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入口处? 这段距离远超了百步。 被困住的骆雪猜到了季风的用意,越发惊慌了。铆足了劲用身体去撞铁笼,把铁笼撞得哐哐直响。 可惜也只是蚍蜉撼树,丝毫没能撼动困住她的铁笼。 两分钟!只有两分钟的时间应对。 谢必安究竟会怎么选? 骆雪慌到六神无主,恍惚间听到谢必安在叫她。 “骆雪。” 轻轻一声,把她残存的一点理智唤了回来。 她止了撞击动作,怔怔地看向隔在笼外的谢必安。 他朝她走了过来,右手伸进了笼中,微凉掌心摁住她的后颈,将她拽到了他面前。 距离太近,他的面部轮廓在她眼中变得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试图将他看清。眼眶中有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淌落。 她未及细思,他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唇。 他在亲吻她。 埋头深吻,唇齿缠绵,温柔又热烈。 他从不任人摆布,自然不会选择。 这一吻,是在与她道别。 骆雪知他,更懂他。可再怎么能明白,潜意识里也不愿意接受。她的一颗心彻底乱了,脑子空白一片。 和着泪水,启唇回应。 “怎么不说话了?”季风的眼睛看不见,侧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不跑吗?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没人接话。 他觉出有异,问一旁的丁执强:“他在干什么?” 丁执强看着不远处正吻得火热的两位,担心又激怒他,到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吞吞吐吐道:“他在、在……” “在干什么?”季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丁执强不敢瞒他,半弯下腰,凑到他耳边战战兢兢地回话:“在、在接吻。” “在……”季风戛然止了话音,他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片刻后,他的肩在抖动。 丁执强心惊胆战地歪过头看他,发觉他在笑。他被他这像是已经气疯的状态吓到了,轻手轻脚,小幅度从他身侧挪远了些。 两分钟的时限很短。 骆雪没想过他会放开她。本以为他是想带着她一起离开这残暴荒唐的世界的,即便那样的尽头是死亡,她也不曾有半分挣扎。 可他似是反悔了,在最后一刻,推开了她。 惊雷声乍起。 骆雪被他推摔在地,原本挂在脖中的求生哨从衣中摔了出来。 是范无咎给她的求生哨。范无咎曾与她说过,绝境时吹响它,或许能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她抓起求生哨,吹响了它。 几乎是同时,惊雷劈下。谢必安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碎裂。 一片刺目的白光里,她分明看见,他漆黑的眼眸中出现了重叠的瞳孔。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与他相望的一瞬。之后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醒来时已是天明。她躺在安全屋的床上,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看绑缠绷带的手法,是伊桃替她处理的伤。 她忆起前一夜的事,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新伤,她疼皱了眉。 “喵~”小巴从床尾的被子里冒出了头。见她醒了,它跳啊跳地蹦到了她身边,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手上蹭了蹭。 它有体温,是活的小巴。 不是幻觉。 骆雪呆滞了数秒,望向小巴的目光转向了屋内。她的视线在周围巡睃了一圈,没看到谢必安在。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鼻翼翕动,去感受专属七爷的气息。 没有! 她完全感受不到他。 她慌了神,急急忙忙从床上滑了下去,顾不上穿鞋,光着脚满屋找寻。 房间里除了她和小巴,再无旁人。 她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中一头乱发的自己恍了会儿神,忽地嗅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 那股烟味里,似还混着点薄荷味和茉莉香。 是他! 她冲了出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走廊窗边在抽烟的谢必安。 他还活着。 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的面容在她眼中又变得模模糊糊的了。她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爱哭不是她的风格。 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三两步奔至他身前,抱住了他。 他下意识举高了拿烟的手,低眸看她。 “你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她被吓到了,呢喃低语,身体在不自抑地颤抖。 “怎么不穿鞋?”谢必安道。 骆雪怔了一下。 她察觉出了异常。 他的身体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不只是温度,她的耳朵明明贴着他的胸腔,可根本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敢深想,生怕他会突然消失,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泪湿了他的衣衫。 只要他还在,不管他是什么,她都不在乎。 “你是想勒死我吗?”他说话语气极淡,仿若昨夜的生死一瞬只是梦一场。 骆雪紧抱住他的双手没松劲,闷在他怀里,欲言又止:“昨天……” “昨天,你做得很好。”谢必安道。 “是范无咎吗?”骆雪猜测道,“是他救了我们?” “嗯。”谢必安两指一捏,折了手中的烟。 他将左手食指上戴着的圈戒摘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她之前用来系求生哨的红绳,将圈戒套进红绳里,打了个结固定住。 “抬头。” 骆雪闻言把头抬了起来。 他把挂着圈戒的红绳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两手绕向她的后脖,打了个死结。 是他一直戴着的那枚黑色圈戒。 骆雪瞥了眼他留有戒痕的左手食指,缩手捏了捏脖中挂着的戒指,诧异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口袋里的任务卡有了反应。 “——任务:限时内抵达前一日的山顶” “——抵达山顶倒计:29n58s” “洗漱一下,然后去把鞋穿上,”谢必安往后靠了靠,“我在这等你。” “嗯,好。我很快。”骆雪没敢耽搁,迅速揣回任务卡,回屋找鞋。简单冲洗了一下,她将长发绑成个松松的马尾,奔出了门。 小巴在谢必安的怀里舔毛,见她出来,冲她喵了一声。 熹微晨光下,一人一猫等在走廊外的画面看着格外温馨和谐。 骆雪再次牵住了谢必安的手,紧紧的、用力地抓住了他。 拉着他一路往目的地奔行,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她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可与往日不同,她听不到他的喘息声。 眼眶渐渐有些潮热。她不明白前一夜在她失去意识后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活人该有的体征表象。那他现在,到底是什么? 伊桃和于逸又掉在了队尾。 骆雪远远地看到了他们,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 “伊桃,”骆雪朝她伸去手,“抓住我,我们一起。” “今天也……”伊桃看着她朝自己伸来的手,又看了眼与她同行的七爷,犹豫道:“可以吗?” “可以。”骆雪肯定道。 谢必安撇开视线看向了别处,没吭声。 伊桃犹豫再三,还是抓住了骆雪的手,内疚道:“对不起,总是因为我的关系,拖累了你们。要是没有我的话……” “闭嘴,”于逸凶巴巴呵斥道,“省下.体力好好走你的路。” “哦。”伊桃乖乖闭起了嘴巴。 四人陆续登上山顶,任务时间还有余。 山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很有默契地离山崖边远远的,怕被身后人算计。 骆雪扶膝站在山顶的大石旁大喘气,一双眼在周围的人群中游走。 没看到季风一行人。 她缓过了劲,退行了几步,在大石上坐了下来,以手扇面。 山崖边放着的风筝比前一日数量明显多了不少,她静下心细数了数,总共二十个。 是前一日数量的一倍。就算每日的风筝数量都是成倍上翻,七日内要把所有外乡人团灭掉好像也不大可能。那么最终剩下的那些人会怎么样?会因其他外因,被迫自相残杀? 骆雪的思绪有些飘。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嘎吱嘎吱的滚轮声渐近。 她转头看向声源处,瞧见了坐在轮椅上被队中人轮流推上山的季风。他还活着,只是他的身体破损得厉害,几乎没了人样,如今就连走步都是难事了。 她的视线往季风身后扫了扫,没看到他的小跟班丁执强。 丁执强大概率在前一夜已经成了炮灰,她没觉得多意外。地下赌场的规矩,入局者中得有人命相抵,出口才会打开。 在季风一行人之后又有三五个外乡人气喘吁吁地抵达山顶。 任务时间截止。一片静默里偶有抽泣声,也不知是谁在垂泪,又是在为谁而哭。 无人说话,气氛紧张。 须臾,坐在大石上的于逸有了动静。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了袋中的任务卡。 “伊桃,”他把任务卡朝伊桃坐着的方位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我这任务卡上写的是什么?” 伊桃一愣,想到了点什么,前伸的手停在了任务卡前。 她不敢接那张任务卡,更不敢看。她的心跳得厉害,前伸的手在发抖。 骆雪默然盯着她看了数秒,越过她,拿走了于逸手中的任务卡。 任务卡展开,她低着头确认了一下任务内容和时间,不动声色地将卡放回了于逸的手中。 “是什么?”于逸问,“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骆雪撇过脸避开了伊桃直直看来的视线,道:“放生。” “放生?”伊桃眼中重燃了希望,急急抓住她的手:“既然是‘生’,那就是不会有事的意思,对吗?” 这话骆雪不知该怎么接,她回避了她的问题,目光转向了于逸:“于逸,你……能理解吗?” “嗯,你昨天对阿强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于逸道。 骆雪的心思有些飘,她突然想起了前一日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一直说害怕的黄色马甲。 阿强?昨天的那个黄色马甲,原来是叫阿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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