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碎皮缝制的巫蛊娃娃从掀开的床罩下露了出来。 萧静弯腰伸手,将那模样惊悚的娃娃从床底拿了出来。摊开手,将掌心里的血迹涂抹在巫蛊娃娃的面部。启唇似念咒般低语了几句。 骆雪顿觉头痛欲裂,倒抽了口气。 晕眩间她吃痛扶额踉跄了几步,一手撑墙,勉强站稳。眼睛渐渐能看清了,身体也能动了! 这样怪异的痛感持续的时间不长。在萧静闭口看她时,她除了脖子里被刀划伤的口子隐隐作痛,身上的其余痛觉都消失了。 四目相交,骆雪怔了片刻,低下的视线看向了她手中被抹了血的巫蛊娃娃。 那个娃娃似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眼珠在转。 骆雪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那巫蛊娃娃在眨眼睛。 太诡异了!鸡皮疙瘩直起,骆雪屏息看着她手中变了样的巫蛊娃娃:“你……做了什么?” 萧静没有回应她这问题。她将娃娃藏在怀中抱着的兔子玩偶后头,朝门的方向一偏头:“要去看戏吗?” 走廊里站了几个巡逻的人。 见她们开了门出来,侧立走廊的一众人纷纷转过头,警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骆雪的身上。 守在门外的祁阳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迎了上去。他一手拢在嘴边,与萧静耳语了几句。 萧静了然点头,扬言要当众处刑。差他把团队里的人都叫上,集中在院里。 七爷的阵仗一向大。 院中支起了架子,点起了篝火。篝火边围站了不少人,皆背手而立,模样恭敬。 噼里啪啦的火燃声里,萧静端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睥睨众人。 跃起的暗影在她冷沉的面部摇摇曳曳。她抬手一勾,示意候在一侧的祁阳把耳朵送过去。 骆雪从容站在围拢成圈的视线中心,抱着小巴,低头抚猫。 任旁人如何指指点点议论她,她都不为所动。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耳边的杂音里,偶尔掺了几句伊桃为维护她与旁人的争执声。 相较伊桃的急躁反应,祁月明显比她冷静得多。祁月根本就不屑与人多言,旁人若说了她不爱听的,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真是有够热闹的。 骆雪这般寻思着。她一时也分辨不清心底具体是什么感觉,好像情绪很多,又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夏兰,”祁阳朝夏兰站着的方位招了招手,“七爷让你过来。” 夏兰被点了名,她聚焦在骆雪身上的目光转向了篝火边的太师椅处。与萧静直勾勾望去的视线撞上,她心下一惊,匆匆低下头去。 “你是功臣。”萧静目视着夏兰走到了她面前,道:“你来说,要怎么处置内鬼?” 夏兰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应话:“我……我不敢有意见。七爷做主就是。” “七爷开口问了,你就好好回答。”祁阳似警告般,声厉了几分:“别惹七爷不高兴。” “是、是。”夏兰忙不迭点了点头。 她紧紧交握着手,斟酌开口:“我其实也是不忍心的。毕竟雪姐跟我们一起有些日子了,是处出感情来的。但……但是如果因为一时心软留着内鬼在我们团队里,就怕生事。说不定她的内鬼任务还没完成。她要是为求自保动了杀心,只会连累更多人枉死。” “你的意思是,杀了?”萧静替她把这弯弯绕绕的话阐明了说。 “或者……”夏兰故作为难道,“或者可以放她出安全屋,让她自生自灭也勉强算是个办法。如果她有幸活下来,那也是她的命。” “你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伊桃愤然道,“七爷,你不能听她这个小人挑拨。当时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还没弄清楚呢。说不定就是她有问题!” “伊桃!”于逸及时喝止了她。 “我也觉得,夏兰你的这个建议不妥。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犯事,就该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别说放生,轻易弄死都觉得便宜她了。”萧静摊手看掌心里被刀切开的伤口,低眸细嗅。 启唇吐舌,如动物自疗舔伤般,舔了舔掌心里的血液。 明明是相同的面孔,这样的娇俏却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貌美非常,异常吸睛。 夏兰忍不住偷偷看她。 与她偷瞄的视线撞上,萧静勾了勾沾血的唇,似笑非笑道:“你说,是吧?夏兰。” “嗯?”夏兰一阵心慌,迅速低下头,不敢看她:“啊,是。七爷说得对。” 萧静的视线斜向了一旁的篝火,提议道:“不如,就火刑吧。” 低头抚猫的骆雪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夏兰小幅度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骆雪,对此没异议:“都听七爷安排。” “你,”萧静朝正看着她的骆雪抬了抬下巴,“到我身边来。” 伊桃被于逸捂了嘴,发不出声。原本拦在她面前的祁月不淡定了,下意识上前一步,叫了声:“七爷……”她试图说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劝。 祁阳暗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事。 周遭的目光陡然间都变了味。 有惊恐畏惧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兴奋不已的。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人的思维情感都在逐渐同化麻木。骆雪对周围人的反应没觉得多意外,既是萧静让她过去,她过去便是了。 她本就不畏死。就算有变数,她也并不觉得害怕。 “要亲自动手吗?”萧静问。 骆雪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点了点头:“嗯。” “知道该怎么做吧?”萧静闻言挺满意地勾唇一笑,将藏在兔子玩偶下的巫蛊娃娃递予了她:“别让我失望。” 夏兰看清了她们手中正交接的巫蛊娃娃,自知大事不妙,惊慌失措地上前欲抢。 骆雪早有所料,侧行半步轻松避开了她的抢夺,回首之际动作极快的一脚蹬开了她。 趁夏兰摔趴在地来不及起身,骆雪扬手一抛,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巫蛊娃娃扔进了火堆里。 噼里啪啦,火苗飞窜。 夏兰蜷地痛苦挣扎,面部肌肤在融化起皱,身体如被丢进火堆的巫蛊娃娃般迸出了火星子。 片刻后,她行尸般从地上僵爬起,表情倏然起了变化。木然看着熊熊燃起的篝火,一步、一步,走姿古怪地往火堆处走了过去。 骆雪往边上退开了些,给她腾出道,看着她慢慢走到了篝火旁。火舌舔舐着她的脚裸,她似浑然感觉不到疼痛,直挺挺朝着火堆扑倒了下去。 “噗——”一声闷响,火光骤暗。 萧静朝身后比了个手势。 立马有提着油壶的两人疾步走到了火堆边,拔开壶盖,将火油一股脑倾倒下去。 “刺啦刺啦——”火苗裹着焦肉,越烧越旺。夏兰的眼珠还能动,大颗大颗的泪珠滑出了眼眶。 她还活着。 这是要活生生烧死她! 伊桃惊呼出声,被于逸抱进怀中,拍背安抚。 有人倒抽了口气,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这股越发焦浓的味道…… 骆雪想起了祠堂锅中的两脚羊,胃中一阵翻腾。她皱眉捂鼻,望向火堆的视线撇开了。 萧静撑脸看她的反应,见她移开了眼,饶有兴致道:“怎么?这就不忍心了?” 骆雪摇了摇头,坦言:“是这味道,太恶心。” 萧静似是觉得她这话很是有趣,闻言咯咯咯地欢声大笑起来。 围观火刑的众人齐刷刷看向她,看着她在冲天的火光里癫狂大笑,皆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中的尸体烧成了炭色。 萧静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起身往屋里走。骆雪跟行过去,途经伊桃身侧,摊手跟她要来了药箱。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回房。 骆雪反手关好门,盯着走去床边坐下的萧静,犹豫了一下,问:“你的手,要处理一下吗?” “嗯。”萧静点点头,摊开还在流血的手,朝她伸了过去。 骆雪走去她身边,打开药箱,拿出伤药。与她并肩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替她清洗伤口,上药。 萧静一直在看着她,半晌出声:“刚刚,有犹豫吗?” 骆雪一愣,抬眸看她。 “巫蛊娃娃。”萧静提醒道。 骆雪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仔细上药,摇了摇头。 “真没有?”萧静半信半疑道。 “是她动手在先。”骆雪从药箱中取了绷带出来,动作熟练地将她的伤口裹缠上,冷静分析道:“换做是她占了先机,也会对我做一样的事。更何况,她在杀死别人的时候,也没有手软。”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作为普通人,不是应该有恻隐之心吗?”萧静道。 “那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普通人。”骆雪冷淡回应。她把纱布固定好,余下的药品收拢回药箱。 萧静勾指挑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咫尺之距,她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底捕捉到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 很显然,这是徒劳。 “够狠心的。”萧静道。 这话骆雪没有反驳,她的心理病例单上就是这么形容她的。深度厌世、情感淡漠、共情力差。如果不是她的提醒,她都差点忘了,她跟普通人本就很不一样。 与她无声对视了数秒,骆雪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萧静在她躲闪时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顺势亲了亲她的耳尖。见她愣住,她得逞般咯咯直笑。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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