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什么情况?那灵堂里的长明灯怎么会突然灭了?是福伯在赶我们吗?他为什么要赶我们出灵堂?是担心我们会发现什么?”骆雪有一长串的问题想不明白。 岑寂耐着性子听完,给她递了颗薄荷糖:“你问题太多了。” “啊,好像是有一点。”骆雪拿过他掌心里的糖,记起小巴还没出来,急忙转身往回跑。 岑寂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干嘛去?” “小巴还在……”骆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小巴顺着村道一跳一跳地追了过来:“欸?出来了。” 小巴蹦到了她的脚边,喵喵叫着在她身边来回蹭了蹭。 骆雪弯腰将它抱起,仔细检查了一下,没看到它身上有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那个情况,如果我们没有及时从灵堂出来,会发生什么?”她抓揉着小巴的脑袋问。 “尸变。”岑寂简明扼要道。他朝前头一抬下巴,道:“走吧,去祠堂看看。” 照壁上有刻版的族谱。骆雪背手站在了照壁前,眯眼细看。 村中年逾百岁的五位,除了王素玟家三姐妹没有后嗣,其余两个老头的家族关系复杂,光是人名往下数都得有几十个,实在很难一一记清具体关系。 单看福伯那一脉,人物关系又极其简单。都是一根线拉到底。福伯底下是王海琨,往上顺延,也都是单一传下来的领养关系。溯源头,恐怕只能在原版的族谱上才能找出这一脉的起始人。 岑寂带着她寻往祠堂的时候村长恰也在,听村长提及,村医都是村中孤苦之人承袭下来的。历代医者都是孤儿,不知来处。幼年由上一代村医收养,到了一定年纪送走上一代村医,继续着在村中治病救人的职责。这才在族谱上形成了这种单线条的承袭关系。 在祠堂中没能找到关于原始族谱的线索。骆雪与岑寂在村中又兜兜转转地打探了一天消息,几乎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一天过得比往日更疲累些,从生理到心理,骆雪都感觉精力耗尽。只等有张床,她能沾枕就睡。 晚餐她只简单对付了两口,她没顾上理在安排夜间巡逻事宜的岑寂,自顾自回了房间。 迷迷糊糊上床,抱着枕头刚要闭眼,她忽地瞥见房间角落有个眼熟的东西。 是王素玟给她的衣服匣子,就在斜对着床尾的角落里放着。 她分明记得晨起的时候她将这衣匣留在了上一个安全屋里,这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太邪门了。 她闭上眼翻了个身,打算无视掉那个莫名出现在房里的衣匣。 “吧嗒——吧嗒——”小巴在扒拉那个匣子,时断时续的噪声搅扰的人不能安枕。 骆雪往被子里滑了滑,捂住耳朵,还是没能隔开那阵噪音。 “吧嗒——吧嗒——” 她渐渐有些烦躁,忍耐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翻身坐起:“小巴!你……” 小巴乖乖趴在她的枕边,听她在叫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歪头看她。 不是小巴?那是什么东西在扒拉那衣匣? 骆雪盯着小巴愣了一下,脊背发寒。她的目光慢慢、慢慢地转向了放置墙角的衣服匣子,瞧见那匣子不知何时已经打翻在地。 匣子里有东西在往外冒头,是衣服。原本装在匣子里的衣服似活物般在往外钻爬。 那匣子里的衣服爬出来了! “这什么东西?”她惊呼出声,眼见匣子里的衣服爬到了床边。她匆匆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爬来的衣裙用力掷了过去。 爬上床沿的衣裙灵巧躲开,张开空空的宽袖子,朝她扑了过来。 一阵飓风迎面刮了过来,夹带着尘土特有的腥气,土粒打在脸上,她下意识闭起了眼睛。 “风沙进眼睛了吗?”岑寂抓住了她欲揉眼的手,“别动,我给你吹吹。” 是岑寂,只是他的着装较往常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头戴折上巾,着紫色精绣长衫,腰间束金玉带,配了长剑。 骆雪看清了他的装扮,愣了愣,迅速低头打量自己此刻穿着的衣裙。果然是王素玟给她的那套石榴裙。 不会吧,又来?! 岑寂捏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被尘土刮出泪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吹了吹:“好点没?眼睛能睁开吗?” “啊。”骆雪恍然回神,点了点头。 岑寂拂了拂袖上的尘灰,推开了身后的屋门,邀道:“外头风沙大,进屋吧。” 骆雪的注意力转向了屋内,是间堂屋,正对着门的红漆八仙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桌子正中央放了酒盅。 屋内点了檀香,檀香味很重,盖住了甜香的糕点味和微醺的酒香。 岑寂示意她在桌边落座,见她坐定,反手将门关上。 他并不急着坐下,弯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在两个空杯中斟上酒。 “这是从你家庭院里挖出的女儿红。原本这酒你爹是想在你出阁之日再起封的,如今遇上这事,怕是再没机会了。”岑寂叹息道。 听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沉重,骆雪感觉出了不对劲,讶异看他:“遇上……什么事?” “你怎么了?”岑寂闻言一愣,抬眸看她。他像是担心会吓到她,缓步朝她走近,伸手温柔触抚她的脸颊:“是因为被抄家,受刺激了?” “抄家?抄谁的家?”骆雪皱了眉。她隐约有些不安,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你果然还是在气我,”岑寂沮丧缩手,“我知道,我带人过去抄了你家是我的不是。但皇命难违,我能把你救出来,已是不易了。” 这又是什么走向?一头乱绪。骆雪怔怔地盯着他的脸默了半晌,看向他的视线低下。杯中有倒影,是她的脸。 “这是你爹在你出生那日亲手酿的酒,喝一点吧。”岑寂拿起了他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举杯,杯沿磕了一下她面前的酒杯:“就当,是我给你饯行。” 骆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他重新看向她时,她犹犹豫豫地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端杯饮下,被入喉的辛辣味道呛咳了。 “这酒……咳咳咳……”她猛地咳了几声,推开了面前的空酒杯:“这酒怎么这么苦?” “哈、哈哈哈哈哈……”他极古怪地笑了起来,“我不是说过吗?既然活着没有办法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你一个人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骆雪警觉看他。 他咳出一大口血,捂住胸口痛苦皱眉,眼中却仍含着笑意:“这两杯酒,我都下毒了。” 内脏像是被硫酸腐蚀了般,剧痛难耐。她试着挣扎起身,刚离座,就因四肢无法支撑重重摔在了地上。喉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岑寂摔在了她身边,浑身是血地朝她爬了过去。他朝她伸去了手,手抖得厉害,欲抓住她。 她慌乱避开,愤怒推开了他朝她伸去的手,气极:“你是不是疯了?” “如果……如果有来生……我会、去……去找你。”他吐字艰难,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在咽气后彻底溃散。 她的身体不能动弹,眼前的画面渐渐花糊,视物不清。她是不是也要死了?她无力闭上了眼,昏沉的意识在往下坠。 “骆雪?骆雪!”是岑寂在叫她。 她不断下沉的意识像是被一股丝线缠拽住了,耳边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能感觉到有一双手在不断拍打她的脸试图唤醒她。 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酸痛? 她费力撑开发沉的眼皮,看清了与她几乎是贴面之距的岑寂。 “啪——”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屋里一瞬没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岑寂脸上那道清晰的巴掌印。 岑寂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神色莫测地看着迷迷糊糊又把眼睛闭上的骆雪。看表情,他像是在极力克制把她脖子扭断的冲动。 伊桃最先回过神,虽是怕得要命,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挡在了骆雪面前:“七、七爷,骆雪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刚醒脑子不清楚,您别跟她……别跟她一般见识。” “让开。”岑寂道。 伊桃硬着头皮没有让开,劝说的话音明显低了几个度:“七爷,您……您冷静一点。” “我让你,让开。”岑寂不怎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伊桃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仍在犹豫:“可是骆雪她……” “伊桃!”于逸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岑寂面前强行拉开。 护住她的伊桃被拉走了。骆雪没再装晕,佯装镇定,坐了起来。她挺直腰杆,看着眉头深锁的岑寂,理不直气也壮:“你刚刚在梦里杀了我一次,我打你一巴掌怎么了?” “你……”岑寂欲言又止,弯腰捏抬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细细端看她的脸。 这一动作唤起了她方才的记忆,方才他也是这般捏着她的下巴给她吹眼中落到的微尘。如此温柔之举之后,又给她递了杯毒酒。 骆雪一愣,心慌躲开了他的触碰:“你干什么?” “你怎么变样了?”岑寂费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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