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吃了那么顿“大餐”,骆雪一直到午时都直反胃。 她扯着麻袋有气无力地在田间掰着玉米,不时打个嗝,捂着翻滚的胃,忍住了想蹲去路边吐一会儿的想法。 伊桃见她难受,偷偷给她递了颗陈皮糖,好言劝她,表示七爷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他们好。 一看她就是被PUA太久了,被这么虐待还心怀感激呢。骆雪皱着眉把糖塞嘴里,压了压胃里的翻腾感。 祁阳不知打哪儿搬了口锅来,支起架子放在了路边。 “七爷说了,中午还是吃炖肉。”他拿着锅铲一敲,龇牙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个屁。 骆雪的脑速转得飞快,正埋头琢磨得寻个法子躲过这一劫,就听一旁的谢必安附耳与她低语了句:“跟我来一下。” 她心下一喜,忙不迭扛起玉米袋跟了过去。 谢必安差祁阳用一锅肉引走了旁人的注意力,带着她一起从玉米地的另一侧拐去了众人的视野盲区。 避开耳目一路行至祠堂,谢必安推开侧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她一起潜入祠堂。 他是想来检查一下前一天储藏在这里的玉米。 骆雪动作利落地与他分散行动,检查藏起的玉米。三袋玉米是分地藏的,连着检查了三处暗格,都是空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袋都没了呢?”骆雪惊讶道,“会不会是被别的团队的人拿了去?” 谢必安伸手在暗格下细细摸了摸,捻指道:“不会。” “不会?你怎么这么肯定?”骆雪猜到了点什么,欲言又止道:“该不会是……” “我们队里也有旁人的耳目,这不算秘密。”谢必安续上了话,算是间接解了她的惑。 “我们队里也有?”骆雪听出了话外音,更觉惊讶了。看他的表情,他显然也是知道这事的。 这话谢必安没接,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往回走。 算是默认了吗?骆雪拖着玉米,满腹心事地跟上他。 一前一后出了祠堂,骆雪谨慎观望左右,见周围没人,才敢稍提了声量说话。 “既然你笃定没人拿的话,那这些玉米去哪儿了?” “应该……”谢必安抬手往上指了指,“是不给我们作弊的机会。” “那也只是猜测吧。”骆雪顺着他的指向往上看,稍一思量,问:“那一会儿还要再装几袋玉米换个地方藏吗?或许,祠堂里的真是被人拿走了呢?” “季风团队里藏的玉米也不见了。”谢必安道,“这样的试探,再多几次,地里的玉米只会越来越少。生存几率也会降低。” 玉米会越来越少。这也就意味着,最后一天的竞争会更惨烈。 他提到了这一点,很显然也是有所顾忌。只是以他的能力,再低的生存率显然也能脱身。他顾虑的,不只是他自己。 这么一想,他跟季风那个笑面虎完全不一样。 骆雪盯着他看了会儿,由衷道:“你比看起来的,要有人情味。” “别套近乎,”谢必安闻言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怕麻烦。” “啊,”骆雪点点头,“如果你非要这么坚持的话,那就是吧。” “祁阳。”谢必安远远地朝还在分肉的祁阳喊了一嗓子,“再盛两碗。” “好嘞,七爷!”祁阳扬了扬胳膊,笑的一脸灿烂。 围坐在他身边捧着肉碗的几位表情与他形成鲜明对比,沮丧的快要哭出来了。 骆雪愣了一下,朝回头看她的谢必安竖起两根手指:“两碗?” 谢必安抿唇低眸,俯下身摸了摸了小巴的下巴:“差点忘了。祁阳,记得给小巴也盛碗肉。”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骆雪与他抬起的目光撞上,蜷指收手,叹了口气:“我收回那句有人情味的话。” “随你高兴。”谢必安道。 全场吃肉最开心的,估计也只有小巴了。 骆雪捧着渐渐没了热气的肉碗,丧着脸看着埋头啃肉的小巴,满心思盘算着趁谢必安不注意的时候,把肉偷偷拨进小巴的碗里。 不过…… 她稍一抬眼,就跟谢必安直勾勾看着她的目光撞上了。 这种感觉,跟在校时被从教室窗口露头的班主任暗中盯住简直一模一样。 她被盯的后背发凉:“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咳……”蹲在一边啃肉的祁阳呛到了。默默与转头看他的谢必安对视了一眼,蹲跨了几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谢必安摁住了骆雪悄声想倒肉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转回视线看着她:“激将法对我没用。” 骆雪的计谋没能得逞,咬牙道:“算你厉害。” 谢必安偏了偏头,不置可否。 “雪姐,认了吧。在七爷眼皮子底下,反抗是没用的。”祁阳伸着脑袋,在一旁挺积极地劝了劝。 他胃口倒是好,经了昨儿那么一遭,吃起肉来还是美滋滋的。 祁月嫌他话多,大步走了过来,一胳膊架住了他的脑袋,把他拎走了。 谢必安没理那闹腾的二位,把骆雪手中的肉碗往她嘴边送近了些,重复了句祁阳方才说的话:“反抗是没用的。” 骆雪盯着那碗快贴到她唇上的肉,又忍不住想叹气了。 早晚也是要吃的,就算现在不吃,入了宴也得吃。到时再下不去口,小命恐怕都得交代在那儿。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她试图说服自己,一咬牙,一闭眼,把碗里的肉扒进了嘴里。 谢必安眼疾手快,一筷子夹住了她嘴里的那一大块肉:“嚼一下,噎死还得给你收尸。”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硬聊。 碗中的肉骆雪吃得很艰难,深皱着眉好不容易才把最后一口肉硬吞了下去。 谢必安盯着她把肉都吃下了,才补充了句:“这是羊肉。” 这话让骆雪成功想起了村长口中的“两脚羊”,恶心到差点吐出来,捂嘴摆手道:“你快别说了。” “没料错的话,入席后还会有这个环节。”谢必安又提醒了句。 骆雪自然是明白他做这些的用意,只是心里那道坎实在是难以跨过去。她抚胸顺了顺气,道:“同类是不能相食的。这不仅仅是道德层面上的问题,由朊病毒的病原体引起的人类传播性海绵状脑病会侵蚀你的小脑。” 见她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谢必安愣了一下,配合着她,顺话问:“所以?” “吃了会得库鲁病,会破坏中枢神经变痴呆。”骆雪一脸认真道。 谢必安不太理解她是想要自己回应什么,与她四目相交了数秒,点头应了声:“嗯。” 她企图用更为科学的解释来吓一吓他。但这招对谢必安显然无效,他对她这套说辞不为所动。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寻思好半天,也就一个干巴巴的“嗯”。 骆雪顿觉受挫,没什么精神地把手中的碗推至一边:“算了,当我没说。” 她怎么突然间看起来像只蔫了气的气球?垂头丧气,肩都塌下了。 谢必安盯着她看了会儿,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指间的圈戒,移开了视线:“你其实不用想太多,就当是在吃羊肉。” 这话像是在开解她。 骆雪挺意外地抬眸看他,见他正出神看着别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人头攒动,田间打趣的欢笑声裹挟着和和缓缓的风声,热闹得紧。日头正盛,耀眼的光芒给眼前的一幕增色了不少。像幅会动的油画。 没有血腥气,有的只是泥土的芬芳和玉米的清香。目之所及,皆是温暖和谐之象。 “你说……”骆雪望着那一处,竟是有些感慨。与他回望的视线撞上,她抬起手,暗示着往上指了指:“那位,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同类相残?” “让你们相残的,从来就不是那位。” 他似是说了句颇意味深长的话。旋即拎起搁置一旁的玉米袋,起身往田间走去。 小巴喵喵叫着跟着他跑。 骆雪怔怔地看着一人一猫隐进了田间,半晌回神,拿起玉米袋跟行了过去。 有了前一天的教训,众人都老老实实地提着满袋的玉米赶赴祠堂。越逼近黄昏,人与人之间的警惕性越重。 乡道上有不少力气小的姑娘咬着牙拉着麻袋在一点一点往目的地拖行,就算力气再小也不敢轻易让旁人给自己搭把手。 骆雪和谢必安到祠堂前,台阶下已经聚了不少人。虽是来了不少人,但谁都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老玩家担心被领头的盯上,皆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此刻敢抬头的那些,要么是领头的几个心腹,要么就是对此地的凶险一无所知的新人。 村长领着四个壮汉踩着点从祠堂正门出来,跟背诵课文一般,机械式重复了一遍前一天的话。 话毕,村长手一扬,身后的一个壮汉走了出来,随时待命。 谢必安没吭声,也没有任何眼神指示。隔着人群看着季风站着的方位,似在等着他先动。 四下静悄悄的,气氛越发紧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风轻笑了声,给丁执强递了个眼色。丁执强得了指示,忙不迭把一新人用力推了出去。 一脸迷茫左看右看的新人毫无防备,一个踉跄,连人带麻袋摔在了村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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