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一手搭着一旁女伴的肩,一手撑墙,挡住了岑寂的去路。 他的目光往抱臂看他的骆雪那侧扫了扫,皮笑肉不笑道:“听说,七爷昨晚为了枕边人杀红了眼?” 听说?他这消息,到底是听谁说的? 他们昨晚明明没有暴露,知情人也是一个手能掰算得过来的数量。到底是谁透出的消息?是肖娟?还是,于逸? 像是在故意挑拨的话。骆雪顿时警惕起来。 岑寂前行的步子微微一顿,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用肩撞开了挡路的季风,他回手拉住骆雪,旁若无人地牵着她的手,从季风面前擦行而过。 “有些话不必听。”他头都不回道,“入了耳,反倒着了道。” 骆雪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也不免担心。她心不在焉往前行了一阵,察觉掌心里多了个圆滚滚的小物件。 她愣了一下,低头抽手,翻掌看了看。是颗薄荷糖。 岑寂停步看她,粲然一笑:“吃颗糖,补补脑。” 他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这会儿看着倒像是真丢了脑子。 骆雪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敷衍着“啊”了一声。窸窸窣窣剥着糖纸,忽地瞧见他弯腰凑了过来。她剥糖的手下意识回缩,眨了眨眼,看着他。 岑寂被她这护食的模样逗笑,清了清嗓子,佯装严肃道:“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谁?”骆雪又眨了眨眼。心说这个角度看着,更像村里的二狗了。明明挺帅一张脸,她怎么会想到二狗呢? “我跟,另一个七爷。”岑寂道。 “啊。”骆雪慢半拍听明白了他的话意。低头把糖塞进了嘴里,也不知在心虚什么,目光躲闪道:“你们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是,也不是。”岑寂上手捏住了她的腮帮子,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回答我,更喜欢谁?” “……”他这是在吃自己的醋吗?好幼稚。 骆雪看着他,突然间有些想笑:“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比性。另一个七爷,瞧着对我可没什么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就没……”岑寂欲言又止。掩饰着轻咳了声,改口道:“虽然是你跟他先亲的嘴,但你主动的是我。算起来,还是我赢了。” 这怎么还自问自答上了?骆雪惊了:“这么较劲的吗?” “嗯~呐~”他心情不错地曲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拖腔拖调地答:“就是这么较劲。” 骆雪被弹疼了脑门,不甘示弱,立马弹跳起,胜负欲很强地追着他要还击。 悠闲舔爪的小巴险些被踩,炸毛窜开。 祁阳抱着个烙得比他脸还大的饼子跟在后面啃,见前头原本在腻歪的二位这会儿竟追打起来了。反转太快,跟不上节奏。 他呆滞了两秒,转头问一旁的祁月:“你说,七爷跟雪姐,他们从刚刚开始是不是就看不见我们的存在了?” “错了。”祁月的视线跟着骆雪跑,“不是刚刚,从昨晚起这俩就是这个状态。” 眼瞅着七爷险些被他的“小情人”薅了头发,祁阳哎呀了一声,摸了摸头,担心道:“他们这样,真不会打起来吗?这俩可都是暴脾气。” “这你就少操心了,热恋中的人都这样。”伊桃很有经验道。 “这方面还得是你们有经验的懂行。”祁阳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他知伊桃不经逗,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于逸,故意给他抛话道:“欸,于逸,你跟伊桃热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嗯。”于逸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 伊桃果然臊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了。 祁月一巴掌招呼到了祁阳的后脑勺上:“就你话多。” 默了片刻,伊桃左看右看,岔开了话题:“咦,奇怪。肖娟她人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祁阳揉了揉后脑勺,跟着犯了嘀咕:“对哦,肖娟呢?我也就早上见过她。” 身后的话音越来越远了。 岑寂跑不过骆雪,待身后的人瞧不见了,他才不情不愿地主动把头伸过去,给她解气。 骆雪毫不客气地狠狠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盯着他弹红的额头看了两秒,噗呲一声笑了。 岑寂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要是换个人这么弹他,手指头都能给人掰断。但他的怒气在看到她笑容的一瞬间竟是全消了。着了魔般,跟着欢声笑了起来。 小巴颠儿啊颠儿地跟上了他们,歪着脑袋在骆雪脚边亲昵蹭了蹭。 骆雪抱起小巴,轻捶了一下岑寂的肩:“傻笑什么啊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不知道,没头绪。” “难得你也有没头绪的时候。” “你呢?有什么想法吗?” “我也……” 骆雪忽然间嗅到了一股香火的味道,止了话音。她纳闷往周围看了看,四面都是田地。这田间,怎么会有香火味? 岑寂见她表情有异,问:“怎么了?” 他的话音刚落,迅速敛去了嬉笑的神色。偏头看去,探寻的目光停驻在了西边的某一处。他微微眯了眼,凝神细看。 骆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猜测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什么了?” “嗯。”岑寂点点头,动作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又往前行了约三五分钟的步程,在交叉路口,两人默契对视了一眼,同时停步。 路口的正中央摆了碗白米饭,压实的米饭上点了三根香。香火没燃烬,还剩了一小截在燃烧。 “这是……”骆雪不怎么理解地看着那碗插着香的米饭。 “送鬼,祭祀的一种。”岑寂简短解释了一下,蹲地端起地上的饭碗,拔掉米上插着的香。往下一扣,倒掉了碗里的米。 骆雪蹲到了他身边,注意力集中在了他手中的空碗上。 空碗底部有刻字。隶书体,刻了个“昊”字。 岑寂曲指叩了叩碗边,道:“这村里有一承袭的传统,家中盛饭的碗,都是村中按户分配的。也就是说,按户头,每人分得的碗,都有标记。” “昊?会不会是……”骆雪盯着碗底的字细想了想,记起个人:“昨天的那个工头,王海昊?” “按字辈排,应该是他。”岑寂把空碗丢到了一边,捻指分析道:“况且,如果是按利益分算,前任工头死了,好处也是理所当然地落到他的头上。不过……” “不过,他直接拿着自己的饭碗来这路中央祭祀,目的太过明确,反倒奇怪。像是急着要与众人摊牌,急着把嫌疑往自己头上扣。”骆雪点出了他的疑惑。 岑寂一挑眉,挺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怀疑,是嫁祸?” “也不排除灯下黑。”骆雪坦言。 岑寂愉快打了个响指,起身伸手,朝她勾了勾指尖:“走了。” 骆雪抓住了他朝自己伸来的手,借力站起,与他并肩往路的南边走:“王海昊家?” “嗯。”岑寂扣牢她的手,点点头。 王海昊家的院门大敞着,院门口拴着一只大黄狗。一见有生人靠近,那大黄狗龇着牙冲他们汪汪汪地狂叫不止。 挂在骆雪肩上的小巴被这狂吠声吓到,直往她脖子里钻。骆雪抬手安抚着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岑寂止步抬眸,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那只狂叫不止的大黄狗。 那狗一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似是受了什么惊吓,瑟缩后退。垂耳夹尾,吱吱吱哼唧着缩回了窝里。 骆雪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那只受惊的狗,又看了看一旁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岑寂。眨了眨眼。又看了看狗,旋即又看了看岑寂。心说,他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岑寂牵住她的手往前带了一下,拉着她径直往王海昊家的院中去。 王海昊一个人坐家里正喝闷酒。桌下滚落了几个空酒瓶,伸腿一踢,瓶子滚动咕噜作响。 还没进屋,冲鼻的酒气就熏的骆雪打了个喷嚏。 屋中在给自己斟酒的王海昊一听外头有动静,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烧酒瓶,警觉道:“谁?” 岑寂慢慢悠悠进了屋,自顾自抻腿勾了张长凳过来,横栏在门口。往凳上一坐,看着他:“问点事。” “外乡人?”王海昊的面色愈发难看了,“你们来这做什么?” 岑寂默然盯着他看了数秒,松开了骆雪。扬了扬手,示意她退开些。 骆雪没多话,抱好小巴,很顺从地往边上退远了些。 他垂眸目视着她走远了,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空酒瓶,放手里掂了掂。 手腕一甩,哐当一声砸了瓶底。碎玻璃飞溅了一地。 他懒洋洋往门框上一靠,看着瞬间怔住的王海昊,微微一笑。掂玩着手中碎了瓶底的瓶子,若无其事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问点事。” 王海昊顿时酒醒了大半。盯着他手中玻璃瓶碎口的锋利处,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坐了回去。 他挺直了腰板,佯装镇定道:“你、你……你有话好好……好好说。” “十字路口那碗焚香的白饭,是你放的吗?” “什么白饭?什么意……” “家里的饭碗,是不是丢了一个?” “碗?你是怎么知道……” “丢碗之前,有谁来过这?” “我这平日里来的人不少。你要具体说有谁,我还真记不太……” “你平时跟谁走动亲近?” “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我们这行……” “有跟谁结过仇吗?” “都一起干工程的,平时少不了摩擦。仇算不上,最多就是……” 快问快答。岑寂的问话速度很快,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不待对方答完,他便迅速切断了他的话,继续下一个问题。 “桥底下的那两具尸体,你都认识?” “认识。认、认……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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