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执强从潭中爬了出来,趴在岸边稍喘了口气,又一猛子钻进了水里。 都快天黑了还是一无所获。 躲在树后一直在悄声观察他们的骆雪渐渐没了耐心,仰头看了看昏黄的天,啐了声:“废物。” 躺在石上已经睡了好一会儿的岑寂听着声,皱眉睁眼,挑开帽檐坐了起来。 趴在他怀里酣睡的小巴跟着转醒。 他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小巴跟着抻开四只小爪子伸了个懒腰。 骆雪揉了揉盯到酸胀的眼,看着姿势同步的一人一猫,不满道:“你倒是睡得香。” 岑寂揉了一把怀中趴卧着的小巴:“这不有你嘛。” “万恶的资本家。”骆雪嘀咕了一嘴。 岑寂闻言笑了一下。抱好小巴站起身,往水渔沟边看了看,恰看到被冰冷的潭水泡得哆哆嗦嗦的丁执强爬上了岸。 “走了。”他道。 “这就走了?”骆雪不怎么放心地往回看了一眼,“万一……” “都这个时间了,他们就算有发现也赶不及了。”岑寂勾起嘴角,嘲道:“更何况,下水的那个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 白白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骆雪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脚踝,跟着他移步离开。往前行了没几步,她忽地嗅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是水猴子!骆雪很敏锐地辨出了那阵气味的来源,迅速抓住了岑寂的手:“快跑!” 岑寂的反应一向快,立马反扣住她的手,抱紧猫与她一起拔足狂奔。 几乎是同时,丁执强的惨叫声震飞了林中的鸟雀。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两人拉着手一路奔逃,前后脚奔出树林,身后急追而来的动静瞬间息了声。 骆雪回头确认着看了一眼,安全了。 “可以了。”她拽了一下岑寂的手。 岑寂停步靠倒在树旁,松开怀里吓到炸毛的小巴,扶膝喘气。 骆雪从他掌间抽回手,低头看惊慌窜躲在她脚边的小巴。待气息喘匀了些,她又往林深处看了一眼:“玉竹她这回是不是死定了?” “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岑寂直起身,揣兜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抛进口中:“你怎么这么在意玉竹的死活?” 骆雪蹲地摸了摸小巴,头都不抬道:“能有什么为什么?单纯看她不顺眼不行吗?” 岑寂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的糖:“我发现,你不仅嘴硬,还挺护短。” “不知道你说什么。”骆雪装傻道。 在指定地点集合。 晚餐的间隙,团队中人在互相交换信息。 嗡嗡嗡的说话声里,骆雪不时往祁月那侧看一眼。 祁月的状态比前阵子好了些,起码能吃下食物了。 看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下了一碗粥,骆雪莫名松了口气。她稍一琢磨,抱起小巴默不作声地从祁月面前走了过去,非常“不经意”地掉了只猫在她身边。 小巴很配合地顺势蹲在了祁月的脚边,在她朝自己伸手时喵喵叫了两声,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她的掌心。 骆雪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岑寂身边,端起剩下的半碗粥,边喝粥边隔着碗边偷偷看祁月的反应。 岑寂低眸勾唇,没有戳穿她的那点小心思。斜开的视线一掠,在悄声看骆雪的叶泊身上短暂停留了数秒。嘴角抿起的笑意淡去。 “骆雪,骆雪。”伊桃小声叫她,鬼鬼祟祟地蹲行到她身边,往路的东边指了指:“你看那边。” 骆雪顺着她的指向看去,瞧见了季风团队的人。季风走在了最前头,他的斜后方是浑身湿透的丁执强。丁执强的背上背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玉竹。 “你看那玉竹伤成那样还能捡回条命,真是命大。”伊桃在说这话时明显不甘,“还真是恶人活千年。呸!” 骆雪正凝神看着人来的方向,忽地听到耳边“啪”的一声响。 岑寂单手折了手中的筷子,断筷很随意地往身后一丢:“不急,来日方长。” 有他撂了这话,骆雪心里有了底。与他抬起的目光撞上,她扯了扯嘴角:“你应该很长寿。不止千年,能活万年。” 拐着弯骂他呢?岑寂哼笑了声:“彼此彼此。” 伊桃突然间觉得气氛怪怪的,左右看了两眼,默默退回了于逸身边。 岑寂往叶泊那侧看了一眼,见他又在往这边看,粥碗放到了骆雪面前:“没筷子了,喂我。” “……”又在耍什么心眼?骆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岑寂歪过头,凑到她耳边,打着商量道:“给你开小灶,明天给你加餐。” “又是鱼罐头?”骆雪不怎么相信道。 “你说了算,”岑寂竖起小指朝她伸去,“不信的话,可以提前盖个章。” “什么意思?”骆雪没看明白。 岑寂垂手,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蜷指拉起她的手,示意着晃了晃:“拉钩。” 骆雪愣了一下,被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逗笑:“堂堂七爷,这么幼稚。” 岑寂一挑眉,看她笑,跟着扬起了嘴角:“堂堂七爷,就是这么幼稚。” 叶泊看向他们的目光移开了,俯身给祁月递了碗热汤,低着声叮嘱道:“再喝点汤。记得吹吹,小心烫。” 祁月无神的一双眼动了动,抱紧了怀中的小巴,摇了摇头。 在岑寂的暗示下,他手底下的人齐刷刷挡在了路中央。 被挡了去路,季风不得不停下。 叶泊侧了侧身,隔开了祁月看向玉竹的视线。 不消多时,两队人起了口角。 岑寂起身背手,越过人群走到了季风面前,背到身后的手给蹲坐在斜后方的伊桃打了手势。 伊桃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一秒会意,趁乱摸走了丁执强卡在腰间的一个细长匣子,偷偷将匣子塞进了于逸手中。 于逸反应很快地把匣子藏好,举起盲杖远离人群,护住躲在他身后的伊桃。 两队人闹闹哄哄地来回推搡了几下,没动真格。 在两位领头的制止下两拨人很快消停了下来。 短暂交锋,季风与岑寂很有默契地互一点头。岑寂示意自己的手下让道,季风领着一队人走远了。 目送着季风的队伍走远,岑寂抬手示意围站在身后的众人可以散了。 “于逸。”他偏头叫了一声,垂下的手轻轻勾了勾骆雪的手指,示意她一起过来。 寻了个没人的角落,伊桃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把风。 岑寂斜倚在树下,接过了于逸递来的匣子。打开匣子拿出了一块沾水的画布。 他低着眉眼盯着画布看了看,朝骆雪摊手道:“把你那块画布也拿出来,拼在一起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嗯。”骆雪不疑有他,把画布交到了他手上。 岑寂盯了一眼她交放到他手上的画布,抬眸看她:“就这么给我了?” “什么?”骆雪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是说,你就这么放心我吗?”岑寂挺有兴趣地问道。 骆雪慢半拍品出了他的话外音,对自己这无条件的信任感隐隐有些不安。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没吭声。 “别太相信我。”岑寂掸开了画布,将手中的碎布拼合在一起,提醒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侧立在一旁的于逸清了清嗓子,叫了声:“七爷。” 岑寂像是才记起身边还有个多余的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吧。” 骆雪心不在焉地看岑寂将三块画布拼放在近身处的草地上,略沉吟,目光转向了结伴折回人群的于逸和伊桃。 “你手底下的人,为什么都那么信任你?”她问。 “慕强。”岑寂毫不犹豫地给了个答案。 听着离谱,但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骆雪慢半拍点了点头。 他想到了点什么,摁压画布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 “我在想……”骆雪看向伊桃的目光收了回来,若有所思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我对你的信任,或许是出于其他原因。” 岑寂一歪头:“比如?” “我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骆雪道。 岑寂卷了卷画布,起身颔首,道:“说说看。” “可能……”骆雪是在于逸和伊桃身上得来的灵感,在说这话时也并不很确定。她犹豫了一下,在他看向她时还是把这一猜测说出了口:“我喜欢你?” 岑寂闻言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欢声大笑起来。 骆雪绷着嘴角默然盯着他看了数秒,被他的笑声搅的心烦意乱,不快道:“你笑什么?” 岑寂戛然止了笑音,曲指一弹,挑开了帽檐。抬起的双眸间再无半点笑意。 他似是在重新打量她,一双漆黑的眼紧锁在她身上。一步、一步,往她身前慢慢迈了过去。 莫名的压迫感。 骆雪陡然间有些心慌,在他靠近时下意识往后退开。他近一步,她退一步。才退了几步,就被身后的树挡了去路。 鞋尖抵着鞋尖,岑寂单手一撑,不让她再有退躲的机会。一双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骆雪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不要说这种危险的话。”岑寂倾身低头,似警告般,声又厉了几分:“你七爷我,不吃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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