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一睁眼,就看到了岑寂的脸。 她记得,前一夜入睡前她在床中央隔了个枕头,与行事不怎么规矩的萧静是背对背而眠的。 一觉醒来,身边不仅换了个人,连睡姿都变了。 嗅到了岑寂身上熟悉的薄荷香,她莫名感觉安心了不少。 放缓呼吸,盯着他的眉眼细细看了许久。一个姿势久了四肢有些僵麻,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腿关节,轻手轻脚地将岑寂搭在她腰间的手拿开。 坐起身,瞧见原本隔在两人之间的那个枕头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 小巴听到动静,从床底下冒出了头。小爪子往外扒了扒,轻轻挠她伸下床的手。 “嘘——”骆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垂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身手伸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回了怀。 岑寂刚醒,还是意识不清的状态。他半阖着眼,歪过脸在她发间蹭了蹭,嗓音嘶哑,似猫在撒娇般:“想我没?” “没。” “骗子。” 两人相拥而笑,骆雪的脸深埋进他的胸腔,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 恍惚间,她竟是有种奢望。时间如果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咚咚咚——” 如常的敲门声将她的幻想打破。 起床洗漱,并肩站在镜子前。 两人姿势同步地对镜刷牙。 骆雪的脑子还有些乱,联想到前一夜发生的事,她弯腰吐掉了满口的泡沫,问:“你消失的时候,能感知到这具身体发生的事吗?” 岑寂拿了毛巾擦嘴,点头应了声:“嗯。” 确如她猜测的那般,一体三魄的切片模式下,他们的记忆也是能共享的。 她记起些事,脸颊莫名升温。低头拧毛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季风团队中的人相较前一夜又折损了大半,他急着纳新人入队,在玉米地旁轻声细语地与三五个脸生的男男女女说着话。 差遣手下给刚来的新人又送衣物又送吃食的,瞧着很和善的样子。 骆雪掰着玉米,心不在焉地往季风那侧看了好几眼。被一旁的岑寂从麻袋里拿走了几个玉米,她立马打他的手,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 岑寂冲她愉快一笑,将偷拿的玉米原数放回了她的袋中。 骆雪又往回看了一眼,压低了声:“昨晚的事,当没发生过吗?” “我给他回赠了个大礼。”岑寂倾身偏头,与她耳语:“今晚,有他受的。” 岑寂的话一向作数。 入夜时分,侥幸生还的一行人负伤从祠堂络绎离开,季风团队在找寻安全屋的途中便招了不测。 林深处嗡嗡嗡地飞出一群黑蜂,那群黑蜂很有目的性地避开了旁人,专盯着季风团队中人叮咬。 那不是一般的黑蜂,被咬之人会因特殊毒液瞬间麻了四肢。 就算季风有自愈能力,在黑蜂群攻的啃噬下也是举步维艰,痛苦不堪。 岑寂特意扬手停步,领着一众手下冷眼在一旁围观了会儿。 待季风被密密麻麻爬上身的黑蜂遮挡了全貌,他才懒洋洋吹了声哨,唤手下离开。 回程途中,骆雪边谨慎防备林中异动,边小声询问一旁的岑寂:“夏兰,你是不是早就看出她不对劲了?” “你不也早就看出她不对劲了嘛。”岑寂了然道。 “你知道?”骆雪对他这话有些惊讶。 岑寂轻笑了声:“七爷什么不知道?” 还是这么自大。骆雪忍不住又问了一嘴:“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得她不对劲的?” 岑寂挑了一下帽檐,颇有深意地看着她:“村长家。” 像是在等着她接下半句。与他四目相交了数秒,骆雪顺话道:“她脸上的巴掌印?” 岑寂挺满意地一点头:“嗯。” 夏兰被季风掳走的那天,她躲在村长家院中的角落里,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 骆雪一眼便瞧明白了,她脸上的巴掌印指痕不对。指长、方向,都可辨出这巴掌是她自己扇的。 是夏兰在自导自演。她从一开始,就是季风的人。 这样的细节,就算岑寂在气头上,也瞒不住他的眼睛。 跟聪明人打交道,能省不少事。 骆雪正这般琢磨着,忽地瞥见几步外的叶泊和祁阳摸出了任务卡,两人默契对视了一眼,结伴往林中去。 祁月不放心他们,与岑寂打了声招呼,后脚便追了过去。 地表震颤,有庞然之物在往他们停驻的方位奔跑。 不对!不是那怪物巨大,是数量庞大。 那些怪物与平日所见不同,形虽相似,但身量只有半人高。 骆雪盯着成群而来的暗影,警觉举起袖箭作防御状。 周围陆续有人不知打哪儿取来了祁月曾收过内鬼首级的盒子,迎着那群怪物很勇猛地冲杀而去。 往日有邪祟袭击,多是遁逃。这般反常,让本打算退避的骆雪顿时心生疑惑:“他们今天怎么这么……英勇?” “临时任务。”岑寂简短作答。 于逸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迎击怪物的行动力一点不比常人弱。 他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伊桃紧紧护在身后,盲杖内藏着的刺刀亮出,挥起一刀结果了扑向他们的怪物。 原本还在担心伊桃的骆雪转开了视线,警惕观望左右。怪物的残肢横飞,有战斗力弱些的队友受了伤,惨叫声不断。 她很快觉出了异常,那些凶猛的怪物都绕开了她和岑寂。 口袋在升温。 她揣兜摸出任务卡,拢在手中借着月光小心查看。 ——“任务:请与你的队友接吻一分钟” ——“任务提示:期间不要换气” “……”什么情况?出bu了?! 为什么别人的游戏任务都是打怪,唯独她的是接吻? 骆雪顶着满头问号,默默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惨相,心说这临时任务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捏攥在手中的任务卡在持续升温,倒计时开始了。 骆雪心不在焉地低眸看了眼手中的卡片,被一旁的岑寂揽腰拉进了怀。 她没挣扎,咫尺之距紧盯着他的眼睛。她向来是个痛快性子,敢作敢为,这会儿竟是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了。 “抓紧时间。”他似是知道她任务卡上的内容是什么,言毕低眸,吻住了她的唇。 她霎时屏住了呼吸。 耳边的厮杀声渐远,贴面的温度烧的她耳热。她僵着脊背愣了数秒,启唇闭眼,虚扶在他身后的手慢慢环上了他的腰。 这般血腥氛围下,还能这般专注拥吻。真是…… 太诡异了。 寻得安全屋,伊桃拎着药箱忙忙碌碌地游走在伤员之间。祁月在给她打下手。 于逸受了点轻伤。平时那般疏离模样,这会儿却是娇弱得很。伊桃稍走远一些,他就直喊疼,定要把她叫回到自己身边才安心。 岑寂带着骆雪一起在院中树下抡起锄头翻找了一阵,挖出了两坛陈酒。 他心情不错,叫来祁阳,让他支了炉灶把酒温上。 满院的酒香淡化了血腥气。 屋里太吵,两人稍一合计,决定在院中吹会儿风。 骆雪洗干净手,抱着小巴站在树下。 温度适宜。她难得有兴致仰头看看这里的夜空。黑漆漆的,看不到星光,方才露出一角的月亮此刻隐进了浓厚云层中。 不消多时,天现异象。 有素白的雪片飘飘摇摇地从夜空降落。 骆雪摊掌接雪,目视着雪花一片一片的落进掌心,却没有沾湿手。 跟她初到这地时一样,这些雪花看起来更像是幻象。 岑寂窸窸窣窣剥着糖纸,见她转头看了过来,剥开的糖很自然地朝她那侧递了递。 骆雪摊开的掌心翻转过来,两指一捏,将他递来的糖送入口中。 她怀中的小巴仰着脑袋看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小爪子伸向她的脸,满是好奇地摸了摸。 “不怕我给的糖有问题?”岑寂问。 骆雪摇了摇头,拿走了他手中的糖纸逗猫,成功引走了小巴的注意力。 岑寂低垂着眼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落在她唇上的目光渐渐炙热起来:“要再来一次吗?” “什么?”骆雪没听清。抬头看他,他的眼睛被帽檐遮住了,看不太清他此刻的表情。 “接吻。”岑寂道。 骆雪一愣,猜测道:“莫非,你也接到那么奇怪的任务了?” 岑寂隐在暗影中的唇微微勾起。他没吭声,往她那侧凑近了几分,细嗅她身上好闻的薄荷香。 骆雪凝神看他,起了嘀咕:“如果不是任务。以你的性格,你会多此一问?一般不都是直接……” “怕你咬我。”岑寂道。 “……”很有说服力的样子。 骆雪突然之间有些想笑,嘴角不自觉翘了翘。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岑寂自作主张道。他倾身低头,欲吻她的唇。 骆雪犹豫了一下,仰头回应。忽地感受到一股无法忽略的目光。她的视线往怀中偏了偏,瞧见了小巴瞪圆的眼。 她莫名有些紧张,倏地伸去手,捂住了岑寂的嘴。 尴尬对视了两秒,骆雪往怀中抱着的小巴一偏头:“孩子还在呢。” 岑寂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掌心往好奇猫猫的脸上一捂,挡了它的视线:“好了。” “呲——你怎么又咬我?” “你轻点!别把我的猫捂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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