚,大喊救命。 两个女人哭得要死要活的,喊着要打就先打死她们娘俩好了。 老族长被气得直跺脚,怒骂慈母多败儿。 没法,教训也教训过了,只能腆着老脸过来向京里来的贵人亲戚们赔罪,说失礼了让他们见笑了,又说了回去一定好好管束。 没人搭理他。 显然这事儿平不了。 你们可以不敬你们的祖宗。 但地里埋的可也是所有姜氏的先祖先辈,若不彻查此事,所有人都是大不孝! 他们已经习惯了等他们的太夫人主事。 只听候差遣,等一声令下就冲出去把这群不孝的王八犊子捆了,开祠堂也好,送衙门去也行!总之,必须得有个说法! 黎云缨接着转身面向茅庐群里的在场读书人,又问: “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倒是要向各位饱学之士请教一下,你们本地学子家里的清明祭祖可也都是这样的?” 大家一致摇头。 那个之前说“只是”的秀才,指了不远处离去的歌舞队说,他们一般都是在乡里乡间地唱,城里有雅乐。 老族长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姜含缺这个傻缺孙子一眼。 姜含缺吓得往他老子娘身后躲,小声辩驳也不能只赖我一个呀,四哥五叔可都一道儿的。 黎云缨闻言大笑: “那如此说来,也不算丢脸。” 只觉得丢了祖宗老脸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她掷地有声,继续道:“毕竟我们姜氏祖上确实是佃农起身儿发的家,今儿算什么,你说?” 黎云缨指向与她们的对阵方。 点向姜含竣。 姜含竣楞了楞,随即差点脱口而出: “俗······不不不,是雅俗共赏。” 从俗不可耐掰成雅俗共赏,他找补尽力了。 姜含竣抬手擦汗。 黎云缨表示非常满意: “嗯,挺好,还是得你们跟前的,才了解姜家先辈们喜好呀。” 锦翠浅笑,点头附议: “我觉得姜氏祖辈们有你们这样的孝子贤孙,应都甚是欣慰。” 黎云缨转头看向身边三子,将面色一沉: “至于你们三个,到底是离得远,往后都学着点。” 姜家三子:······ 想笑不敢笑,想哭哭不得。 黎云缨开始踱步,挨个点评: “这次你们没有做好,罚你们即日起闭门思过,好好哀思! 期望下次弄得更精彩一点,最好啊,也能像今天这样。 让姜氏列祖列宗都兴奋得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这才是雅俗共赏,阴阳同乐!” 姜家三子齐刷刷地跪下了: “儿子不敢。” 对阵那边跪得更快,更低。 简直吓得都快哆嗦地趴在地上了。 黎云缨却一人仰天大笑,非常豪情纵意。 哈哈哈哈哈。 笑完,对所有如丧考妣的人,不解地问: “笑呀,不好笑吗?你们闹这么一出,不就是嫌清明冷清,想热热闹闹地搞一场,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姜含竣狠心牙一咬,磕头求道: “婶子,我们知道错了,不过是与几位兄弟们开个玩笑,还请······” 黎云缨微笑着抬手打断: “诶,玩笑也是笑!” 随即她突然收敛了笑意,换严肃冷静地扬声大喝一句: “都给我笑!本太夫人看有谁敢不笑!” 京来的姜氏随行扈从,所有人闻令皆开始爆笑。 笑声如雷,发自肺腑。 瘦猴儿大胡子大笑着带人挨个去检查,没笑的当下就甩耳巴子问他为何不笑,不好笑吗?笑! 给劳资笑,不笑打到笑为止。 老族长自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在旁甩袖抹泪长叹息。 他几个成字辈的儿子也知子侄闯下此等滔天大祸,不敢抬眼看人。 唯有族长夫人那段氏则占着自己身份地位高,起身指着人怒斥: “我大侄儿媳妇,你这是要闹哪样?” 大有一副你为何不见好就收?给你台阶下你为何还要端着威风不下?怒气腾腾质问的样子。 我儿子我乖孙儿们,都已经跪在地上任打任罚了,你还要闹哪样? 是不是要让整个姜县都来看我们老姜家的笑话? 还是要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你这个京都来的太夫人有多威风你才满意? 姜老太那种老婆子锦翠她们都没放在眼里。 眼前这个又算老几,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无视。 黎云缨的矛头依旧对准了姜县姜氏爷们这边,一个抬手,众人笑声停下。 配合非常完美,上下一心,团结一体,眼底都喷着怒火朝外。 “笑归笑闹归闹,我也要感谢你们。” 黎云缨轻描淡写地又指了姜含缺,“特别是你!” “看样子这注意应是你出的,即日你就在这陪你□□太奶,免得他们习惯了热闹,突然觉得夜里寂寞。 就那个草庐,本太夫人做主了,往后归你。” 锦翠:“来人,回去给含缺少爷收拾东西。” 刘妈得令带人去,还拍胸脯保证将含缺公子屋里的东西一件不落地全搬来,姜一切打点妥当。 一听这话,姜含缺也不装死了,问: “那要守到什么时候?” 黎云缨笑了,想了想,随后认真答道: “守到你□□托梦给大家说,热闹够了,想清静些的时候。” 姜含缺一想着自己晚上一个人睡这里。 肯定闹鬼,那也太可怕了! 姜含缺越想越瘆得慌,摇头: “不,不能守,我不守!” 今天虽说是他找的人,并非只他一人起的势,还不是为了替大家讨个公道,凭什么要他一人承担! 继续犟嘴:“我又不是孝子,凭什么要我替他们守这个灵?” 姜含缺指了姜含璋几人。 这死寡妇老太婆不就是想借机把她三个儿子带走脱身,想得美,本少爷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姜含缺他爹姜成勇回头一巴掌招呼过去: “你个孽子让你守就守,哪有那么多废话!” “爹呀,这真不是儿子一个人的错。 四哥五叔······嗯额嗯!” 姜含缺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成勇按住了嘴。 动作很明显,弃车保帅。 舍去一个不争气的。 保住能读书将来有作为的。 这也是老族长这边几个爷们不约而同默认达成的结果。 自知理亏,甘愿受罚,只要能给姜含竣立保住,等这颗好苗子起来了,往后他们的好日子还能继续。 用粘板送上来的鱼,当然要第一个宰。 黎云缨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这群爷们中的姜含缺说到: “那你还有另两个选择,要么我替你□□现在打死你; 要么我把你送官,在衙门用天下读书人的口水淹死你。” 姜含缺在一群叔叔伯伯如狼似虎的眼神里,咽了咽口水。 “我,我守。” 嗯这才乖嘛。 她紧接着赞了句: “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你□□的好金孙! 好好守,今晚上他们肯定来找你,定会好好表扬你。” 姜含缺被耳提面令地记起刚才放下的天错,开始幻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老祖宗们拿着刀枪棍棒掀了棺材板,从里面爬出来,步步朝他逼近,个个凶神恶煞恨不得打死他。 一下,晕了。 这次真晕。 不争气地被吓死了。 收拾了个砧板上的。 漏网之鱼,一个都别想逃,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黎云缨接着在混乱的人群里点人头: “至于你们两个······” 说的是姜成仁与姜含竣。 “一个不身为长辈不好好管束子侄;一个身为族里的青年俊才不好好教导兄弟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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